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星對鐵狂下達的指令極為簡單,那便是全力錘打,無需考慮形狀與特性,隻需將所有錘法盡情施展,目標是先將星棍化為液體。


    隨著鐵錘上下翻飛,禦星置於棍內的一絲意識收到了來自萬化碎片的反饋:“這種錘打方式甚佳,我能清晰感覺到體內雜質在不斷減少。當這些雜質完全排出體外時,我便能達到暫時的液態狀態。若要成為永恒液態,還需從中排出幾種特殊物質。


    目前這種狀態下,我無法確定它們的位置,但等到液態之時,我必定能夠捕捉到它們的所有動向。你隻需保持與我溝通,屆時我自會指引你。”


    禦星微微點頭,這種方式確實省事不少,於是他開始全神貫注地觀摩鐵狂的焚天戰錘。


    鐵狂的錘法有著獨特的節奏與韻律,不知其錘法本就如此,還是在聽從禦星的話後刻意尋求改變。他的每一錘落下,都伴隨著細微的調整,仿佛是在試圖與材料形成共振。


    在這一點上,禦星有著巨大的優勢。他不僅能夠感受到萬化碎片內意識體的存在,更是因為體內隱元星在吸收玄幻之氣、氣化陰陽催生萬物的過程中,對天地初開萬物至理有了一種深刻的明悟。


    禦星用心地引導著鐵狂進行細微的調整,無論是錘打的力道和角度,還是火焰輸送的大小,在禦星的引導下,一切仿佛漸漸步入正軌。


    而施展焚天戰錘的鐵狂更是驚喜萬分。雖然被禦星的識海籠罩,並在其引導下進行著這一切,但鐵狂確實保持著清醒,他能夠清晰地“看出”自己錘法的變化。


    禦星之前的猜想沒錯,鐵狂確實想要進行調整,去感受材料的思想和情緒。然而,當禦星引導他對錘法進行調整時,他的內心起初還有些不滿。


    在他心中,這傳自他師父的錘法,作為一個傳承數百年的鑄兵之法,曆經數代人的修整和完善,已經很難再有任何一丁點的改變。但考慮到鑄兵之前禦星的交代,鐵狂還是順從地做出了這些改變。他隻等待這次鑄兵失敗之後,再向禦星講述自己錘法的優勢。


    隨著錘法在禦星的引導下發生改變,此時已與自己原本的錘法有了巨大的差異。相較之下,他驚愕地發現自己原本的焚天戰錘竟然顯得錯漏百出。雖然他不明白這些變化的原理,但卻能真實地感受到這種轉變帶來的好處。


    修改後的錘法不再如之前那般複雜,卻在簡單之中透露出大道至簡的真理。每一錘下去,都能感受到發自材料內部的改變,還有…… 喜悅!沒錯,就是喜悅,仿佛材料正在享受這種改變。


    他鑄兵至今已有五十餘載,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鑄兵材料的情緒。


    “原來禦星先生說的是真的,這材料也會有情緒、也會有思想。我以前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強行改變它們,如今這種方式卻是兩者之間形成共鳴、順勢而為,更加完美地激發材料的潛能,更加完美地發揮出材料特質。


    可笑我剛剛竟然還想要對他講述我的錘法優勢,原來在他的眼裏,已經超脫了技藝的範疇,不愧是匠神,那是我所仰望的高度。” 想到這裏,他一下子放鬆下來,心態也從一個合作者變成了學習者。


    時間在聲聲錘打聲中悄然流逝,鐵狂雖然無法理解這些改變的含義,但他努力將改變後的錘法印在腦海中,隻待日後通過反複模擬再去揣摩其中的韻味。


    當最後一縷雜質被排出體外之時,星棍已然化作一灘鐵水。然而,鐵狂想象中的鍛造並沒有出現,而是在禦星的控製下,繼續著之前的動作。


    這時的錘打已不再發出金鐵交戈之聲,反而像是普通百姓和麵一般,更為貼切的形容則是捶打打糕。


    “右麵一點,這裏溫度下降三成。”


    “最上麵這裏,你的火焰撤掉三分之一。”


    “還有這裏,減小錘打力度,等到變色之後再用全力……”


    萬化碎片通過自己的感受,一點一點地指揮著禦星進行調整。這個過程鐵狂可就完全不明白了,雖然他能夠感受到錘下的材料有些變化,可卻完全說不上來,也理解不了。


    索性,他放棄思考,任由禦星擺弄。之前對錘法的修改已經讓他受益匪淺,他相信隻要能夠將這其中的道理悟透,他的鑄兵之道將會前進一大步。眼下,還是不要貪多為好。


    這個過程持續了近一天,遠遠超出了之前溶解所用的時間。當萬化碎片滿意地不再出聲時,鐵狂也在禦星的指令下停止了錘打。


    當鐵水溫度再次回歸正常時,萬化碎片已成為一團凝而不散的液態金屬,其上流溢著忽而銀色、忽而湛藍、忽而暗金的流光,讓人一眼看去就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鐵狂震驚地看著眼前的東西,大氣都不敢喘,生怕呼吸會破壞這美好的事物。他悄悄地將意識靠近,想要去感受眼前這塊液態金屬的特性,但卻被禦星的識海隔離在外,無法感知。


    禦星現在沒有時間去管他,他小心翼翼地開始與萬化碎片意識進行著最後一步的交流:“現在看來,我們應該是已經成功了大半。這液態金屬已成,剩下的最關鍵一步就是為您啟靈,讓您成為它的器靈。”


    萬化碎片也是激動地點點頭,將意識體緩緩地貼近液態金屬的表麵。


    禦星小心翼翼地將體內星辰之中剩餘的玄黃之氣提出一縷,按照當時 “喂養” 星辰的方式,緩緩地向著它的意識體輸送而去。


    隨著玄黃之氣入體,原本隻是意識體的萬化碎片開始產生變化。


    首先是它的身體,原先它的身體是由意識構成,雖說可以隨意改變形態,不過確實看得見摸不著。此時在玄黃之氣的滋養下,漸漸向著靈魂體轉化;


    其次是他的身體之內漸漸誕生出一些東西,按照人類靈魂去看,產生的這些東西便是二魂七魄,與正常人類的三魂七魄相比,唯獨缺少了命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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