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想讓匹馬也住一間屋吧?郡守府房間雖多,也不是這麽個用法吧。


    “你阿爹對我阿姐可真好。”烏雲開心一臉艷羨地對趙薑說。


    趙薑無語望天,混亂滿懷。


    隱約聽得郡衙門外鳴冤鼓響,趙默成回身直奔前堂。


    擊鼓鳴冤的是一對鄭姓叔侄,均做書生打扮,狀告婦人一名。


    因事涉風化,故不多時已聚集了大量看熱鬧的民眾。


    趙默成接了鄭姓叔侄的狀紙,那狀紙為侄子所書,姓鄭名昊,十多歲的幼童,狀紙居然寫得條理清晰,字跡工整。


    原來鄭昊家道中落,寄望科考重躍龍門,因年紀尚幼跟隨叔叔在一處書院旁租房備考。不想被一暗娼所擾,叔侄以禮相勸,但暗娼苦苦糾纏,讓叔侄其中一人娶了她,否則就告到書院,讓他們身敗名裂。


    鄭昊叔叔擔心名譽受損,隻知一味敷衍,導致暗娼越來越猖狂,居然要去找鄭氏族長評理。


    鄭昊覺得身正不怕影斜,與其在族人麵前被人胡攪蠻纏,還不如幹脆公之於眾,對簿公堂。


    隻見堂下小小鄭昊跪得筆直,一臉憤然,垂目平視;鄭昊叔叔畏畏縮縮,眼睛四下亂瞟;那婦人渾身妖嬈地半跪半坐,無所謂地搖著一把團扇,掃視堂上堂下眾人,嘴角總是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趙默成一拍驚堂木,婦人嚇得直接坐到了地上,繼而大哭起來:“青天大老爺給奴家做主哇。”


    她說自己為良家婦,因丈夫亡故,獨自帶著幼女過活,故而總被別有用心的人麵獸心欺侮。此次被鄭氏輕薄調戲,自己為顧全名譽想委身下嫁,不想卻被嫌棄。郡守大人不做主的話就回去抱著幼女投河自盡。


    鄭昊怒目而視,其叔叔的頭快紮進地fèng中去了,寡婦哭訴罷偷偷自得。


    趙默成將一切盡收眼底,見三人不再爭辯,結案道:“讀書之人不能潔身自好,貪圖美色,有辱斯文,責令鄭氏叔侄擇期娶婦人進門,以告宗族。”


    衙外看熱鬧的頓時炸開了鍋,趙大人這是怎麽了,從未見他如此糙率胡亂斷案。


    眾人議論紛紛之時,鄭昊奮而起身,直斥道:“因慕大人青天之名,訴至公堂,以求正名。不想趙大人如此糊塗偏袒,當官不為,想必那有辱斯文貪圖美色之人不是我等,而是大人自己!”


    鄭昊叔叔一直拉他衣袖讓他跪下,但小小少年堅持著站著說完了。


    趙默成惱羞成怒,猛拍驚堂木道:“小小書生竟敢咆哮公堂,拿下!”


    孟大蟲等人還在大人的反常中沒有回過神來,猛聽得大人讓拿人,遲疑當場。


    “將鄭氏叔侄二人拿下,先伏綁的就娶了這婦人!”趙默成重複道。


    小鄭昊嘴中兀自控訴著,說士可殺不可辱,寧死不娶,你這狗官。


    兩人拚命掙紮但手無縛雞之力的叔侄二人還是片刻便被製伏。


    所有人一臉錯愕地看著趙大人,等著下一步的動作,隻有寡婦在一旁手搖扇子,熱鬧看得歡暢。


    趙默成突然轉頭對孟大蟲道:“脫下她的衣服。”


    啥?大人瘋了吧這是!


    孟大蟲等人再次傻住。


    “那婦人說自己被書生輕薄調戲,本官要求當庭重演,以示公斷。”


    早看不慣那寡婦作為的孟大蟲並一衙役抓住那寡婦,要當庭脫去她的衣物,寡婦拚死掙紮,力氣居然奇大無比,兩名衙役束手無策。


    趙默成再發聲道:“如眾人所見,此婦之力遠在衙役之上,合二人之力尚不得近其身,豈是那叔侄二人所能輕薄得了的。”


    至此,眾人方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趙大人的意圖,讚嘆聲不絕於耳。


    鄭昊叔侄磕頭謝過。趙默成叮囑鄭昊好好學習,他日定成大器,並告誡鄭昊之叔今後潔身自好,勿惹是非。


    那寡婦早已鑽進人群不見蹤影。


    五色坊中,茗華對染纈工藝正讚不絕口,對滿院子懸掛飄蕩的靛藍花布驚詫不已。


    染色要經過清洗、吹幹、刮去灰漿、蒸布、散氣、踩整等多道程序才能完成,隻見工人們進出忙碌,各司其職,有條不紊。


    看來崔嚴同學已經把流水作業成功地擴展到了染色業,舉一反三、觸類旁通的能力很強。


    茗華還沒感慨完,一個聲音自身後響起:“夫人真是閑啊,沒去慶賀郡守大人又斷新案麽?”


    原來是光頭崔嚴本尊,又抽什麽瘋呢,陰陽怪氣的,不是你讓來的嗎?與以往的花艷不同,今日的崔嚴居然著一身素色長袍,不過配上那張臉,還是那樣……妖艷。


    “無功不受祿,來看看有沒有能效力的地方。”有沒有能掙錢的地方。


    崔嚴慢悠悠脫掉外袍,露出裏麵五彩花衣,茗華一臉黑線,誇早了。


    “效力不敢,麻煩倒有一個。”


    第42章 亂點鴛鴦


    素色長袍一團遞到茗華眼前,“敢問夫人可有良法將這染出圖案來?”


    染出圖案來,哪那麽容易,這人莫不是喝多了吧,茗華氣不打一處來,雖然你是東家,錢多人傻,也不能隨意耍人玩吧,一把接過崔嚴的外袍繞成一團扔進一旁的染缸裏。


    染缸邊上的小工急忙打撈。


    “不必!”光頭東家發話了。


    “回府。”罪魁禍首溜號了。


    這二位……原來是冤家啊。


    染坊的工人們麵麵相覷,而後匆匆忙碌起來,隻有那件長袍慢慢浸入了染缸,冒了幾個泡泡。


    三日後,崔嚴登門致謝,茗華接過元寶遞上的東西展開一看,這不是自己扔進染缸的那件袍子嗎?


    居然,真的,染出了一簇簇藍靛色的花朵,自然而生動,茗華的眉心輕輕地跳動著。


    “不想夫人真的染出了圖案,崔某佩服。”與那日判若兩人的崔嚴又恢復了氣定神閑。


    不跟財神一般見識,何況還有事相求呢,就當他酒醒了。


    “承蒙誇獎,我倒真有一法,公子可以一試。隻是……”


    “夫人但說無妨。”


    “公子之前所說分紅之事……”


    “決不食言,崔某到期一定全額奉上。”郡守夫人一變得吞吞吐吐,崔嚴就心裏沒底。


    越不好意思越產生誤會,茗華直說了:“我能不能提前……支取?”


    “可以,敢問夫人可有……急難之事?”終於逮到機會了,崔嚴壓抑著問道。


    “哦,我看上了坡南的一塊地……”反正張開嘴了,茗華的尷尬減輕了許多。


    “夫人想買地,崔某倒可相助。”


    茗華急忙推脫:“多謝公子好意了,這些管家自會辦妥,隻需公子允我提前支取分紅即可。”


    崔嚴眼中的笑意越來越真誠,“馬上取銀子送來,隻是夫人但又吩咐,不要客氣。”


    茗華千恩萬謝地送走了財神,長出了一口氣,總算解決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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