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山宗主峰峰頂,立著一座五層的樓閣,門上掛匾“閣機天”,乃是竹山宗宗主起居之所。


    蠱憐月作為竹山宗宗主之女,幹飯自然要和自己爹娘一同。


    中峰的鍾聲響起不過一炷香的時間,蠱憐月便禦劍落到了天機閣的閣門之前,滿心歡喜地推門走入。


    繞過屏風,蠱憐月探頭探腦的掃看了一圈。


    高懸的琉璃燈盞,下方是兩主十六從的太師椅,四周牆壁上掛滿了竹山宗宗主親手所寫的書法字帖。


    靠窗的茶座前,還有一枚展開漂浮在半空中的竹簡。


    蠱憐月見自己老爹沒在,二話不說便準備上樓去找,還挺是疑惑,明明平日裏她爹娘幹飯挺積極的,怎得這會兒到飯點了,卻見不到兩人。


    然而,剛剛走到樓梯口,蠱憐月就覺得哪裏不對勁,愣了一下,又回看向此刻飄在窗戶邊羅漢塌上的竹簡。


    “嗯?”


    怎麽會有枚竹簡飄在那裏?


    蠱憐月滿目疑惑,扭頭就朝著窗戶走了過去。


    然而,走到近處探頭一看,卻見竹簡的後方,赫然飄著一顆腦袋。


    它沒有身子,脖子的切麵上被一股濃鬱的白霧所覆蓋,像是一顆被小雲朵托著的腦袋,腦後原本的長發上留有平整的切口,應該是被利器給砍下來的。


    “?”


    蠱憐月愣住了。


    不過,在看見了那顆腦袋的臉的時候,她那雙靈秀的水藍色眼眸頓時縮成了一個小點。


    這一眼——五年。


    她不可能認錯!


    五年前的那一汪靈泉之中,就是這個人一言不發地盯著她身子看了三天三夜。


    “平……平平平……平天君?!!”


    沈元聽見聲音之後,轉著眼珠子朝著蠱憐月看了過來,見是一個築基期的修士,還愣了一下。


    這築基修士,見到元嬰期的修士,叫爺爺都不過分。


    這丫頭竟然還瞪那麽大眼睛,直接叫他的名字,簡直……


    “沒大沒小的。”


    沈元微微搖頭,提醒道:


    “幸是本座脾氣好,瞪那麽大眼睛,還直呼元嬰修士全名。若是換作別人,屁股都給你抽腫,一邊玩去。”


    說罷,沈元以靈力將那枚竹簡從蠱憐月手中奪回,飄到窗戶旁邊,繼續讀起了書。


    蠱憐月瞬間一臉不敢置信,這人當初把她看光了三天三夜,如今竟然像是沒見過她一樣。


    她唇齒張合不斷,但半天也沒擠出一句話來,最後隻得指著沈元的腦袋一個勁兒的複讀:


    “你……你你你……”


    瞅著蠱憐月如此反應,沈元這才也是明白過來她剛剛為什麽見著自己敢直呼自己“平天君”三個字了。


    多半是他玩遊戲的時候,在哪座山頭遇見過這個丫頭。


    之所以說“玩遊戲的時候”。


    那是因為這個世界,就是沈元上輩子玩的一款名叫《天劍奇緣》的遊戲。


    “沈元”是他真正的名字,至於“平天君”則是創建角色時,輸入的遊戲id。


    他是一個穿越者,而且穿越成了自己的遊戲角色。


    隻是,這遊戲裏的npc實在太多,沈元盯著蠱憐月的臉,回憶了好半天,也還是沒想起自己在什麽地方和這個丫頭有過交集。


    他沉默了一會兒,便問道:


    “你以前與本座見過?”


    “你……你不記得了?”


    “本座可沒有記一個築基期晚輩的習慣。你且說說,何時何地與本座有過一麵之緣?”


    “五……五年前,我在靈池裏麵打坐……你把我……”


    蠱憐月越說越小聲,臉頰上也漸漸顯露出一抹酡紅。


    然而,沈元依舊搖頭:


    “被本座觀浴的丫頭多了去了,你若是不說清楚具體在哪座靈池,什麽地方的靈池,本座可想不起來。”


    ?


    蠱憐月:“……月皇山!”


    沈元恍然大悟:“哦~~~”


    當時他玩遊戲的時候,路過月皇山時,發現了一座野生靈泉泉眼,便操控“平天君”落了下去。


    剛剛下去,他就看見那靈泉之中有一個綠名的npc叫蠱什麽的……


    因為《天劍奇緣》不是“18+”遊戲,他也沒期待會有什麽展開,就直接扒了自己的裝備,準備跳進去把野生靈泉給的經驗值吸幹淨就走。


    結果,他剛剛扒了角色的裝備跳下池子,池子裏的綠名“npc”就變紅名了。


    在結結實實地吃了一劍“-1hp”之後,沈元差點反手一個技能打回去給她秒了,但還是念及《天劍奇緣》是個沙盒類的開放遊戲,那萬一是什麽重要支線的npc,殺了會影響劇情。


    而且,那還是個女性npc,萬一是自己的七老婆或者八九十號老婆,殺了也是得不償失。


    最後,他用法術給她控住了幾天,吸了靈泉的經驗就溜了。


    想清楚前因後果之後,沈元點了點頭,道:


    “你現在是想要怎樣?”


    此問一出,蠱憐月瞬間啞巴了。


    對呀,她現在就算提了這事兒又能幹嘛?


    人家是個元嬰期修士,她一個築基期修士總不能讓對方給自己道歉。


    都別說她了,她爹也才是個結丹期,人家就算隻有一個頭,也能把她一家給埋土裏去……


    “然……然後……然後……”


    沈元瞅著蠱憐月那猶猶豫豫的模樣,恍然道:


    “哦,懂了。是覺得被本座看光了,本座該對你負責,但是又礙於本座之威,不敢直說。”


    蠱憐月瞪大眼睛,氣急敗壞地跺腳大喊:


    “啊?什麽?不不不……我沒有!!”


    “反應這麽大,看來本座猜對了,嗬……”


    沈元說著,饒有興趣地打量了一下蠱憐月:


    ——身材不濟、個子不高、樣貌倒算靈秀,是個不錯的美人坯子。


    假使能喂她一顆塑體丹,給她重新捏一次身子骨一下,應該也能符合自己對姑娘的喜好。


    如此,沈元便也勉為其難地點頭道:


    “倒也不是不行。本座的妾室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你可願意否?還是說想要爭一下本座正妻之位?”


    “我%#¥!@#……我……”


    蠱憐月突然口齒不清,口吐非人之言,看上去似是激動壞了、開心極了。


    沈元還覺得這丫頭反應怪可愛的,有一種小姑娘口是心非的內斂羞澀在其中,不自覺搖頭輕笑:“嗬嗬……”


    然而,在此時此刻蠱憐月的心中,就仿佛有百萬野馬肆意狂奔,七情六欲五味四季雜糅交配。


    去特麽的上尊下卑,放你娘的狗屁倒灶。


    她垂目閉眼,用力深吸一口長氣,以至自己胸前平原化作山丘,繼而將心裏的百萬野馬以吐出:


    “你個無恥的老無賴仗著元嬰修為成日四處做些流氓之舉也不拿鏡子照一下現在就剩個腦袋連辦事兒的家夥都沒有嘴裏還念叨著娶妻納妾要不是打不過本姑娘早就拔劍把你這剩下的這顆腦袋給剁成臊子……”


    唾沫橫飛,但卻在快要觸及沈元那顆腦袋之前,被一道無形的靈氣所盡數擋下。


    沈元眉毛微挑,卻見不遠處天閣的樓梯拐角,一位身著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神情嗔怒,一步便來到了蠱憐月身後,抬起了右手,重重落在了蠱憐月的後腦勺上。


    又聽“哎喲!!”和“砰——”的一道清脆響聲。


    蠱憐月被這一隻布滿皺紋的老手,打得當場給沈元的腦袋磕了一個響頭。


    那隻老手的主人當即拱手重重朝著沈元鞠躬行以大禮:


    “犬女性頑,還請平天前輩恕罪,晚輩之後定會好生管教懲戒!”


    “無妨,你家這丫頭逗起來,倒是挺有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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