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醫為趙默成搭過脈,掏出銀針刺了他幾處穴位,出門熬藥,郭纏龍緊隨其後。


    茗華見趙默成雙目緊閉,輕觸額頭入手滾燙,他在發燒。


    剛要掀簾出帳的茗華差點撞上迎麵而來的郭纏龍,“怎麽,羽哥要出去?”


    “我去找些東西……”茗華也不知自己為什麽心虛,也不知為何郭大哥滿滿的敵意從何而來。


    “夫人此刻不是應該先給將軍換身幹衣服?”郭纏龍刻意壓低的聲音裏怒意漸濃。


    茗華瞟一眼山羊鬍氣得鼓鼓的茅山道士,“我要找的東西是治病的,換衣服的事就勞煩郭大哥了。”


    說完快跑,讓自己給他換衣服?no!


    茗華直奔夥夫營,“有沒有酒?越烈越好!”


    眾火頭軍麵麵相覷,一人回道:“將軍有令,軍中禁酒。”


    “我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給我弄壇烈酒來,越快越好!”茗華此刻隻恨身上沒銀子,不過這地方有銀子也沒地兒買去。


    估摸郭纏龍已經給趙默成換好衣服了,茗華回到中軍大帳,趙默成在床上依然昏睡。


    “這就是羽哥找的東西?”看到兩手空空的茗華,郭纏龍終於爆發了,“你知不知道將軍為引兵設伏已經幾夜未眠了?讓你看個孟大蟲都看不住,還來搗亂!你知不知道將軍昨天抱你回來時,他自己也是渾身濕透的?他把披風給你了,自己就那麽凍著,他顧不上自己一心為你,而你呢?”


    “我……”茗華語凝,想到這個人指揮龍虎兄弟連日操勞,還分心收服了孟大蟲一幫人,昨天搶糧淋了雨,又下水救自己,還把保暖避水的披風讓給了自己……難怪自己能這麽快恢復過來,可他卻倒下了。


    夥夫送來的烈酒適時打破了氣氛的尷尬。


    “這是什麽?”郭纏龍沒好氣。


    “酒啊!”難道你聞不出來嗎?還問!茗華倒出一碗,拿汗巾浸濕,走向趙默成。


    郭纏龍縱身擋在趙默成床前:“做什麽?你!”


    “給他擦擦腋下、手心、腳心……”還有大腿根兒,茗華說不下去了。


    “幹什麽?”山羊鬍又吹起來了。


    茗華氣結,什麽幹什麽,都燒成那樣了,趕緊物理降溫啊,這茅山道士怎麽變身十萬個為什麽了!


    “他發燒呢,降溫,酒最快。”茗華盡自己最大耐心解釋,如果茅山道士能來幹這活兒更好。


    郭纏龍堅定地張臂阻擋:“不行!”


    “我又不會害他!”跟古人解釋不清,茗華準備繞開他自己動手。


    “你這就是害他!”


    “我就給他擦擦酒降降溫,又不是□□!當初蕭水生就是這麽救過來的……”茗華繼續講事實擺道理,嗓門越來越大。


    “將軍他……他不能沾酒……”原來茗華誤會了,茅山道士似有隱情,聲音越來越低。


    不能沾酒……會撒酒瘋?還是酒精過敏?想什麽呢,先救人!


    茗華叫衛兵打盆熱水來,“酒不行,用熱水也行,不過效果就慢多了,勞煩郭大哥幫他擦擦吧,我去把這酒處理了。”


    茗華抱著多半壇酒出了大帳,來到背人的地方,聞著酒香實在忍不住喝了兩口。這兩口下肚,再也捨不得倒掉了。


    要是能藏兩天就好了,帶到糧倉自己慢慢喝,也沒人會發現。可是自己在軍營內和趙默成同住一帳,怎麽才能不被人發現,聞不出味兒呢?


    茗華偷偷摸回大帳,估摸郭纏龍正在內帳給趙默成擦身,她急忙摘下水囊返回帳外,小心翼翼灌滿兩大囊,喝掉剩下的幾口,悄悄返回帳內。


    剛藏好水囊,郭纏龍就從內帳出來了,茗華不知道他看到沒有,正不知該如何掩飾,就聽帳外有人大喊:“二哥,終於要成了!”


    是郭纏虎回來了,郭纏龍怕他打攪熟睡的趙默成,急忙迎出,捂住了他的嘴。


    茗華進去看了一眼趙默成,可能軍醫的藥開始起作用了,額頭沒有那麽燙人了,他就是太累了,人累極了抵抗力就會下降,好好睡一覺說不定就好了。


    靜靜地退出來,茗華想這人也是的,居然連個近身伺候的親衛也沒有,他這一病還得自己給他端水餵藥。


    內心壓抑不住好奇,出帳去尋龍虎兄弟,究竟是什麽成了?


    剛轉過一座軍帳,就看到郭纏虎一人在那兒蹲著,離近些聽得嘴裏還在嘟噥著什麽。


    “你剛才說什麽成了?”茗華偷聽聽不清,索性直接問。


    郭纏虎看清是茗華,不禁嚷道:“都怨你,都怨你!本來二哥說那兩個糧倉隻要往一塊兒合,我們就準備出兵。我趕回來告訴他這個好消息,誰知道二哥竟讓你弄病了!”


    “那你在這兒有什麽用?跟我去大帳。”茗華一聽關係出兵時機的大事,起身就走。


    發現郭纏虎並未跟上,回身看他。


    “大哥說二哥太累了,讓我先別吵醒他。”


    “咱們不叫醒他,去大帳守著,等他一醒就告訴他,總比在這兒傻等著好吧。”


    倆人一進大帳,就聞到滿帳的酒味,茗華急忙奔向外帳的床。


    這將軍大帳有裏外套間,最初茗華睡裏帳,趙默成在外帳。後來茗華進山守糧,趙默成便搬回內帳了。


    此刻外帳床前仰麵躺著趙默成,一手拿著皮囊,塞子不見,囊中的酒灑了一地。


    茗華第一反應是衝上前去一探鼻息,再摸額頭。


    鼻息仍在,沒死。


    額頭不燙,不燒了。


    這傢夥一定是燒糊塗了,口渴難耐,不知怎麽摸到外帳床上來了,順手摸到水囊牛飲了一通。


    可是昏迷又是怎麽回事?


    不待茗華細想,郭纏虎已經一把奪過空空的水囊,略靠鼻尖,隨即大喊:“哪來的酒?”


    不用茗華回答,身後郭纏龍已經從弟弟手中奪過水囊,質問茗華道:“你不是說你倒了嗎?”


    繼而兄弟二人一同麵向茗華,怒目而視,大的說:“你想害死他”,小的說:“都是你誤事”。


    在他二人的指責中,茗華總算弄明白了,原來趙默成滴酒不沾是因為他沾不得酒。


    郭纏虎猶自補刀:“就你這樣成天混跡於男人堆裏,要不是將軍肯要你……還不知足……”


    原來大鬍子是有弱點的,酒精嚴重過敏,簡直達到中毒的程度了,沾酒即不省人事。


    茗華扭頭往帳外跑。


    “站住!”抱怨兄弟倆同時大喊。


    “我去喊軍醫來,難道就讓他這樣昏迷著?”難道不該先救人嗎?


    郭纏龍起身道:“將軍最多昏迷十二個時辰自會醒來,但是他這毛病卻不好讓外人知曉。”


    原來是諱疾忌醫,如果你早告訴我他對酒精嚴重過敏,我肯定倒掉或者藏得更隱蔽啊!茗華腹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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