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漾覺得心裏極其不舒服。


    難怪原來的林漾要躲著見陸渙,這樣的變態,得趁早劃清關係。


    穿上衣服,林漾冷著臉出來。


    房間中央,是一張木色小茶幾,對著大門的方向擺著布藝雙人沙發。


    淺灰的沙發上,一邊蹲著大寶,一邊坐著那個不速之客,一人一狗中間隔了老遠,像是有仇。


    林漾就遠遠站在衛生間門前,抱臂冷眼旁觀。


    陸渙背靠沙發,頭向後仰著,不可一世的像個爺。大寶要靠近時,他還驅趕大寶。


    林漾看不下去,僅僅維持了最後的風度,冷聲道:「請離開我家。」


    陸渙聞聲,猛地甩回頭,覷一眼林漾的臉色,趕忙低聲下氣道:「漾漾,我不是故意闖進去的……你沒有來哄我,而且我還被它舔了。」他垂著頭,伸著指頭,指指一旁的大寶。


    大寶又要伸舌頭,陸渙狠狠瞪它,「走開,不知道我討厭你麽!」


    大寶跳下沙發,躲到林漾身後。


    陸渙又低下頭:「我就是太生氣了,想控訴你怎麽能這麽對我……沒多想,就衝進去了……對不起……」


    陸渙的解釋聽起來很真誠,林漾不由沉默。


    這不像是在表演,或許陸渙就是怕狗而已?


    「那……」林漾語氣鬆了下來。


    陸渙一聽,滿懷期望的抬起頭。


    目光交匯,對視不過十秒。


    隻見一道殷紅的鼻血緩緩從他鼻腔裏流出,「啪」低滴在手背上。


    陸渙抹一把鼻血,目光飄虛,不敢在多看林漾一眼,偏開頭去,聲音發啞:「我什麽都沒看見。」


    這肆意橫流的鼻血,欲蓋彌彰的解釋……


    自己明明穿了衣服,但卻覺得好像赤身裸體站在陸渙麵前一樣,每個毛孔都散發著羞恥感。


    陸渙的鼻血還在向外蔓延,一臉春波蕩漾的神情,一看就是還在回味!


    「這麽討厭狗,那你離開不就好了?!」林漾三步走到門前,推開大門,氣得身子都在微微發顫。


    剛剛不是都不生氣了嗎?!陸渙一慌,站起身朝大寶走來,蹲下身,看了一眼大寶,勉強伸手揉了揉它的頭,然後望著林漾道:「沒那麽討厭,你看我也可以和他友好相處。」


    陸渙偷偷在衣角上蹭摸過大寶的手,一麵討好地衝著林漾笑。


    上挑的狹眸少了素日慵懶傲然,彎著眉眼小心翼翼的笑,看著真讓人於心不忍。


    但林漾橫下心,指著門外,「不需要,請你離開。」


    意外的是,大寶似乎捨不得讓陸渙離開,跑到陸渙腳邊,仰頭向林漾求情。


    可陸渙一碰到大寶,本能地打了個顫抖,躲開半步。


    「大寶,過來。」林漾製止大寶,把它叫回身邊,拍拍大寶,「不要呆在這裏,去院子裏玩一會兒。」


    「汪!」大寶聽話,甩甩尾巴,沖林漾叫一聲,屁股一扭,嗖得衝下樓下,跟飛似的,四腳不沾地。


    從前那個精力拔群的大寶又回來了。


    沒找到主人前,大寶無依無靠,所以才變得又慫又軟。現在有人給撐腰了,它又能繼續草天草地。


    林漾想想大寶的德行,真是又心疼又想笑。


    他淡去嘴角的笑意,轉回頭來,打算繼續與陸渙談判。


    陸渙還蹲在地上,不過那絲乞求討好的笑容也褪去了,低著頭,眼底一片灰。


    「你……叫它大寶?」


    林漾反嗆:「我的狗不可以叫大寶麽?」


    陸渙默聲,沒有接話。


    蠢狗笨得連人話都不會講,可它找上門,林漾卻可以認出它。


    為什麽就是認不得自己呢,明明他們還有過約定。


    林漾一點都不記得。


    陸渙撐著膝蓋站起來,微微頷首,低頭看著林漾:「今天扯平了,你讓我傷心了,我也惹你生氣了。但是明天再見的時候,你的眼裏也得有我才行,這樣才公平。」


    深情的目光裏暗暗湧動著絲絲酸澀,林漾被攝了魂,忘了要說「再也別來了」,隻愣愣望著他。


    說不清心中為什麽會升起一種虧欠感。


    反應過來時,陸渙已經走了。


    門還是大敞著,也不說順手幫別人關上……


    林漾去關門,視線不經意掃到出了小院、沿窄巷慢行的陸渙。


    兜帽壓得很低,雙手插兜,走路也沒個正形,從左晃到右,一個人霸占了整條巷子。


    不好好看路,砰的一下撞到牆根擠出來的樹,他下巴一揚,好像還在朝樹理論。


    林漾被逗笑,抿著嘴角,一直目送陸渙離開巷口。


    陸渙可能並沒有想像中那麽壞。


    他討厭大寶,卻也沒做出什麽過分的舉動,如果說這是因為在自己麵前偽裝,那撞到樹的時候,雖然是把自己的疏忽怪到樹的頭上,但並沒有踹樹撒氣。


    不壞……


    也隻是個客觀評價,林漾不可能因為陸渙是個不壞的人就改變斷絕關係的想法。


    世界上不壞的人多得是,況且陸渙還是另一個「林漾」的男朋友,想想都很膈應。


    「漾漾,怎麽站門口吹風,你剛剛出院,這樣對身體多不好。」


    想得太出神,直到門前的人開口說話,林漾才注意到,又來人了。


    ☆、第 5 章


    「你來做什麽。」林漾擋著門,不想讓這個不速之客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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