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霜所說的那個新陽步行街,位於s市老商圈,離林然怡買房的高新區距離很遠,不堵車開過去也得半個小時到四十分鍾左右的時間,李嵩陽秋名山車神附體,隻用了二十五分鍾就飆到了地方,他停了車,快步走進步行街內,走了兩段冤枉路才找到底下美食城的入口,急急忙忙的轉了兩大圈,在拐角處一個很不起眼的位置找到了宋清霜說的那家碰碰涼。


    李嵩陽推門進去,窄仄的店麵裏沒有一個顧客,吧檯裏一個胖乎乎的女孩正托著腮用手機看韓劇,聽到門口風鈴叮噹作響,不耐煩的說了句:“歡迎光臨。”


    女孩圓圓的眼睛看到推門進來的男人時,目光不由得一亮,立馬把剛才的話又甜甜的重複了一遍:“歡迎光臨……”


    簡易的小店麵天花板有些逼仄,李嵩陽站在店內,像一個人形的柱子,他看了一眼店裏僅有的兩個空桌子,對小姑娘微微一笑說道:“請問剛才有沒有客人在這邊等人。”


    小店員四十五度仰視李嵩陽,眼神有些呆萌,糯糯的答道:“沒有啊,今天生意不太好,一上午沒有客人。”


    李嵩陽略略一怔,轉過頭朝玻璃門外看了一眼,他太久沒見宋清霜,又是個輕度臉盲症患者,現在出去怕是宋清霜迎麵走來他也不一定認得,他掏出手機想給宋清霜回撥過去,輸了幾次密碼,都沒辦法解鎖。


    林然怡換了密碼,他有些小惆悵。


    權衡片刻,李嵩陽決定原地等宋清霜,她不出現,很有可能是因為戒備。


    李嵩陽點了杯巧克力冰淇淋,在靠窗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吧檯裏的小姑娘對韓劇渾然沒了興趣,時不時偷偷瞟一眼坐在窗邊的帥哥,越看越覺得此乃真材實料的帥哥一枚,瞧這大長腿,比韓劇裏的歐巴還性感……


    李嵩陽默默吃完一份冰淇淋,在小姑娘殷勤的眼神下又點了一份巧克力奶昔,坐回去喝了幾口,隻聽門廊處風鈴叮噹作響,他猛的抬頭,隻見一個很瘦很瘦的女孩,裹著一件髒兮兮的舊風衣,慢慢向他走來。


    第7章 相見不相識


    李嵩陽看著女孩瑟縮著向他一步步靠近,一時間有些愣神。


    他記憶中似乎沒有這樣一張麵孔。


    或許是因為他對旁人向來都有些漫不經心,又或許是因為他的輕微臉盲症,總之他是認不得眼前這個人了。


    女孩在他對麵坐了下來,布滿血絲的大眼睛驚魂不定,目光好像受驚過度的兔子,遊離不定的向窗外瞟了幾眼,才看向他。


    李嵩陽搜腸刮肚,才從舊時的記憶裏依稀尋得些和眼前這個女孩略微相似的地方。


    她從前眼睛很大,有些輕微齙牙,長在從前那張略顯嬰兒肥的臉上,到不顯得怎突兀,反倒有種嬌俏的活潑感,現在她整個人幾乎瘦得脫了相,隻剩一層皮包骨頭,整張幹癟的臉上幾乎就隻剩一雙惶惑的大眼睛了。


    這些年,她到底經歷了什麽。


    “宋清霜……”


    李嵩陽喉嚨發澀,小心的叫她名字。


    女孩聞言下意識的一陣瑟縮,得了強迫性痙攣症一樣,盯著自己緊緊扣在桌麵上的十指點了點頭。


    “發生什麽事了?”


    李嵩陽盡量放低了自己的聲音,生怕她一個驚嚇,就要原地炸裂成一地的碎瓷片。


    宋清霜不說話,李嵩陽不敢追問,隻能靜靜看著她,等她說。


    宋清霜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突然說:“我不是精神病,你相信我嗎,我沒有得精神病,他們把我抓回去,是要殺我滅口。”


    女孩瘦得形銷骨立,神情草木皆兵,再加上那雙黑洞一般吸飽了恐懼的大眼睛,她不提還好,一提還真有那麽點精神病人的既視感。


    不管是不是,眼下是再不能受一點點刺激,李嵩陽沖她穩重的點了點頭,柔聲安慰:“你怎麽可能是精神病,我們同學這麽多年,我還不了解你嗎?”


    宋清霜聽了李嵩陽的話,一直緊緊聳著的肩膀略略放鬆了些,朝李嵩陽感激的點了點頭。


    李嵩陽向前湊了湊,安撫她說:“你住哪裏,我先送你回去好不好。”


    宋清霜聞言立刻警覺了起來,她兩隻手又不知覺的痙攣了起來,鼓手嶙峋的手背上青筋畢現,露出好幾個新舊不一的針眼,“我不能回去,我家沒了,我老公被他們害死了。”


    李嵩陽隻好柔聲問:“老崔出什麽事了。”


    老崔名叫崔成,是宋清霜的老公,因為宋清霜的關係,和李嵩陽林然怡後來也很相熟。


    宋清霜輕輕抽泣了一下,眼淚似是早已經流光了,空蕩蕩的表情卻讓人不由得聯想到肝腸寸斷四個字。


    她閉上布滿血絲的眼睛,眼眶四周脆弱的皮膚細紋縱橫,“他死了,死在精神病院裏。”


    李嵩陽從見到宋清霜的第一麵起,就對她的精神狀態是否正常持保留態度,所以對她說的話,也持有了一定程度的保留態度,饒是如此,聽到這個消息紅口白牙從她嘴裏說出來,一時間也震驚了。


    “出了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告訴我們。”


    他皺起眉頭問道。


    宋清霜悽厲一笑,“沒機會。”


    李嵩陽:“老崔他……是怎麽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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