望著麵前一堆堆白花花的銀子還有黃澄澄的金子,都各自碼成了一堆,就這麽擺在了秦月樓的麵前。


    雖說此刻他仍舊在這趙家分錢,但對於趙家內部所布置的手段倒也沒那麽過於看重了,畢竟他身上還帶著一條「小王爺」。


    曾幾何時,秦月樓考慮過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兩百斤的石頭他可能扛不動,但是扛著七十斤的金子和一百三十斤的***的美女,他能健步如飛,他甚至可以把美女都拋下,或者把美女換成同等重量的金子。


    但現在他沒有這方麵的考慮了,盡管麵前的這些金銀財寶肯定超過了兩百斤,但是錢財對於秦月樓來說已經屬於身外之物。


    也就傾國點化需要這些流通於市麵的金銀財寶充當消耗品。


    「你是說,這七成都是我的?」秦月樓問著笑眯眯的趙孟野。


    「是啊是啊,大俠。」趙孟野堆著笑臉,誰也不知道為何這趙孟野才幾天時間,對於秦月樓的態度便呈現出了如此之大的轉變,「這七成,它都是您的。」


    「常言道盛世古董,亂世黃金,這話也確實不假。」秦月樓也笑意盈盈,一揮衣袖便把這些金銀財寶全收到了倉庫當中。


    「隻不過。」秦月樓看著趙孟野。


    趙孟野心裏咯噔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問道:「隻不過什麽?大俠?」


    「隻不過,這就是七成了麽?你們莫不是在忽悠我?」秦月樓故意找茬。


    「大俠,您可真就說笑了,這可真就是七成啊,我哪敢忽悠您啊?」趙孟野哭喪著個臉搭腔道。


    「莫不是對這七成感到不滿意?」趙家夫人孟默從門外款款走來,儀態優雅端莊的問著秦月樓。


    「倒也不是,一口唾沫一口釘,說是七成就是七成,隻不過對於這總數我抱有存疑的態度,至少在我的想象當中,七成不應該隻有這麽少。」秦月樓還在找茬。


    「少俠,你可知那些金子全是純千足金,包括那銀子也是純銀,那些珠寶也都是海女們辛辛苦苦撈上來的,這隨意一點拿出去都夠一家人花天酒地了。」孟默淡然道,「若是您還嫌不夠的話,不妨自己挨個去其他家族上門討要。」


    「這倒也沒必要,錢財本就是身外之物,我隻是單純···喜歡看這些亮晶晶的東西罷了,看多了心情會變好。」秦月樓倒是打了個哈哈,沒在繼續說了。


    錢對於趙家人來說很重要麽?重要。


    但孟默肯定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秦月樓蹬鼻子上臉。


    秦月樓有心多玩玩,於是便適當的以一句玩笑揭過了。


    「錢已到手,那後麵便要仰仗各位,造一艘寶船,送我去那海上殺了那海怪了。」


    「您且放心,這寶船,定當造的舒適的。」孟默含笑道。


    「成,那在下便先行一步了。」秦月樓笑了笑。


    孟默也目送秦月樓出門,俄而,孟默臉上的笑意也完全消退。


    「娘,您為什麽不把他殺了?」趙孟野撒嬌一般的問著孟默。


    「唉,我怕他把你給殺了,所以才造了個你出來,你這孩子,怎麽現在還沒拎得清呢?」孟默看著撒嬌的趙孟野,端起了水壺,倒了杯水。


    「娘,您這是什麽意思啊?」趙孟野不解,但還是半跪在地上,用頭蹭著孟默的手掌心。


    孟默不語,將那杯水由上至下的淋了下去,這「趙孟野」便像是遭了熱油浸潤的蠟燭,全身融化了起來。


    「因為你不是野兒,隻是他的一個替代品罷了,野兒那麽寶貴,可不能拿來犯險啊。」


    哪怕是衣物還是肉身,均層層疊疊的邋遢塌落一層層的熔融液體,蠟


    油一般接二連三的從身上跌落,落在了地上,那臉上的眼球也從變形的眼眶當中掉落,骨碌碌的滾遠了,像是玻璃彈子,更別提那耳朵鼻子,也都完整的掉了下來,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原來是一塊塊肥瘦均勻的豬肉。


    倒還形成了一層層凝固的蠟跡,隻是在這蠟跡當中,還有著一撮撮毛,像是人身毛發,和其他的毛發混雜在一起一般,而在這一堆蠟跡當中,是一顆仍在跳動,可是卻慢慢失活的心髒,拳頭般大小,像是人心。


    孟默抓起了那顆心髒,抖了抖蠟跡,張開了嘴,咀嚼了起來。


    絲絲血跡從口中濺出,像是咬下了一口飽滿的果實一樣,回味無窮的說了起來。


    「這豬心,可真是美味。」


    ——


    「這蝦仁,可真是美味。」秦月樓帶著山君,隨便找了一家壽陽當地的蒼蠅館子。


    這家蒼蠅館子的名字到還蠻有趣的,叫做「蝦比比」,招牌也挺有意思,叫【距離百年老店還差八十年】。


    秦月樓覺得好玩,便進去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這蒼蠅館子裏的人到還是蠻多的,一眼看去,吃的東西都和蝦子有關。


    後廚還傳來了賣力的捶打聲,店老板似乎也不吝嗇展示著捶打聲的來源,原來是兩個壯漢手中拿著大鐵棒子捶打著一顆顆的蝦仁。


    這兩壯漢***在外的胳膊上滿是筋肉,就連捶打蝦仁的速度也是極快,本來還能看出來形貌的蝦仁倒是被一棍棍的砸成了肉泥。


    這讓秦月樓想到了上一次用怪力亂神暴揍大袞載體時候的手打魚丸。


    對於這些手打類的肉丸製品,秦月樓還是蠻喜歡的,


    普通的食材用樸素的手法炮製,再以簡單的做法下鍋,最後無華的吃下肚子,末了化為飽飽的且滿足的嗝兒,這或許便是對於大自然饋贈的最高讚美。


    於是秦月樓點了兩份蝦滑湯,還有兩碗水晶蝦仁。


    畢竟隻是小吃,要想抵飽還得有主食才行,隻是解一解嘴饞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反正小吃吃飽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就是了。


    差不多吃完以後,秦月樓便結了賬。


    但是那老板卻說:「您吃了四碗蝦卻隻給了一碗的錢。」


    說的時候,麵露難色,但咬咬牙還是說出來了這句話。


    秦月樓聽著這話,看著老板的神色,玩味的笑了起來。


    「這不是欺負老實人麽?!」某位食客一拍桌子,嘩啦啦扔下了一枚枚銅板,「老板,這虧你別兜著,我給你貼上,都是小本生意,咱不為難你,外地人就是外地人,也不怪我們看不起。」


    這食客一臉精明相,模樣倒是秀氣,臉上也有個幾兩肉,不像人家幹巴巴的全身加起來都沒個二兩肉,秦月樓看出來了,這弔人唱黑臉呢。


    「嗐,千兒哥,人家外地來的,肯定看中家鄉臉麵,不可能在咱這地界幹出這種事的。」另一個身材壯實的食客開始唱起了白臉來。


    不必多說,肯定是那趙李兩家合夥來構陷自己來了。


    但這場麵···名場麵啊。


    「哎,有點兒意思,這場麵要是能被記下來肯定要申遺啊。」秦月樓捏了捏下巴道。


    「先生···」山君欲言又止,他不懂人世間的鑽營心計,隻能幹著急。


    秦月樓也沒事兒,隻是用鼻孔看人:「你哪隻***看見我隻給了一碗錢的?」


    「你吃了四碗蝦,我兩隻眼睛都看見了。」


    「你不會是暗戀我吧?我吃多少東西你都要看?你怕不是個偷窺跟蹤狂吧?」秦月樓也一拍桌子,將那盤蛇紋的劍鞘連著劍都震了起來。


    「你說你是


    不是吃了四碗蝦吧?」千兒哥沒料到秦月樓這般回答,甚至打亂了他的思路。


    「我就吃了兩碗。」秦月樓喝了口酒,淡然說道。


    「你就吃了兩碗?你明明吃了四碗。」那千兒哥臉紅脖子粗的喊了起來。


    這人呢也越聚越多了起來,秦月樓眼瞅著人越來越多,也不著急,反而聲音不大不小,繼續來一出胡攪蠻纏。


    「你的馬眼看到了?哇你好可怕,你用馬眼看人,多大人了害不害臊啊?大庭廣眾光天化日之下遛鳥,我鄙視你。」


    「粗鄙!」某個老學究打扮的老人厲聲喝了一句。


    秦月樓沒理會,反而一臉別扭嫌棄的表情:「你說你一個大男人,沒事幹看我吃了幾碗蝦幹什麽?你是不是有斷袖之癖龍陽之好啊?沒關係,我並不鄙視你,性取向也不是你能決定的,我明白的,但你別把這種性取向強加到我身上就行。」


    「你他嗎才是兔兒爺呢!」千兒哥一聽,怒了。


    那壯實的男人看似滿臉憨厚的攔住了千兒哥:「忍耐忍耐,千兒哥,咱是讀書人,咱不能動粗,您想想看他吃了四碗隻給了一碗的錢,這不是欺負老實人麽?!」


    實際上卻是在暗中提示,這千兒哥才反應過來,秦月樓這是在胡攪蠻纏呢。


    「對啊,你吃了四碗為什麽隻給一碗的錢?」


    「我吃了十六碗。」秦月樓又說著。


    「十六碗?你吃了四碗,你吹什麽牛逼呢?你為什麽隻給一碗的錢?」


    「好吃啊,我吃十六碗啊,老板,再來一碗。」秦月樓道,一拍桌子,留下了一塊碎銀,「現在我給了十七碗的錢,剩下的錢就當我欣賞老板多給的,不用找了,一碗蝦能花多少錢?我也不是給不起啊,你瞅瞅你那窮酸樣,給錢還扔銅板,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腰裏揣著個死耗子冒充打獵的?學學我好不好?」


    「我呸,你這是重點麽?重點是你想賴賬!你吃了四碗蝦,隻給了一碗的錢。」


    「你他娘的狗嘴裏吐的全是屎,放***屁呢?我老早就問了,你哪隻眼睛看到我隻給了一碗的錢?」秦月樓站起了身,拽著掌櫃的跑到了掌櫃放錢的抽屜之前,


    「我剛剛吃的十六碗的錢都在這裏,全是我付出來的,你怎麽證明它們不是我付的錢?」


    「那你又怎麽證明這個錢是你付的?」那壯實的男子問著秦月樓。


    「那你們告訴我,這些錢,是你們中哪個人付的?」秦月樓隨意抄起了一把銀子。


    「我說這是我付的。」千兒哥回答道。


    「你吃了十七碗?」秦月樓反問。


    「放屁,我就吃了一碗!」千兒哥糾正道。


    「那你吃十七碗怎麽隻給一碗的錢?」秦月樓又開始胡攪蠻纏了。


    對於這種情況,秦月樓知道該怎麽應對,人家設套,是想讓被套人順著他的思路走,那隻要胡攪蠻超,打亂思路,就可以破解大半了。


    「我就吃了一碗,怎麽是吃了十七碗了?!」千兒哥開始被秦月樓套著走了。


    「千兒哥,你沒吃十七碗,隻吃了一碗,他眼瞎。」壯實的男子趕忙繼續提醒。


    「哎?你這說什麽話呢?我親眼看他吃了十七碗隻給了一碗的錢啊,你怎麽能說我眼瞎呢?你老娘屁股上幾顆痣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呢。」秦月樓笑著道,「誰讓我是你野爹呢?對吧乖兒子。」


    「你他娘的!」那壯實的中年人也罵了起來,但是沒敢動手,隻能罵秦月樓,「嘴怎麽這麽臭呢?我譴責你!」


    秦月樓差點給整笑了。


    「說起來,你不是說你看到我吃了四碗隻給了一碗的錢麽?來,告訴我,你


    哪隻眼睛看到的?」秦月樓問著千兒哥。


    「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你就是吃了四碗,隻給了一碗的錢。」千兒哥話音剛落。


    秦月樓劍已出鞘,一劍將千兒哥的兩顆眼珠子都剜了出來,隨手一抖,便將那兩顆眼珠子扔到了掌櫃的收銀櫃裏。


    「那你就好好看清楚,我的錢,就在這抽屜裏。」秦月樓將那抽屜還給了老板,「那麽,乖兒子,你說說,你爹我吃了幾碗,給了幾碗的錢?」


    秦月樓將劍搭在了那壯實男人的肩膀上,擦了擦千兒哥的血跡。


    蒼蠅館裏的客人本來在看熱鬧,可是秦月樓這暴起傷人著實嚇了他們一跳,紛紛想要逃離,還有人尖叫,有人慌不擇路,甚至摔倒。


    但秦月樓大吼了一聲。


    「不準逃!看清楚了!這些成天踩在你們頭上的狗腿子也不過如此而已!你們甘願被這些人踩在頭上欺辱麽?!回答我!」


    「您隻吃了四碗!給了不止四碗的錢!」那壯實男子雙腿打顫的回答道。


    秦月樓收回了劍,朗聲大喊道。


    「你們看到了麽?!我隻吃了四碗,給了不止四碗的錢,你們都看到了,他們也看到了,但你們剛剛沒有站出來為我說話,


    我知道你們剛剛為什麽不站出來為我說話,我也很理解,因為你們在怕,你們怕被報複,但你們今天不為他人說話,來日便不會有人為你們說話,


    可你們,再怕什麽呢?你們和他們有什麽本質上的不同呢?你們是缺胳膊少腿了還是怎麽了?就這樣任由對方欺淩麽?


    你們完全沒有想過團結起來麽,你們完全沒有想過一起推翻他們麽?你們沒有想過上京去告禦狀麽?你們沒有,你們在怕,你們就隻是等著出頭鳥給你們出頭,


    今天我是來了,若是我從來都沒來過呢?你們就坐視這些不公持續發生麽?!」


    秦月樓越說越激昂,甚至連連的用手隨意的指著人,怒其不爭的說道:


    「你,你,你,萬一你們的孩子好端端的走在路上被他們這群人騎著馬撞死了,完事還說‘家父趙二河!"你們會繼續忍氣吞聲麽?


    你,你,你,如果你們應得的利益被侵吞,他們這些人吃的膘肥體壯而你們麵黃肌瘦,你們會一言不發麽?


    你,你,你,如果大饑荒時你們餓的前胸貼後背,卻隻得到一碗摻著黃沙的水,裏麵隻飄著幾粒米的粥,而真正的賑災糧款卻落在他們手裏,他們人丁興旺,你們餓殍遍地,你們還會繼續忍下去麽?


    我問你們,如果這樣的事情真的發生了,你們還會保持現狀麽?」


    有人搖頭,有人低聲呢喃的說著不願意。


    「很好,從來都沒有什麽救世主,隻有你們自己才是你們的救世主。」秦月樓坐在了大堂,一揮手,落了遍地金葉子。


    「我秦某人走南闖北,也稱得上富甲一方,但這些錢,卻是從趙李兩家那裏得來的,因此他們才算是真正的富甲一方,這些錢,有一大半是你們的,你們願意自己的錢不屬於自己麽?」


    「不願意···」這時候倒是群情激奮了起來。


    「那就去把這些屬於你們自己的錢,拿回去,


    我把這些錢全拿了過來,接下來,你們就給我往臉上戴麵具,


    把這堆金葉子還給你們覺得應該還給的人。」


    秦月樓說著,朝著桌子上放下了一水兒的麵具,麵具上全是筒子,從一至九。


    「願意的,領錢拿麵具,不願意的自己走,我不逼迫任何人。」秦月樓說道,他氣定神閑,又看了一眼那壯實男子。


    「你還留在這幹什麽?」


    「我···我想···」


    「你當狗腿子當夠了,不想再當了?」


    「哎對,您說的是。」


    「可以啊,我給你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請問,是什麽機會?小的,不是很明白。」


    「回去告訴你的主子,一個詞。」


    「請問,是什麽詞呢?」


    「簡單,你隻要回去和你主子說,你且附耳過來。」


    「哎,好嘞,您說啥那就是啥。」


    「殺人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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