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芳苦笑一下,暗道這人真不講理,還讓我們快想辦法上去。忽見南宮戰拔出霞光劍對他道:“元芳助我一臂之力。”說完騰身而起,那劍削鐵如泥,輕鬆沒入房頂,南宮戰借勢一橫,就劃開了一道大口子,此時他已力盡落了下來,李元芳會意,忙在他腳底輕輕一拍,助他再次飛身,如此這般,不過片刻功夫,就在那房頂上劃了個大大的正方形,石屑粉末紛紛落下,兩人躲到一邊,南宮戰一掌擊去,隻聽“轟”的一聲震天巨響,那個巨大的方塊落下,便如開了個天窗一般,抬頭望去,果然上麵還有一層。


    忽然從那開口處探出一顆頭髮鬍子如亂糙般的大腦袋,隻見他張開嘴哈哈大笑道:“娃娃,好俊的功夫,快要比得上老夫的功力了,哈哈哈……”他不笑猶可,一笑起來,一張大嘴宛如血盆大口般。南宮戰皺眉道:“前輩,拜託你不要笑了,嚇壞了我愛人,你可賠不起……”不等說完就被李元芳給了一拳。那大腦袋“哦”了一聲,尷尬的收了笑,蒲扇般的大手搔搔腦袋,嘿嘿道:“對不住了,已經好幾天沒人給我送飯,昨夜餓得急了,正好遇到兩隻老鼠,就逮來生吃了,想是這唇上還有血跡,嚇壞小娃娃了。”


    李元芳喉頭一陣幹嘔,卻又對這大腦袋生出同情之心,兩人飛身從那口子上了六層樓上,他從隨身的口袋裏掏出兩張麵餅,誠懇道:“前輩,我身上就有這點幹糧了,你先將就著用……”一個“吧”字不等出口,那個大腦袋早拿過去大啃起來,三兩下吃了個幹淨,他還嚷著不夠塞牙fèng的。南宮戰沒好氣道:“好了,就這些了,再嚷也沒有,你趕緊告訴我們你怎麽會在這裏,要是我們高興,也許把你放了。”


    李元芳不悅看了南宮戰一眼,嚇得他立刻噤聲,他方轉頭對大腦袋道:“前輩,我這位朋友是個急性子,言語冒犯之處,還望前輩多多原諒,不知前輩因何被關在此處?”他聲音輕柔,聽得南宮戰心裏直冒酸水,心想元芳美人還從未對我這樣和顏悅色的說過話呢,這個大腦袋憑什麽啊。


    大腦袋仔細看了看李元芳,又仔細看了看南宮戰,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一邊拍手跌腳笑道:“好玩,真是好玩,任你如何的英雄了得,這一旦有了心愛之人,立刻就變成老婆奴了,哈哈哈,真是有趣。”他指著李元芳道:“娃娃,我看你一臉的忠厚之相,是個再老實無比的人,那小娃娃卻是武功奇高,麵帶煞氣,雙目深不可測,顯見是心機手段都深沈狡猾毒辣無比的人,認真論起來,一百個你也不夠人家一個小手指頭擺布的,可他偏偏就栽在了你手裏,一句話就能讓他收聲,哈哈哈,太有趣了,娃娃,你的魅力可是大的很,讓他愛你都愛到骨子裏去了。”


    李元芳的臉刷的一下紅了,心想自從遇見南宮戰,自己身邊就沒有好人了。他想分辯,又想起之前南宮戰已經說自己是他愛人了,隻好無奈嘆氣道:“前輩是長者,怎的也為老不尊,跟著那混蛋來取笑我。還是先講講你的來歷吧,我們也好趕緊救你出去。”


    那大腦袋收了笑容,愁眉苦臉道:“娃娃好大的口氣,救我出去,你可知我手腳上的鏈子是北海精鋼所製,若非有兵器譜上排名前十位的寶刀寶劍,是砍不斷它的,可擁有這些兵器的老家夥們早都死了,聽說那些兵器都被供了起來。唉,算了,都這麽多年了,我也不指望著出去了,上天既然把你們倆派了來,總算待我不薄。”他說完,麵色忽然鄭重起來,目光如炬的看向李元芳:“娃娃,雖說是萍水相逢,但老夫看得出,你是那重信重義之人,老夫有一事相求,你一定要答應老夫,否則老夫即便死了,也不能瞑目。”


    第23章


    李元芳聽他語氣激烈,竟隱隱有著一去不回的意思,心中陡生敬重之情。忽見南宮戰挨了過來,護在自己身前,對那大腦袋道:“你別瞅著他老實好性兒就想欺負,騙他為你賣命,哼哼,我也算是重信重義之人,你的要求若合理,我與元芳定然幫你完成,否則,哼哼……”他言下之意很清楚,元芳老實可欺,他南宮戰可不是善碴兒,何況這大腦袋欺人太甚,說元芳重信重義,卻不提自己一個字,顯然就是不相信自己了,怎麽能任由這家夥詆毀自己在元芳心中的形象呢。所以他湊了上來,一臉忠心護主為愛人把關的神聖表情。


    大腦袋懷疑的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道:“重信重義?嘿嘿,有意思。”他不理青筋都蹦出來幾根的南宮戰,隻轉頭對李元芳道:“在這座廟的地下室裏,還關押著一個人,他是夏國的國王,你救了他之後,帶他來見我,唉,隻要把這樣東西交到國王手裏,讓他能夠回去王宮戳穿叛徒的陰謀,重掌王權,我縱死九泉之下,也就瞑目了。”他目光灼灼的看著李元芳:“娃娃,你能答應老夫嗎?”


    李元芳鄭重點頭道:“前輩放心,事關夏國王室政權陰謀,在下一定鼎立相助。”原來夏國與風元國向來交好,可這幾年來,夏國卻忽然改變態度,常在邊境挑起戰火,偏偏這次護國法師又在風元境內被殺,陸文正之所以親自涉險,急著破案,就是怕這件事引起兩國戰火,生靈塗炭,如今李元芳聽大腦袋這樣說,立刻就推測出那場叛亂是夏國改變對風元國態度的關鍵,所以他當然要竭盡全力的幫忙了。


    南宮戰又湊了過來:“我說,你為什麽不親自和我們一起去救人啊?”他存心氣大腦袋。果然大腦袋暴跳如雷道:“放屁,你這小子太不地道,我無非就得罪了你這麽一下,你就來戳老夫的心窩子,老夫要是能和你們一起去,還用得著讓他帶國王來見我嗎?我都註定要老死餓死在這裏了,你竟不起一點兒惻隱之心,哼哼,我果然沒看錯人,你就是一個心思狡猾毒辣之輩。”


    “哦,是這樣啊。”南宮戰挨了罵,卻一點兒也不惱,笑吟吟抽出腰畔霞光劍胡亂揮舞了兩下:“元芳,這裏既然關著人,說不定還有什麽危機呢,來,我保護你去救那個國王。”說完擁著李元芳就要離去,驀聽那大腦袋在後麵“啊”的一聲大叫,一下子衝過來就要抓住他。


    南宮戰那是什麽身手,身子滴溜溜一轉,便遊魚般滑了開去,他故作驚慌的道:“元芳,這大腦袋偷襲我,他不是好人,我保護你,趕快離開這裏。”說完把霞光劍橫在胸前,一副拚死也要保護愛人周全的樣子。卻見那大腦袋急得直搖頭,對李元芳大吼道:“娃娃,你……你別聽他的,我……唉,霞光劍,那是霞光劍啊……”透過那頭亂髮,可以隱隱看出他麵上的青筋都露了出來。雙目露出狂喜神色,他這回不敢再得罪南宮戰了,眼巴巴的看著霞光劍。


    “老前輩,怎麽了?那的確是霞光劍。”李元芳雖然武功高強,卻未在江湖上闖蕩過,一直就在軍伍公門中擔任將軍職務,因此他不知道霞光劍的地位,那大腦袋激動的聲音都變了,雙眼直瞅著南宮戰,對他道:“霞光劍是兵器譜上和魄玉刀並列第一的兵器,是鳳鳴宮主愛逾性命的寶劍,奇怪,他應該是把這把劍傳給他最心愛的徒兒,也是下一任宮主,怎麽會到了這個娃娃手裏。”他不再說南宮戰狠毒了,雙眼甚至露出討好神色:“嗬嗬,這就好了,娃娃,有了霞光劍,老夫身上這些精鋼鏈子就像豆腐一般不堪一擊啊。”


    “是嗎?可是我為什麽要救你?救一個先是說我狡猾狠毒,後來又說我不講信義,最後又說我毒辣狡猾的人呢?你能給我一個理由嗎?”南宮戰得意洋洋的說道。哼哼,扳回一城的感覺真是不錯,你個臭老頭,我讓你和我作對,我讓你詆毀我在元芳心中好不容易進步了一點兒的形象,我讓你……


    “南……宮……戰……”李元芳咬牙切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打斷了他心中的狂笑。


    “有。”南宮戰嚇得一個機靈轉回身來,糟糕了,他怎麽忘了元芳還在身後看著呢,果然得意就要忘形,樂極總會生悲啊。他討好的笑著看向愛人:“那個,元芳,你有什麽事情,盡管吩咐,小的我無不遵從,嘿嘿……”


    這個混蛋是故意的,一定是。李元芳覺得自己對南宮戰的卑鄙程度有越來越深刻的了解了。他就是因為大腦袋前輩說了他幾句,所以故意拔出霞光劍,故意讓大腦袋前輩求他,又故意拒絕,殘忍的打破前輩的希望。李元芳氣的臉色鐵青,這個混蛋的心眼兒簡直比針眼大不了多少:“你,趕緊去把前輩的鏈子砍斷。”他從牙齒裏擠出一句話。


    “是,遵命,夫人。”南宮戰聽話的立刻轉身,開玩笑,就算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到元芳是真的火了。他閃電般來到大腦袋麵前砍斷那些鏈子,不忘在嘴上占一句便宜。砍完了,卻見大腦袋怔怔的看著他,嘴裏喃喃道:“南宮戰,南宮戰,他說你叫南宮戰是嗎?”他激動的拉住南宮戰的手:“你是梁青那老家夥的徒弟,現任的鳳鳴宮主對不對?”


    南宮戰心想奇怪,這兩件事雖然從他成為鳳鳴宮主那天起就不是什麽秘密了,但這個被幽居在這裏十幾年的大腦袋怎麽會知道,而且聽他的語氣,似乎和自己的師傅是舊相識,當下連忙收了先前的囂張之態,恭敬道:“晚輩正是南宮戰,家師是上一任的鳳鳴宮主,如今他把宮主之位傳給我,自己攜龍吟殿主雲遊四海去了。但不知前輩是……”真奇怪,記憶中師傅脾氣古怪,除了龍吟殿主外,很少和人結交,這個大腦袋到底是什麽來歷。


    那大腦袋聽他這麽一說,怔怔看了他半晌,目中忽然流下淚來,繼而放聲大哭,李元芳忙在他身邊柔聲安慰道:“前輩眼看便可重見天日,何必如此悲傷。”剛說完那前輩便一把抱住了他,激動道:“老夫能不哭嗎?老夫離開故國時風華正茂,如今卻已垂垂老矣,二十多年啊,如今忽然得見故人之徒,我怎麽能不哭。”


    南宮戰看見他抱住李元芳,當下也顧不得他是不是師傅的老朋友了,一把拉開來,翻了個白眼道:“恕晚輩直言,看前輩的形容,無非是被幽居日久,這個……形象嘛,亂了一些差了一些而已,離垂垂老矣四字,實在是差的遠吧。”說完忽然想起一人,不由得失聲道:“啊,你……你不會就是大頭金剛駱老前輩吧?”喊完了又自己搖頭道:“不對不對,雖然駱風前輩也是在西域失蹤的,可是他已經身死,這是有人親眼看見的……”不等說完,那個大腦袋就跳了起來:“誰?是哪個王八羔子造謠說親眼看見老夫死了的?媽的,我就說怎麽我在夏國呆了這麽多年,就沒個老朋友過來看看,連身陷囹圄之時也沒人來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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