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芳本來有滿肚子的話要和南宮戰說,隻是被這聲勢一驚,登時警醒,隻臊的滿臉通紅,怒瞪了南宮戰一眼,小聲警告道:“你敢抱我試試看,我宰……”不等說完,李傳芳和駱風已經上來笑道:“好了,雖然久別重逢,絕處逢生,小兩口是應該打情罵俏來表達一下思念之情,不過這噬魔骷髏的秘密還沒解開呢,我們且來研究一下吧。”說完見李元芳恨恨瞪著他們兩個,哼了一聲轉過頭去,卻又忍不住拿眼瞄著南宮戰,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彼時夏侯擢和陸文正以及三王爺秋糙等都過了來,幾人圍在噬魔骷髏眼前,南宮戰扶著李元芳過來,朗聲道:“龍禦加入戰團,駱前輩和李將軍下去保護國君和伯父後,我便能專心對付這骷髏了,約莫三百招後,我於無意間發現霞光劍的光華下,這骷髏的身後似乎有細不可見的微光一閃,仿佛蛛絲蠶絲那種東西,我心裏生了疑惑,便借著霞光劍的微光仔細留意,果然是有這麽一道細絲,所以我棄噬魔骷髏於不顧,專挑這條細絲末端的方位攻擊,果然每當我攻擊地下時,這骷髏的招式就會停頓一下,於是在我瞅準了一個機會後,便用驚天旋殺死了這個人,噬魔骷髏也就不攻自破了。其實說穿了很簡單,大家都知道木偶戲吧?幾根小小的繩子就能讓木偶隨著人手的動作做出各種動作,而這個提繩子的人之所以不會被人發覺,就因為他們練了東瀛的忍術,忍術的偽裝如果練到高明之處,會和被附著物融為一體,外觀絲毫看不出的,例如他附在地上,就成為地的一部分,附在樹上,就成為樹的一部分,附在沙漠中,就成為沙漠中的一部分,不細心留意根本就覺察不出來。不過這兩樣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是比登天還要困難了。”他又提起那隻骷髏,將關節處一掰,隻見當中露出一條黑色細繩般的東西,他便道:“是了,這便是這隻骷髏為何不會散架的秘密了,它全身的關節必然都是以這種細繩串連起來,就不知這骨頭上一層亮晶晶的東西是什麽,竟然能夠不懼刀劍,連霞光劍都砍它不斷。”說完又扔下骷髏道:“算了,這些細枝末節不必去費心了,等一下燃一把火,將這害人的惡鬼燒個幹淨,從此世上就沒有這禍患了。”


    “南宮戰,你果然不簡單。”角落裏的獨孤布突然冷笑一聲:“難怪元芳大哥一直對你念念不忘。”


    南宮戰回過身去,也冷笑道:“殿下過獎了,比起殿下的心機手段,南宮戰實在甘拜下風,我還有一個問題不明白,為什麽被噬魔骷髏殺死的人,無論屍體經過多少天,被人發現之時必會由胸前she出一股鮮血,偏偏這鮮血又無傷人之能,這到底是怎麽辦到的?又為何要費盡心機多此一舉?”


    獨孤布道:“那其實不是鮮血,當年創造了噬魔骷髏的那位奇人是個東瀛的頂尖武士,卻因為人冷血殘酷而被東瀛武林聯手追殺,姻緣巧合之下,他逃亡到了一個孤島上,在那孤島上發現了這具骷髏和另一具骷髏,旁邊有個小冊子,詳細介紹了這具骷髏的製作和使用方法,並言說一旦練成,將天下無敵。可惜那個製作了骷髏的人因為經年累月坐在那裏演練,竟導致半身不遂,他稱霸天下的願望再也達不成了。所以留下這本冊子給有緣人。於是那武士無聊之下,便開始照著冊子操縱這具骷髏,隻是這門功夫對手的靈活度要求太高了,好在他恰恰符合這個條件,練了十年終有所成,他又將東瀛忍術和這骷髏融合起來,便成就了這一具殺人無數的地獄惡鬼。後來他出島之後,形容落魄,被我的祖先金文帝收留,金文帝並不因為他潦倒而瞧不起他,反而對他禮遇有加,他便起了知己之感,誓死效忠我的祖先。再然後的事情,你們就都知道了,他力戰中原絕頂高手,殺死他們後自己的手也已累傷,等到和那兩個人戰鬥的時候,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所以才不得已退走,也因此看見那謀反的野鹿王時,他隻是帶走了太子,因為他的手已經壞掉,隻是勉強操縱噬魔骷髏在眾人麵前站著動作而已,根本沒有餘力殺人了。”他又苦笑一下:“其實我們獨孤一脈的後人,個個都優秀,隻是練習這噬魔骷髏實在太費力了,沒有天資的人窮其一生也不可能練成。一直到五百年後,十八年前,蒼浪才勉強算是練成,隻可惜比起他的祖先,仍是差了許多,否則怎會容你在噬魔骷髏手下戰了這許久,最後還被你發現他的秘密,死在你的手裏呢?而且他是六十多歲才練成,如果不抓緊時間進行復國大計,一旦他身死,又不知要等幾個五百年,所以我才會在七歲的時候就被安插進風元國的軍隊。那死人胸前噴出的鮮血其實不是血,是那孤島上的一種特殊生物,它們死後,一旦接觸到活人的氣息,便會化為和鮮血差不多的東西she出,這可能是它們的一種防禦本能,具體的我卻也不知了,當初之所以在死人身上放這種魚,就是怕有人冒充噬魔骷髏,引出那些潛伏的人,壞了我們的大計,這種魚是誰也模仿不出來的。”他又長嘆了一聲:“算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呢,都隻怪我太過自負,明明早知你們的行蹤,明明早就可以將你們一網打盡,卻因為要在元芳大哥麵前出風頭,因為要在他麵前和你們正大光明的決戰,因為要在他麵前用最令人恐懼的方法殺死你們,而導致功虧一簣,這是天意,絕對是天意啊。”他忽然急喘了幾口氣,又看向李元芳:“元芳大哥,你……是不是很恨我?你……以後還會想起阿布嗎?”


    第47章


    李元芳看著他,沈默了良久,忽然也嘆了一聲,輕輕道:“對於你我來說,愛恨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我從來沒有對你有過愛情,所以在這件事結束後也就不會對你有什麽仇恨。可是我會想起你,無論你做了多少的壞事,在我心裏,你始終是十五年前那個和我肝膽相照的少年。以後的歲月裏,我不會對金國太子的後人獨孤布有任何思念,但,我始終會想著我的好兄弟阿布,始終會……想著他的。”


    獨孤布咳了幾聲,忽然喃喃道:“我現在才知道,仇恨與權力,是人心裏最不該存在的東西。好奇怪,元芳大哥,為什麽人總是要到最後一刻,才會醒悟……醒悟”他的眼中漸漸盈滿了淚水,聲音也慢慢的低了下去,目光卻又突然淩厲起來,看向南宮戰厲聲道:“你……你要好好愛他……一輩子不許負他……否則我化身厲鬼,也……絕不……放過……”最後一個你字不等說出來,他整個身子一頓,雙手無力的垂了下去,在雙目閉上的那一刻,一滴淚也慢慢落下來,最終歸於塵土。


    “阿布……”李元芳大驚上前,卻見阿布的臉上在剎那間就布滿了可怕的青紫色。


    南宮戰拉住他,平靜道:“元芳,他早就服下口內藏著的毒藥了。有你這番話,我想他走的會很甘心很從容。”


    他看見愛人驚詫瞪著自己的眼,沈聲道:“不是我不救他,而是他這樣的人,一旦失敗,就隻有死,他是那麽驕傲的人啊。”


    他又嘆了口氣,對這個恨之入骨的對手由衷的生出一股敬佩。


    所有事情總算都圓滿結束了。龍禦風一樣的來,還不等南宮戰問他為什麽要遮住自己的麵目,他就又風一樣的離去了。臨走時交給陸文正一道旨意,讓他再滯留夏國幾天,和夏侯擢簽訂了兩國盟好的合約之後再回去。想那夏侯擢得以復國,全仗陸文正和南宮戰等人,心下本就感激不已,當下盡心款待,又苦苦挽留他們多住幾天,奈何不但陸文正歸心似箭,就連一向愛玩的南宮戰,竟也出奇的著急起來。


    這一日終於諸事妥當,合約也簽訂了,陸文正便說堅決要回去,夏侯擢也留不住,隻好打點了許多東西,依依不捨直送出京城外,方才無奈告別。駱風本也跟著回中原去,打定主意離開了。此時見他暗地裏流淚,一幅孤單落寞的樣子,心想到底同甘苦共患難了十幾年,不免心生不舍,於是大聲道:“好了好了,別這副留戀樣子,我老駱回去看看朋友,就還回來做你的侍衛長好了。”一語說完,夏侯擢方露出了開心模樣,一行六人方才得以成行。


    路上李傳芳便問南宮戰道:“宮主,你是最愛玩的,因何這次倒急著回去,大違你平日為人啊。”話音剛落,南宮戰已經湊近了他嘻嘻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難道你忘了伯父說過的話嗎?他在眾將士麵前親口允諾,我若能殺掉噬魔骷髏,救下元芳,就親自奏請皇上替我們兩個賜婚,他還親自替我們主婚呢。你想想元芳那份不懂變通的性子,哪怕經過了這件事兒,他能和我在一起,也必不肯與我成婚昭高天下四海的,如今就不同了,有皇上賜婚,還有他視若父親的大人主婚,他忠君思想已是深入骨髓,再害羞再不願意,也必不肯違旨,你說想到能和元芳光明正大的舉行婚禮洞房花燭,我還能有心思在夏國呆著玩樂嗎?”


    李傳芳頭上一滴冷汗落了下來:“咳咳,原來宮主是急著回去和大芳成婚啊。”他回頭望了望正和陸文正說著什麽的自家兄弟:唉,大芳啊,你恐怕早把這事兒給忘了吧,可憐的家夥,這回兄弟我也幫不上你了,南宮戰在這一次事件中居功至首,皇上就算不願意,也必然會獎勵他的,咱們國家男男相戀也不算什麽太了不得的大事兒。他又嘆了口氣:算了,你自求多福吧,看南宮戰的樣子,應該也不會欺負你,何況那個阿布也說了,他敢欺負你,化為厲鬼也不放過他的。


    身為天下第一高手,第一財神,第一酒鬼,第一色鬼,第一混蛋,第一偽君子,第一狠毒之人,第一敗家子之一的鳳鳴宮主南宮戰要大婚了,而且是當今聖上親自賜婚,大理寺卿兼左相陸文正親自主婚,這份榮耀可說是天下無人能及了。


    一時間,黑白正邪兩道的頭頭腦腦齊聚京城恭賀,光禮品和禮金就堆滿了鳳鳴宮的四個大庫房。


    沒錯,鳳鳴宮的宮址已經搬到了京城,因為李元芳死活不肯離開大人身邊,而且他可一點兒也不願意成婚,想也知道,人家問起誰是新娘,南宮戰是絕對不會願意擔這個名頭的,要不是看在這家夥救了自己的份兒上,又是他的萬歲爺親自賜婚,李元芳說什麽也不會答應這種荒唐事情。現在還想讓他離開大人身邊,門兒都沒有,於是無奈之下,南宮戰隻好妥協,花大力氣把鳳鳴宮搬到了京城來。


    成婚那日,其熱鬧繁華自不必提,連太後和皇帝皇後都趕來湊熱鬧,讓庭院裏的賓客羨慕不已,不過李元芳卻更加鬱悶了。好容易捱到敬完酒送入洞房,不等喘口氣兒,南宮戰就尾隨而來,也不知道這家夥是怎麽甩下那些武林豪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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