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陸羽很酷的哼出一個鼻音,掩飾內心的羞澀,轉身向外走去。


    他那副酷酷的樣子,看在沈秀琳和陸曼兒眼裏,叫做落荒而逃。所以沈秀琳和陸曼兒決定不管場合不顧儀態的大笑一次。結果她們放肆的笑聲,讓小狐狸又羞又惱,擺出一家之主的氣度命令:“靠!女人真麻煩。別磨蹭了!yoyo還在家等著我們。”


    沈秀琳和陸曼兒在後麵吐舌一笑:“乖乖,一家之主生氣了,咱們嚴肅點。回家。”


    沈秀琳在上海逗留了一個星期,雖然忙於會議的她和兒子相聚的時間依然不多,陸羽和她也沒有親密的交談和舉動,但是彼此之間關係已經在好轉。就像春風吹過,雪山有開始融化的跡象。


    這一點細微的好轉,已經讓她欣慰滿足,她明白母子之間的裂痕不是一日可以修補完滿的,便如身上有一道傷口,劃破它隻需一秒,等待癒合卻很漫長。隻是她會有耐心等待,因為現在她和陸羽之間已經不是一片黑暗,死死封閉了。兩個人都開始嚐試著去理解對方,緩慢而慎重的交談,小心維護。


    她更明白這道春風是陸曼兒,如果沒有她,陸羽不可能改變對自己的態度,因此對這個女孩她除了疼愛還有難言的感激。隻是曼兒說:“阿姨,你讓我明白一些道理,我也在自省,我對爸爸媽媽,會不會也是有所誤解,心存怨懟?”


    沈秀琳很感動。臨上飛機之前她還拉住曼兒問:“曼兒,你父母那邊會有問題嗎?”她是真心希望曼兒和陸羽能夠長久。


    “隻要我考上大學,達到他們的要求,就不會有問題。他們一直希望我出國。”曼兒淡淡地笑,眼裏閃過一絲憂鬱哀傷。


    沈秀琳看在眼裏,默不作聲。轉身去安檢。以她的閱歷即使猜到曼兒的憂鬱所為何來,也隻能選擇沉默。孩子們一旦長大,便需自己做出決定。


    飛機劃破雲層,沈秀琳看著機窗外的蒼茫雲海想:“小羽,愛是很艱難的事,媽媽希望你幸福。”


    第四十六章 煙花會


    陸曼兒一直擔心的問題,也正是校園愛情的死穴:“畢業了能否繼續在一起?”有太多人愛的認真,依舊無法逃過分手一劫,畢業幾乎等於失戀。她的情況更加特殊,自小學的是音樂,且已經通過專業三試,現在隻需參加高考成績達到就行,現在放棄太可惜,可是就算在中國考上最好的音樂學院,仍舊需要到國外深造,西洋的古典音樂,聖地在維也納。這個不是崇洋媚外,而是事實。大學加上國外深造的時間,總得好幾年。這麽長的時間,分隔萬裏,誰能保證感情一直不會改變。


    距離是最鋒利的刀,輕易割斷愛情的脈絡。這是在現實中屢試不慡的真理。


    她有時候又很自嘲的想:“我現在想這些有什麽用。好好和鄭穎風沒有考慮那麽多。每天還不是快樂?”再說現在時間明顯不夠用,連睡覺都成了奢侈的事情。想這些也是多餘,隻好走一步算一步了。埋身書堆死而後已才是正事。她每天基本上是披著星星出去戴著月亮回來,一天當中和陸羽也難有碰麵的時間,陸羽每天做好了飯放在那裏,她回來用微波爐熱一熱,匆匆吃完就看書。


    高考,是奈何橋上的那條獨木橋,黑色的的分水嶺。一半天堂一半地獄。明明知道考上大學以後生活很輕鬆,很頹廢,學習成為副業,戀愛,玩樂才是主修課程,那又如何?一年幾千萬的人還是要往這上麵擠,教育費越收越高,偏偏是一副皇帝女兒不愁嫁的姿態,你不上,自然有人上。大學是鍍金工廠,不鍍上這層金,如何在社會上生存?物盡天擇,適者生存,任何時代都存在競爭。人。根本沒得選擇。


    一直熬到酷夏來臨,考試那幾天比平日還些微涼慡些,考場依舊有人不斷暈倒,學生的太大壓力。陸曼兒拿到考卷的時候腦袋也有個瞬間一片空白,深吸了幾口氣,才鎮定下來。開始做試題。


    她考試的時候是一個人,父母還在國外,但有打電話來,爸爸媽媽都再三的叮嚀囑咐,媽媽說:“你要注意身體。最好搬到姑姑家讓他們照顧。”爸爸說:“雖然我們對你有很高的期望,但你隻要盡力就可以了,我們對你有信心。”隔了一會他們說:“女兒,我們很想你。


    電話這邊的曼兒眼淚一下子湧出來,她哽咽著,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說:“爸媽,我也想你們。”


    其實都是很簡單的話,已經讓她非常滿足溫暖。她一直覺得父母對她的愛很淡很淡,淡到讓她得了一種怪異的病,常常會覺得饑渴,卻又很難接受陌生情感,所以一直處在警醒焦灼的狀態。對父母情感複雜,現在她嚐試著理解他們:“也許他們本身就是那種感情淡薄的人,無法勉強。”


    不如原諒。


    陸羽也一直陪在她身邊,那幾天她每場考完,出來會看遠遠看見陸羽在人群中焦急等待的身影。每天的考試他比她更緊張,見她出來就趕緊迎上去,想問,又不敢問,幸而曼兒感覺自己發揮不錯,總是自己告訴他:“我考的還行。”陸羽才露出鬆一口氣的表情。


    曼兒看他被烈日烤的大汗淋漓,毫無怨言的樣子,感動地無以復加。總是寬慰自己:“不說吧,不說吧,我們會在一起的。”她真的一點也不願意跟他分開。第二天考完試,她看不進去書,陸羽在廚房裏做飯,她走進去幫他擇菜,陽光把那盆水照的溫溫的,和陸羽臉上的笑容一樣溫暖,她看著陸羽意識到陸羽其實就是她尋找的男人,笑容如水般自然溫暖,內心堅定的男人,不太濃不太淡的相處,細水長流一直到老。她試探地問陸羽:“老公我要是考到外地去怎麽辦?”


    “你要是去了外地我也去外地。你要是在上海我就留在上海。我是嫁雞隨雞了。”陸羽自在地忙碌著語氣輕鬆地回應她。


    “那我要是去了國外怎麽辦?”曼兒衝口而出。


    “那我……”陸羽把鍋裏的菜盛到盤子裏,回過頭來,卻發現曼兒淚流滿麵。他被她梨花帶雨的脆弱模樣嚇了一跳,慌亂的抱住她說:“怎麽哭了?”


    “嗬……沒事。”曼兒擦掉眼淚說:“可能考試壓力太大了。”


    陸羽鬆了一口氣,捏著她的臉笑:“嚇死我了!老婆乖,考完了解放了,到時候我們去你想去的地方,痛痛快快的玩。”


    “嗯!”曼兒不忍拂其意。看著陸羽忙碌的背影,喃喃說:“我真的很愛你。”


    陸羽似有感應,回過頭來露出燦爛笑容:“老婆,飯做好了。”


    曼兒勉強笑著說:“我來端菜。”陸羽拍拍手,說:“老婆,開心點,我對你有信心。”曼兒站在廚房裏,看著窗外的陽光發愣,聽見陸羽在外麵叫著:“yoyo,過來吃飯嘍!”她的眼淚一下子流出來,陸羽在外麵催:“老婆,快出來呀,我和yoyo肚子餓了!”


    “來了!”曼兒擦掉眼淚,用愉悅的聲音回應著。至少現在還有時間快樂。所以更應該珍惜。


    過了一段時間,高考成績下來,曼兒考上了音樂學院是意料當中的事,大家都為她開心,曼兒卻顯得鬱鬱寡歡。晚上兩個人窩在家裏看電視,陸羽想著要邀朋友開個party瘋狂happy一下。陸曼兒靠在他身上懶懶地問:“真的值得慶祝嗎?”


    “當然!”陸羽的說:“我老婆考上了中國最好的音樂學院,不值得慶祝嗎?”


    “不!”曼兒幽幽地說:“我在北京,你在上海。這麽遠,怎麽辦。”


    “明年我不就考去了,北大和清華,我隨便考哪個都行,到時候我們又在一起了。”陸羽輕鬆地說。


    曼兒看著陸羽胸無城府的樣子,深感無奈,對他見招拆招的簡單想法更是不敢苟同,眉頭緊鎖著:“我要是出國深造怎麽辦?三年五年都說不定的。你以為和上次一樣追到香港去那麽簡單嗎?”她越說越激動,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曼兒,你冷靜些。”陸羽收斂了嬉笑的表情,溫柔的撫著曼兒的背。他一旦不笑,便顯得冷漠,他輕輕地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你的擔心,我又何嚐不會擔心。”


    曼兒抬起頭來看著他,很是訝異,她一直覺得陸羽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他總是顯得無所謂的樣子。但是現在他顯得那麽憂傷。他說:“其實沒有你,我會非常寂寞。”他臉上流露出憂傷讓陸曼兒的心糾起來。


    陸羽的胸膛壯闊安定,他的氣息寬深如海,那是她才感受到特有的冷漠溫柔。一如既往的讓她貪戀。可是現在她聽見大海裏發出寂寞的聲音,曼兒想:“如果胸膛變冷,如果雙手擁抱成空,那是多麽空洞悲傷的事情。她發現自己最近特別容易流淚,現在她的淚水已然打濕了陸羽的胸口,她隻能緊緊的抱住他:”為了你,我可以放棄音樂。“。


    “不要。”陸羽斷然拒絕,他英俊憂傷的臉在柔和的燈光,顯得沉靜嚴肅,他緩緩地說:“曼兒,我們已經長大了,不能輕率的做出決定,因為愛,就更學著承擔,忍受分離,這是我們必須麵對的考驗之一。很多事不能被決定。我們隻能接受。”


    曼兒震驚地看著陸羽,驀然發現他臉上的稚氣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堅毅,二十歲的他悄然蛻變,隱隱有了成熟男子的氣度,她深愛的小男生,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偷偷變地成熟,曼兒摸著陸羽的臉感嘆:“你在我的愛裏漸漸長大了,我在你的愛裏卻一天天變小了。”


    “愛上你以後,我開始明白生命裏有人需要我去照顧,因此不能再任性妄為。愛是深重漫長的事,我希望它得以長久。”陸羽淡然的說,覺得無甚可誇耀。他愛著曼兒,愛到像呼吸一樣自然,覺得她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坦然平淡。其實正應了一句“情到濃時情轉薄,而今真是不多情”。


    電視裏在轉播盛大的煙花會,一個重要的會議在這裏召開,城市的夜空火樹銀花,璀璨荼蘼。陸羽童心一起,笑著說:“老婆我們去看煙花吧。在煙花隕落之前。他的笑容傾國傾城,堪比電視裏漫天照耀的煙花。


    曼兒頓時覺得整個屋子燦爛輝煌,流著口水嘆息:“唉。我這麽沒定力,哪禁得起你色誘呢。”


    街上有同樣洶湧熱烈的人cháo。天空不時有煙花墜落,像流星劃破暗深天幕。陸羽拉著曼兒的手說:“老婆,我們要和煙花賽跑,我要證明我們的愛不會像煙花一樣短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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