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走出去,身後立刻響起了一片哎喲聲,隻聽見那黑鬍子官員高聲抱怨:“這世上哪裏會這樣潑辣的人啊?真算是見識了!”


    草微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咯咯道:“真是個不經嚇的貨!”


    “還笑呢?誰讓你自個跑出來的?”阿獵彎腰將她抱了起來,口氣裏帶著些許的責備道,“傷了腳還這麽閑不住,你是怕他們會把我吃了?”


    草微嘟了嘟嘴道:“我是不服氣啊!擺明了是想耍官威壓你,還順便把你的功勞都塞進他們的包裏,我哪裏還坐得住?他們誣賴你是細作,那等於是給你安了個通敵的罪名啊,是通敵啊,這可是要滅族的大罪呢,我沒一巴掌拍到他們臉上就已經算輕饒了他們了!”


    阿獵抱著她走回了房間,輕輕地放在了床沿邊上,轉身將門關好後說道:“就他們幾個能給我定罪名?你也把他們想得過分厲害了。那個從郡裏來的徐督官官銜掛的是武官錄事,但也就是個讀了幾頁書,花錢買了個官來做的二浪子弟罷了,要真動起打槍來,他準嚇得尿褲子!”


    草微笑了笑道:“我也看出來了,不然剛才咋會嚇得臉青一陣白一陣?”


    “這事兒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會看著辦的。”


    “可你也得防著點。”


    “嗯。”阿獵順手拿了一條薄毯給草微蓋上後,便先出去了。


    晌午的時候,胖餅給草微送來了午飯。草微問起上午那事時,胖餅一臉賊笑道:“上午你去鬧過後,那徐錄事也不鬧了,沒再提說要關了阿獵哥的事兒。姐,你上午那一場鬧可真叫人痛快!你可不曉得啊,自打這徐錄事來了之後,賊毛病特別地多!吃肉要吃五花肉,肥的不行,太瘦咯牙,住要住三麵有樹有花的屋子,被子要用蠶絲的,不用柞蠶絲的,挑得個要命!我們背地裏都喊他黑公主呢!”


    “這樣地挑三揀四?”草微搖了搖頭,不屑道,“怕是真正的公主都沒他挑呢!一看就曉得是殷富之家養出來的嬌公子。就憑他還想保全西向國公主這一路的平安,簡直是天荒夜談!他自個也曉得自個沒本事,鬧到縣衙去丟的也是他自個的臉,也就見好就收了。”


    “不收試試,我們明月村的人也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但這事還是有蹊蹺的。”


    “姐你是指哪件事?”


    “那姓魏的細作逃了的事情。”


    “那肯定是有蹊蹺的,不然好端端的他咋會跑了?哥說咱們這裏頭肯定還有鬼呢!”胖餅湊近小聲了一句後,白清安在外麵叫他了,他忙跑了出去。


    吃過飯後,草微打算去找一找夥房在哪裏,想給阿獵煨一鍋湯。找到了夥房,裏頭有六七個夥夫正在吃飯。一見了她,幾個夥夫的神情都緊張了起來,筷子都不敢伸了。


    其中一個夥夫忙起身迎了上來,客客氣氣地問道:“花夫人,您親自來這兒做麽子呢?您想吃麽子盡管吩咐一聲就是了!”


    草微掃了一眼案桌上的果蔬,又抬頭瞄了瞄那樑上掛著的幾塊肉,忽然瞥見了半隻火腿,便問道:“那火腿是誰的?”


    那夥夫答道:“那是預備給徐錄事下酒燉湯用的。”


    “那行,就它了。麻煩你替我取下來吧!”


    “這……”


    “你不用怕,要是那位徐錄事問起來,你隻管推到我頭上就是了。”


    那夥夫取下了火腿,還替草微料理幹淨了。草微也不打擾他們幹活,請那夥夫在夥房後麵砌了個小爐灶,自個拿著煨湯的罐子和食材上後麵去了。半隻雞配一條火腿骨煨,湯一滾開,那香氣味兒就滿處飄了。


    草微坐在幹穀草編的矮垛子上,一時地添著柴火或是挪挪罐子蓋。正忙著,俞本謙朝她走了過來。


    “俞參事是聞著我的湯香過來的?”草微調侃了一句。


    “你咋沒在屋裏歇著?”俞本謙問。


    “屋裏太悶了,我想找點活兒幹。俞參事來找我不會是想訓我吧?”


    “訓你?我敢嗎?”俞本謙緩緩地在草微對麵的那個矮草垛子上坐下了,口氣有點無奈道,“我不怕你再像砸徐錄事那樣砸我嗎?”


    “聽你的口氣,好像我也把你給嚇著了似的。”


    “你的確是把我給嚇著了。你發火那陣,我還以為我眼前站的不是竇草微呢。”


    草微笑了笑,又往小灶裏塞了一把細柴:“竇草微還是那個竇草微,隻是你平日裏見到的那個竇草微比較和氣,上午那個比較帥氣罷了。”


    “你為了阿獵可麽子都能豁得出去。”俞本謙語氣裏透著一絲絲酸味兒。


    “這也叫豁得出去?那你一準沒見識過我真正豁出去是個麽子樣子的。要是你們真栽贓阿獵一個通敵的罪名,那我可就真豁出去了。”


    “罷了,這話就不要再提了,橫豎我說麽子你也是聽不進去的。對了,竇月微說那些話是你告訴她的?”


    第三百七十二章 庸人自擾


    >  “哪些?”草微問。


    “就是那些如何哄我回心轉意的話。”俞本謙道。


    “哦,那些啊,”草微一麵挽著柴一麵點了點頭道,“是我跟她說的。那天她哭哭啼啼地來找我,說她不想失去你,不想眼睜睜地看著你被李彩兒一個人占了,就求我想想辦法,我便隨口說了。”


    “你們不是勢成水火嗎?你還幫她?”


    “我們是等價交換罷了。”


    “等價交換?”


    “這事兒你就別打聽了。對了,我那大堂姐和小表妹都你一人占了,日子還好過麽?有沒有後院起火啊?”


    俞本謙無奈地笑了,笑得有點苦澀:“你這是在譏諷我嗎?”


    “別多心,都是親戚,問問罷了。”


    “你很清楚……那兩個我都不想娶的。”


    “但你已經娶了,既然娶了,那就得負責到底。”


    “我沒有想到你會那樣跟竇月微說,比起其他人,你還是最了解我的那個。”


    “因為我們曾經是朋友嘛,”草微沖俞本謙禮貌地笑了笑,“朋友之間多少會有點了解的。如果你試著跟竇月微或者李彩兒做朋友的話,也許你又會多兩個知心的朋友。”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卑鄙?”俞本謙眼神略有些憂鬱地問道。


    “卑鄙?從哪兒說起?”草微偏了偏頭問道。


    “李彩兒那件事……”


    “哦,你說她啊,唉……”草微斜瞥了俞本謙一眼,欲笑未笑,“你真以為你是那件事情的受害者?有時候覺得你這個人也挺天真的。”


    “麽子意思?”


    草微正要開口,屋角處又閃過來一個人。她定睛一看,竟是李彩兒。


    “謙哥,原來你在這兒!”李彩兒穿一身湖藍色鍛裙,笑盈盈地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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