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啟徑自越過哭花臉的沈依依,邁步走向卿慕銘。


    他一臉陰沉的揪住卿慕銘的衣領,冰冷陰鬱的聲音裏帶著幾分迫切:“你說…凝凝她怎麽了!”


    沈依依本就因為沈逸軒的事哭的六神無主,她才剛跟洛雪凝說完沈逸軒的情況,手機就被卿慕銘給奪走了。


    而且,卿慕銘先是劈頭蓋臉的訓斥了她一頓,然後他便急切的對著電話一陣陣哀求和呼喚。


    沈依依直接就被嚇住了,卿慕銘這慌張的模樣,就像洛雪凝出了什麽事一樣。


    原本就不明所以的她,現在又看到洛天啟這副咄咄逼人的模樣,她嚇得連連後退,急忙給洛天啟讓出一條道。


    卿慕銘本來就因為沈逸軒生命垂危的事,忙得焦頭爛額的。


    這會兒見到這個背叛過自己妹妹的男人,他隻覺得氣不打一處來,甚至把自己長期累積下來的所有隱忍和壓抑,盡數發泄到洛天啟身上。


    “洛天啟!你這個混蛋!”卿慕銘看著洛天啟的眼神噴射著熊熊烈火, 隨即爆發出一聲如海嘯般的怒吼:“你哪來的臉麵,竟敢問凝凝怎麽了!”


    卿慕銘握緊拳頭猛地砸向洛天啟的臉頰,直接把他的頭打偏了過去。


    洛天啟的左臉上重重挨了卿慕銘一拳,一股溫熱粘稠的液體緩緩從他嘴角流出。


    他滿目森寒的盯著憤怒的卿慕銘,卻絲毫沒有要還手的意思。


    可卿慕銘卻並不解氣,反手又揪住洛天啟的衣領,一拳接一拳的砸在他那張可恨又可氣的俊臉上。


    卿慕銘的眼中裏盛滿了火光,盯著洛天啟的眼神中翻湧著滔天的憤恨。


    這個窩囊的男人,隻會躲在自己的小世界裏閉關發瘋,又怎麽可能知道凝凝這些年所吃過的苦,遭過的罪呢!


    卿慕銘揮舞著颶風般的拳頭,再一次狠狠砸向洛天啟:“凝凝最需要你保護的時候,你在哪裏?”


    “洛天啟!你就是個懦夫!既然你隻會像個死人一樣的活著,那就繼續裝死下去!”


    “不要在這種時候,突然跳出來假裝自己是凝凝的父親!我警告你!洛天啟,你根本就不配!”


    “你已經背叛了若若和凝凝,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凝凝的所有事都不輪不到你來插手!”


    洛天啟的俊臉上早已被卿慕銘打得紅腫不堪,他的眼角,鼻梁、嘴巴甚至都被卿慕銘打出了淤青和血跡。


    一直無動於衷的他,在聽到卿慕銘想把他排除在凝凝的人生之外後,卻再也無法淡定了。


    洛天啟眸光陰森入骨,反手便扣住卿慕銘的拳頭,一隻強壯有力的胳膊死死地將他整個人抵到牆壁邊。


    他眉眼間染著嗜血的寒意,陰氣森森的問道:“我再問你一次!凝凝到底怎麽了!”


    洛厲行垂下頭,扶著牆顫巍巍的走到長椅上坐下,他靜靜地看著互不相讓的兩人,所有的複雜情緒,全都纏繞在一起。


    他有些不忍的閉上雙眼,沉沉地對洛天啟開口道:“凝凝…五歲的時候…被綁架過…”


    “差點…就沒命了,是沈家小子…護住了凝凝…”


    因為洛天啟的狀態一直不是很穩定,卿若走後,他整個人一直處於半瘋半魔的狀態,一天到晚就隻會把自己關在暗無天日的房間裏…


    洛厲行每次看到洛天啟這樣頹然的樣子,他實在是說不出口,就怕這個兒子突然瘋起來直接鬧個滿城風雨…


    “你…說什麽?!”洛天啟僵硬的轉過頭,一臉不可置信的盯著自己的父親洛厲行。


    這麽大的事,為什麽從來沒有人跟他提起過,他甚至都不相信卿家的人,會保護不了凝凝。


    洛天啟回頭看向卿慕銘,想從他那裏得到答案。


    可卿慕銘卻突然頹然的倚著牆邊,緩緩地滑落下去,他的眼中盛滿了絕望和痛苦,抱著頭坐在地上。


    卿慕銘看著急救室的方向,滿目蒼涼。


    答案,早已揭曉…


    洛天啟的內心,瞬間如同山崩地裂那般轟然倒塌,他實在無法想象當時五歲大的凝凝,在經曆那一切的時候會絕望成什麽模樣…


    凝凝是不是也曾在絕望中的祈求過爸爸的保護,可他這個做父親…人又在哪裏呢?


    凝凝是不是哭到心都碎了…也沒有等到爸爸去救她…


    所以…她的世界裏再也沒有爸爸這個人了…


    凝凝…雖然從來都不恨他,但也從未喊過他一聲爸爸…


    她的世界裏…沒有爸爸的意義…


    這簡直比亂刀砍死他…還疼上千萬倍…


    洛天啟猛地一拳重重砸在牆上,刺目的腥紅色從他的手上流淌下來。


    他渾身的暴戾氣息乍現,帶著地獄般冷冽的氣息逼問著卿慕銘:“是誰!是誰動的凝凝!”


    卿慕銘抬頭看著急救室的點亮的燈,臉上滿是痛苦和絕望,語氣悲涼:“是誰已經不重要了…”


    “現在,如果沈逸軒不能活著出來…”


    “凝凝…”


    “凝凝她…嗚…”


    也就活不成了…


    卿慕銘說不出口,隻能沉悶的抱著自己頭,低聲的哭了起來。


    凝凝的病是精神和心靈上的創傷,小小年紀的她,因為親眼看到沈逸軒為了保護她而受傷,也目睹了沈逸軒發病痛苦的經過…


    她深埋在心底深處的愧疚感,正一步一步的把她逼向死路。


    凝凝隻要看到或者知道沈逸軒在發病,她的心裏和精神上也會感同身的疼。


    她把自己的生命綁在了沈逸軒身上,既然無法用藥物減輕他的痛苦,她便逼著自己去感受那小子所經曆過的疼痛。


    這種滋長在心理和精神上的疾病,根本就無藥可醫,沈逸軒的命,就是凝凝唯一的活路…


    這也是他和林汐為什麽不擇手段也要保住沈逸軒的原因,他們都承受不起失去凝凝的代價…


    現在…凝凝什麽都知道了,她正在遭遇一場通往死亡的磨難,也不知道謝長安找到凝凝了沒有…


    凝凝…現在到底怎麽樣了?


    洛厲行看著卿慕銘頹然又絕望的神色,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他滿臉警覺的追問道:“慕銘,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如果…沈逸軒沒了,凝凝…也活不成了…”卿慕銘抬起頭,一臉沉痛的看向洛厲行,他心裏清楚,這個秘密再也瞞不住了…


    洛厲行整個人僵在原地,他知道凝凝五歲時被綁架過,可萬萬沒想到,沈逸軒的命身上連著凝凝的命。


    洛天啟聞言,猛地一把將卿慕銘從地上提起來,惡狠狠地問道:“你說…誰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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