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當初早戀的時候就沒有人這麽說過呢?所有的人都在說那有多麽影響學業,洪水猛獸,應該在露出端倪之前馬上扼殺在搖籃中。


    果然,逸是不同的。他最清楚自己想要什麽並為之努力,不會把過錯歸到其它人事身上。


    銷售部很忙,逸每天忙得慘無人道。我也很忙,雖然課少又不用找工作,還是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閑下來的時候還要跑到洛方幫逸,還要準備婚禮的事情,還要擠時間寫論文。


    幸好婚禮還有逸父母和他哥哥幫忙,不過也可以想像他們會請來多少賓客,而那一堆人裏一定沒有幾個我認識的——或者說,沒有幾個是我在生活中認識的。不過,一生一次,就算被人當猴子參觀,也隻好認了。我可沒有小說裏拽著新郎逃婚的女主角的擔當。


    忙碌中,到了六月,逸被派去法國公幹,大概要呆上十來天。


    這件事是羅安極力促成的,他說是為了考驗逸。如果逸表現出色,就證明他有足夠的能力,也有資格負擔一個家庭——誰告訴我工作能力和家庭有什麽關係?


    哼,考驗逸?我看他根本就是不安好心,看我搶他的寶貝弟弟心裏不平衡。我瞪回去。


    他說洛方正在開發國際市場,逸以後一定會常常到國外工作。如果我堅持不出國,一定會常常跟逸分開。現在習慣習慣也好。


    我不是堅持不出國,我隻是不想總在國外呆著。雖然我的專業是外語,但其實我對外國帶有一種排斥感。


    跟著逸飛來飛去,到處開闢疆土……這種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最希望的是一個溫暖的小窩,和平安定的生活。我已經累了不斷搬來搬去的生活,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我戀物戀家,胸無大誌又懶散,才做不來開國元老的事呢!如果逸喜歡這樣的生活,就讓他自己去吧。


    反正我會等他,人並不是一定要膩在一起的,不是嗎?


    不知為什麽,逸也接受了委派。他說他一定會盡早趕回來,為了我們即將到來的婚禮。


    “那我去送機吧,後天是嗎?”國際機場我是去過,不過是去迎接外賓。送機那種依依不捨生離死別的感覺還沒體會過。


    逸臉色稍稍的變了:“後天白天你有課,還是不要去了吧。而且……”他揉著我的短髮,“我怕你在機場上放聲大哭,那我可就走不成了。”


    “我才不會那麽丟人呢!”我是韓雨耶!最不怕離別的韓雨耶!


    “那你是很希望我走嗎?”他眉一揚問。


    “是啊,你走你的,我才不在乎。”我斜眼看他,氣勢十足。


    “不會想我嗎?”他倚在沙發裏,慢慢向我移近。


    “想你老媽幹嘛?我對令堂沒有企圖。”我聳肩。


    他又氣又笑的看著我:“不行,我一定要努力讓你每天都想著我才行。”說完又吻住了我。


    很深的吻,深到我幾乎透不過氣來。僅剩的神誌想起了眾位前輩的教訓——法式長吻通常會長到bed上,不可不防。


    沒關係的吧……其實……反正也是要getmarried了……而且,我難道還會有婚前守身如玉那麽保守的想法嗎?


    心裏雖是這麽想的,我還是輕輕發抖了。無關思想保守與否,我當然很能接受婚前性行為,前提是,我要有足夠的心理準備接受那個人才行。我有一點輕微的性潔癖,對別人的碰觸一向是很過敏的。要我和男人發生那種程度的親密,想起來都有點可怕。


    逸搖頭輕笑著放開我:“小雨,我不在的日子裏,你要努力。”


    “我可不想在新婚之夜,新娘卻嚇得缺席。”


    “怎麽會!”我抗議,臉卻不爭氣的紅了。我從他身邊跳開。


    “你啊,隻有一張嘴最硬。”逸半跪在沙發上,攬住躲在沙發背後的我,輕輕吻下去。


    哼!那你還吻!


    我的抗議被他吻成了呢喃,兩人間溫度逐漸升高,逸的手卻一直規規矩矩在我身後。


    我知道他是尊重我,在我做好心理準備之前,不想勉強我。


    不過……我也該調整一下心態了。要是到了結婚之時還沒準備好,不是要害他獨守空房嗎?


    因為愛他,所以……沒關係的吧……


    努力努力……


    第二天下了課,我照常上班,卻在洛方的門口被人劫走。


    “韓小姐,我可以和你談談嗎?”依然是高雅的氣質,脫俗的外表,沈醉蕊小姐很客氣的透過車窗問我。


    討厭,今天是逸在這裏的最後一天,她居然還要來打擾我們!


    我聳聳肩:“好啊,哪裏?”


    她打開車門:“××飯店。”


    “aa製。”我一向不多帶錢,也不知道夠不夠。


    “我請。”她用很輕蔑的眼神看著我,可惜我已經不是初見到她時自卑又敏感的我了。公主的氣勢再強也沒關係,金大俠曾經教導: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岡。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我隻要一口真氣足,就好了。


    “離開逸吧,你不適合他,他也不適合你。”午飯已過晚飯未到,簡單要了些東西。沈醉蕊的目的顯然不在吃飯上,開門見山的來了句。


    “youarenotafish,howdoyouknowtheyarehappy?——youarenotme,howdoyouknowidon’tknow?”


    “什麽意思?”沈醉蕊皺起眉,對我的韓氏邏輯表示完全的不解。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我一向是老莊的流派,“你又不是逸,你怎麽知道我不適合逸?你又不是我,你怎麽知道逸不適合我?”


    奇怪的人,奇怪的邏輯,每個人都有他心中的天平,她憑什麽以她的天平來替我們稱東西?


    就像羅安,總是說我配不上他弟弟,說我不夠愛他。可是他怎麽知道我不愛他,怎麽知道我配不上他?他又不是我們,有什麽資格來評定我?


    “不管誰看來,你和逸都是不適合的。”沈醉蕊還是堅持著她的論點,“你隻會拖累逸而已。”


    “合不合適,拖不拖累是要由逸自己決定的,他都沒有說什麽,你又有什麽資格管?”我翻了翻白眼,不知道沈大小姐在以什麽立場說話。


    “逸不說什麽是因為他喜歡你,所以可以為你犧牲。”犧牲?這個詞太大了吧!


    “不同於表麵上的平和,逸其實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他能不動聲色的擊潰一個企業,也能在不知不覺間開發一片市場。他能爬上最高峰,卻為了你而放棄想要的一切。”


    為我放棄一切?她在說什麽啊?


    “他寧可放棄法國的大好前景,隻為了留在你身邊。你一定不知道他曾為此付出過多少,他用了好幾年去調查法國市場,做了無數的準備工作,卻為了你一個‘不願出國’的理由輕易放棄所有的努力。你讓他放棄了夢想放棄了事業,你覺得這樣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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