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和白玉堂一起來到仵作房時,公孫和趙普已經開棺了,裏頭躺著的那具人魚屍骨讓兩人看得直咋舌,“真的是海人魚啊!”


    “是天然的,還是有人拚接的?”白玉堂走路是袖子微擺弄成響聲,展昭聽聲辨位,順利到了棺材旁邊,發問。


    “接的。”公孫隨口答了一句,“怎麽可能會有人長著尾巴……不過有一些比較可疑的地方。”著,公孫伸手指著那女屍的手指頭骨,問,“覺不覺得奇怪?”


    “她的手好大哦!”


    四子正被趙普抱著往棺材裏看呢,他之前就已經覺得不對勁了,為什麽姑娘家的手會那麽大。


    “經常用力或者……常年用來劃水?”展昭問。


    眾人都不話了,這個解釋有理,能有理解釋的答案,還真的不多。


    白玉堂問公孫,“會不會真的是海人魚,我的確看到過,那條魚真的是人身魚尾,活得,遊得很快。”


    “這種有很多是假的。”公孫輕輕歎氣,搖頭道,“沿海有很多騙子,將女孩兒抓起來,用大魚的尾部套住她們的腿,縫合,讓她們緊緊地長在一起,有些孩兒從就在水裏生活……漸漸的就……”


    “呀!”四子捂住耳朵,“好可憐呀!”


    眾人也都有些聽不下去。


    公孫輕輕歎息,也覺得這些是聽不好受,就搖了搖頭,“不這個,你有確切看到那人魚的長相麽?”


    白玉堂想了想,道,“公孫……她可能有我兩個那麽大。”


    “哈?!”


    展昭也是一驚。


    趙普上下打量了一下白玉堂,對公孫道,“兩個的話……那女孩兒也太魁梧了些。”


    “莫非真有海人魚?”公孫前後踱步。


    “那這個呢爹爹”四子指著棺材裏那具普通人形的海人魚屍骨問,“她肚子裏還有娃娃呢。”


    “娃娃是放進去的,這海人魚根本沒懷孕,看她的盆骨就知道了。而且實話,那個放孩子的是個外行,這孩兒手腳都成型了連眼睛都快睜開了,至少六個月。六個月的孩子在肚子裏的時候是腦袋衝下的,哪兒有這樣就跟坐著似的?另外,孩兒的位置也不是那麽靠上,應該再往下放很多。這絕對是別有用心的人,用兩具人骨一條魚尾做成了這個懷孕人魚的假象。”


    公孫的話完,就聽展昭、白玉堂和趙普都異口同聲地問,“頭衝下那多累?”


    公孫一臉無奈地瞪三人,“你們仨都打娘胎出來的,這事兒都忘啦!”


    三人都尷尬地低頭咳嗽了一聲,公孫伸手從趙普手裏接過四子來拍了拍,“四子可是我親自接生的!我治過的孕婦多得是,孩子在娘親肚子裏的時候,經常調換位置,時候不同,位置也絕對不同,這叫胎位!胎位不正要難產的。”


    眾人都聽得迷迷糊糊,四子笑眯眯摟著公孫蹭蹭。


    “為什麽要做這麽個假的懷孕人魚呢?”簫良問公孫,“尾巴也能看出來是接的麽?”


    公孫頭,“絕對是假的。”


    眾人都虛心地等他講解,這方麵畢竟他比較有可信度。


    公孫,“你們見過的魚,脊梁骨什麽形狀?”


    白玉堂想了想,“直的。”


    “那人的脊梁骨呢?


    展昭回答,“弓字形。”


    “嗯。”公孫接著道,“這世上所有有脊梁骨的生靈,脊梁骨的形狀都差不多,魚的脊梁骨如果不是直的,它就遊不動。人的脊梁骨不是弓字形,就站不起來。這人魚,如果有一半人的脊梁骨,再加一半魚的脊梁骨,別遊起來,她一擺動尾巴,腰就得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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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都一愣。


    “斷?”趙普納悶。


    公孫笑了,“你們見過哪條魚有腰的?!”


    眾人想了想覺得這倒也是,魚沒腰!


    “你們不覺得,人和猴子有些相像麽?”公孫接著問。“需要直著走路的生靈才需要長我們這樣的骨頭。同樣的,貓狗那樣四腳著地奔跑的骨頭形狀也都差不多,所以魚兒和魚兒可能外形各異,但是支撐身體的骨頭一定是一樣的。因為它們根本沒必要長成這種人身魚尾的形狀!這種存在是不合理的,你們呢?”


    展昭摸了摸下巴,頭,“對啊……公孫,你這想法的確有趣。這麽一來,世上好些騙人的東西都能被揭穿了!什麽人頭蛇身的,如果長了蛇身,就不需要長個人頭,因為不好用!”


    “正確!”公孫頭,滿意地看白玉堂,白玉堂也明白了,公孫最後看趙普。


    趙普一聳肩,“那,那個兩個白玉堂大的人魚怎麽解釋……哎呀。“


    話沒完,就讓公孫掐了一把,因為這公孫也解釋不出來!或許,那女孩兒真的比較魁梧?公孫自己想著都覺得底氣不足。


    “她如果不是海人魚,那麽大的手,就明她就是那些被用來假裝成海人魚養的女孩兒麽?”簫良突然問了一聲。


    四子扒在棺材邊看著,歎氣,“真的好可憐啊。”


    公孫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腦袋。


    “唉,要不然,先找個地方吃飯吧,吃完了再驗死老鼠,不然鐵定沒食欲。”趙普在戰場上死人見多了,苦命人也見多了,不太喜歡這氣氛,拉著公孫道,“走,咱倆先洗澡再吃飯!”


    “洗什麽澡啊?”公孫想我都快餓死了。


    可趙普伸手拉著他,一手抱了四子就往後院衝,“洗完澡馬上吃飯,良子,跟上!”


    “哦。”簫良不知道怎麽回事,趕緊帶著石頭跟去了,就聽趙普遠遠對展昭和白玉堂喊,“你倆先去吃吧。”


    白玉堂微微挑了挑嘴角,展昭也有些想笑,趙普這人……粗中有細。


    “走吧,我想吃肉,不吃魚。”展昭提議。


    “我也這麽想。”白玉堂走路時依然擺動袖子帶出風聲,作為指引。真的,如果展昭眼睛沒問題,白玉堂不去拉他的手腕,展昭都有可能自己跑上來搭他肩膀。隻是如今,白玉堂卻是心翼翼盡量不要幫他。因為他知道展昭其實什麽都不在乎,唯獨那份骨子裏的傲氣,他不喜歡接受別人的幫助,太照顧他比完全不管他,還要讓他難受。


    兩人並肩出了衙門,往酒樓去。


    ……


    “九九,我不要洗澡我好餓啊。”四子拉拉趙普。


    趙普躲在院牆後麵見展昭白玉堂走了,猜到,“行了,馬上去吃啊。”


    “那我們去追喵喵他們。”四子就要往外跑,讓趙普提著脖領子提溜回來了,“你這笨蛋啊,去幫倒忙不成?”


    四子一臉不解地看他,“什麽啊?”


    “你這一路該不會是一個勁撮合展昭和白玉堂吧?”


    四子擰了擰衣角,“嗯……”


    “哈。”趙普搖頭,伸手戳戳四子的肚子,“你怎麽能拿撮合我和你爹的招兒來對付展昭白玉堂呢?”


    四子仰起臉來問,“為什麽不可以啊?”


    “我是流氓啊,白玉堂和展昭兩人加起來再倍上兩倍,都不及我半個那麽流氓。”


    四子在眨眨眼,開始掰手指頭算。


    公孫站在井邊洗手,讓趙普逗樂了,“你還真有自知之明啊。”


    趙普厚著臉皮笑,蹲下對四子,“四子,你如果真想撮合這兩人,要改變策略!”


    “什麽策略?”四子認真問。


    “以退為進!”


    “哦?”四子聽著挺靠譜,九九把打仗的兵法都用上了啊!


    “記住。”趙普低聲在他耳邊,“你要想盡一切辦法,讓他倆獨處。”


    四子摸了摸下巴,他是有讓兩人獨處啊,“我還讓他們一起洗澡,可是他們不肯。”


    “嘖,太著急了!”趙普道,“現在階段,先讓他們單獨吃飯、單獨走路,單獨睡覺就行啦。”


    四子歪過頭,雖然沒明白是什麽意思,不過一想,頭,“嗯!九九我聽你的!”


    “這就乖了。”趙普樂嗬嗬站起來,卻看到公孫在一旁虎視眈眈看著他呢,冷笑,“你教兒子什麽?”


    “咳咳……”趙普咳嗽了一聲,拽起倆孩兒,“快跑!”


    公孫趕緊追,想著真不靠譜,非好好教訓趙普不可!


    放下那一邊兩大兩一來就鬧成一鍋粥不提,展昭和白玉堂可是已經叫了菜,坐在二樓的雅座吃上飯了。


    白玉堂不經意地給展昭夾了菜,都是很容易吃的那種,雞蛋羹之類一把勺子就能喝,所有的肉菜上麵白玉堂都讓夥計查了牙簽,展昭隻要伸手就能拿到。


    白五爺隻細心今日展昭總算是見識到了,不禁在心中感慨,想想平日白玉堂冷冰冰的,若是真溫柔待人,哪個能不動心,難怪他風流天下了。


    想到這裏,展昭突然問,“白兄幾個紅顏知己?”


    “咳咳……”白玉堂險些把牙簽吞下去,趕緊拿出來,吃驚地看著展昭,“幹嘛問這個?”


    “哦……好奇啊。”展昭回答。


    “你怎麽知道我有紅顏知己?”白玉堂淡淡一笑。


    “都你風流天下啊,以你白五爺的條件,沒理由沒個紅顏知己啊。”


    “你展大人條件也不差,有幾位紅顏知己呢?”


    “我沒有啊。”展昭聳聳肩,“我整天都很忙。”


    “你的意思是我整天都很閑?”


    展昭伸手拿了一根牙簽塞到嘴裏,發現是根鴨舌,就嚼了起來,想了想,問,“不是,你和江南名妓,有第一美人之稱的瑤琴姑娘很好麽?全天下能進她瑤琴閣聽琴的隻有你一個。”


    白玉堂了頭,“是啊,我救過她的命麽。”


    “那這個算紅顏知己?”


    白玉堂笑了,“你也會隻是聽琴了。”


    “哦。”展昭頭。


    “那蠱毒娘娘季曉燕呢?”展昭又問。


    白玉堂笑問,“你都從哪兒聽來的這些?”


    “四子告訴我的。”展昭回答,“就我們來蕖山縣這一路,他每天都在我耳邊這些,還問我是不是真的,好像是他特意叫赭影打聽的。”


    白玉堂張了張嘴哭笑不得,這呆子還真上心。赭影就是個密探,軍機大事都能打聽來,這江湖傳聞必然難不倒他,那可連姑娘家的老底都一清二楚了,也就是沒必要都一一解釋了。轉念又一想,自己為何都要解釋清楚呢?紅顏知己又如何,他白玉堂向來不怕人誤會這些。


    “嗯?”展昭問他。


    白玉堂側臉,原本想隨口敷衍一句,但是一眼看到了展昭的雙眼……到了嘴邊的話,卻不由自主變了樣。


    白玉堂隻記得自己似乎是很認真地,“那些都隻是朋友,我的確有個知己,可惜不是紅顏。”


    展昭聽後愣了愣,很想問一下那知己是誰,但還是沒勇氣再開口,耳朵有些燙,伸手又捏了跟牙簽,塞到嘴裏……一口蜜汁藕,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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