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保衛處出來,劉海忠已經經曆了無數人這樣充滿好奇,鄙夷,看笑話的目光,他的內心也經曆了從羞恥的要死到坦然麵對,區區四合院裏邊的這幾十道目光,根本無法讓他眨一下眼睛。


    可他看到水池邊的王波時,那眼睛裏立刻充滿了仇恨。


    王波看著劉海忠這個樣子,嘲笑著說道:“老劉啊,有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不就是不能晉升了嗎,不就是罰錢了嗎,這跟我們沒啥關係,我們就是等著看你那八千字的檢討書,好樂嗬樂嗬那。”


    聽到王波的嘲諷,和周圍人壓低的譏笑聲,劉海忠終於忍不住變了臉色。


    “王波,你小子等著,早晚你得落在我手裏!”


    劉海忠撂下句狠話,氣衝衝地大步走回後院。


    眼見主角走了,這群蒼蠅變成了鴨子,嘎嘎嘎嘎。


    夜裏,劉海忠家,劉光天和劉光福被氣急的劉海忠找碴狠狠揍了一頓,就連備受寵愛的劉光齊也挨了幾皮帶。


    坐在床邊的二大媽帶著哭腔說道:“咱家好不容易攢的二百塊錢,還在老易那借了二百,這一下子都沒了。”


    劉海忠把兒子們打了半天,可算是出了心中的惡氣,他坐在另一邊安慰道:“沒了就沒了吧,起碼工作保住了,要是沒花錢找人,我不僅得丟工作,還得進去關幾年。”


    二大媽又抽泣了幾聲,接著恨恨地說道:“都怪王波,就是他多事,平時誰會查你的包,咱們拿過那麽多次都沒事,這下子咱們家這個進項算是沒有了。”


    劉海忠聽後趕緊攔住二大媽,“別亂說,咱們家什麽時候拿過工廠的東西,你是想要我死麽。”


    二大媽聽後嚇了一跳,趕緊閉住了嘴,隻剩下劉海忠在那一直狠狠地念叨,“王波,王波······”


    轉過天來,王波兩人正巡邏著,丁鵬又在一邊開始了念叨:“王波,你昨天說得對,我昨晚回家和我爸說了這事,我爸說這保衛上油水算是少的,那後勤裏邊,那運輸隊裏邊,那廚房裏邊,那車間裏邊,有的是薅羊毛的辦法,而且還薅得比咱們狠多了,隻不過他們都藏得嚴實罷了。”


    王波歎了口氣,“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該是你的就拿著,隻要不幹壞事就行。”


    “我爸也是這麽說的。”


    就這麽,王波又過起了平淡的日子,上班的時候在廠子裏外晃悠,下班就回家休息,偶爾去黑市把糧菜賣了。


    這天下班的時候,王波路過一個大院,聽到裏邊傳出吵鬧聲,他溜達進去,找個人問問怎麽回事。


    那人一看王波穿著軋鋼廠的保衛製服,連忙和他說了,他們大院裏張老太太去世了,她一直一個人過日子,沒啥親人,這大院裏邊正準備一塊給她辦喪事呢。


    王波聽後點了點頭,覺得沒自己什麽事情,轉身往家裏走去。


    回到四合院後,在中院打水的王波見到了聾老太太,這老太婆正在情報交流站小聲嘀咕著什麽,還時不時地笑幾聲。


    看到她這麽開心,王波就想著讓她更高興一下,他裝作隨意地說道:“一大媽,你知道麽,咱們街道80號院那邊有個老太太去世了。”


    一大媽聽後好奇地說道:“是嗎,我沒聽說呢,怎麽回事啊?”


    聽到有人去世,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看著王波等著他的下文。


    “唉。”王波先是歎了口氣,“那老太太,就一個人,沒人管沒人照顧,誰知道怎麽回事,就這麽過去了,他們大院正一塊操持著給她辦後事呢。”


    聽到這話,聾老太太瞬間變了臉色,整張臉都垮了下來,而被波及的一大媽也黑了臉。


    “哎,”王波又提高了嗓門,“對了,那老太太姓張,和賈張氏你一個姓呢。”


    賈張氏剛才就在考慮著什麽,聽到王波說那老太太和她一個姓後,像是做出什麽決定,抱著棒梗就往外走去。


    看著賈張氏大步往外走去,王波心想這老婆子不會要去摻和一腳吧。


    王波想對了,賈張氏聽到一個沒人管的老太太去世後,就想著去吃絕戶,又聽到王波說那老太太和她一個姓,心中更有了想法。


    她抱著棒梗,一邊走著一邊對棒梗說道:“乖孫,一會看到奶奶哭,你就大聲哭,明白嗎?”


    棒梗看到她奶奶這麽嚴肅,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說道:“奶奶哭,我就哭!”


    “好,不愧是奶奶的乖孫!”


    等賈張氏走到80號大院,看到裏邊熱鬧的樣子,直接就在院門外大聲嚎上了:


    “我的姐姐啊,我來晚了啊!”


    嚎完之後,賈張氏一手抱著賈梗,一手捂著臉,帶著哭腔往裏邊闖去,


    “我的姐姐啊,你咋就這麽走了呢,你咋就不等等妹妹呢!”


    院子裏的眾人看著哭嚎著的賈張氏,沒人敢攔,就這麽著,賈張氏直接來到了那去世的張老太太家中。


    看著躺在床上的人從頭到腳整個蒙著被子,賈張氏知道自己來對了。


    她猛地撲過去,趴在床頭邊,低著頭大哭,“我的姐姐啊,我對不起你啊,妹妹來晚了!”


    賈張氏在這大哭,棒梗明白自己該行動了,也咧開嘴號啕大哭起來。


    這院裏主事大爺心想這是怎麽個情況,從哪裏冒出這麽一個人來?


    他們連忙指揮著幾個大媽,把賈張氏從床邊硬生生地拉了出來。


    這個大院主事大爺連忙問賈張氏叫什麽,從哪裏來,和張老太太什麽關係。


    賈張氏那是口就來,總結起來就是:


    自己名叫張翠花,家住城外張家村,


    死者是我大表姐,三十多年少往來,


    今日剛剛把姐尋,奈何人鬼兩相隔,


    家姐福薄苦伶仃,幸得近鄰相照應,


    路遠人急少錢銀,唯有來生還恩情。


    賈張氏嘴裏是一句真話都沒有,可謊話那是一套套的,而且她說起瞎話來根本就不臉紅,把管事的大爺都聽蒙了。


    可人家細琢磨就琢磨出一些不對。


    再一問,賈張氏就趴在床邊哭,帶著棒梗一塊哭,一邊哭還一邊罵,說這個大院沒好人,親妹妹來了還想攆出去,要讓她姐姐回來,把這個大院的人都帶走!


    最後那管事的大爺看明白了,這就是一個老無賴,帶著孫子一塊來吃絕戶的。


    他們也一樣,這張老太太沒後代,留下的東西大院裏的鄰居們都得給她處理了。


    管事大爺看著還在嚎的賈張氏,不耐煩地說道:“行了,一會兒吃飯的時候給你添雙筷子,吃完飯就走吧。”


    賈張氏一聽這話,直接站起身來跳著腳衝管事大爺嚷道:“憑什麽趕我走,這是我姐姐的家,我姐姐死了,就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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