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華愛大夫在此,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華大夫?是醫絕華愛麽?你也知道她?”


    “華大夫醫術神奇,她的盛名哪個不識?”


    “遠水救不了近火,她此刻不知行醫何處,鍾姑娘豈能坐以待斃?大夫,求您設法救救她吧!”孤傲成性的殺手第一,有生以來第一次求人。


    “我已盡力,若明日再不醒轉,你要有最壞的心理準備,一切就看她的造化了。告辭。”


    “大夫……”狄禍木然地看著大夫搖頭離去。


    狄禍深深自責,明知她薄衫跟上高山,必會難耐酷寒,卻賭氣不想睬她,以致沒能及時趕她下山,而引發了寒症宿疾。但,他又何嚐知道她有此宿疾呀!


    難怪她老是叫冷、老說武功平平,原來不是偷懶不肯練功,而是先天受限。當時還以為她是胡亂找藉口,沒想到竟是真的!


    一切悔之晚矣。


    失神呆坐床沿,怔望著昏睡的伊人,雖是病容憔悴,卻另有一股楚楚風姿,惹人心疼愛憐。狄禍不禁懷念起昔日她生龍活虎的頑皮模樣,癡想著她能否活下來,為他再次綻現開朗無憂的美麗笑顏。


    子夜,狄禍累得倚在床柱睡著,鍾思敏卻在這時霍地睜開一雙慧黠的明眸。


    昏迷了三天三夜,仿佛到鬼門關走了一趟,醒來的鍾思敏,隻覺全身虛軟無力,而且飢腸轆轆。也難怪,這幾日除了勉強被灌進藥汁外,她粒米未進,胃腸自然要大唱空城計嘍!


    有胃口、想吃飯?那表示病況趨於樂觀,這倒是個好現象。


    鍾思敏發覺此刻自己正窩在溫暖的炕床,已然不在冰天雪地的長白山上,而狄禍竟然靠著床柱睡得好沉!


    想必是狄禍將自己帶下山來,且還守在身邊細心照料,一股暖流驀然流淌過鍾思敏的心房。她沒有看走眼,狄禍果然麵冷心軟,他內心其實滿溢著愛的情感,否則又怎會十年如一日,無怨無悔地暗中接濟貧困人家呢?隻是環境的作弄,他隻好麩言地關閉起心扉,將愛鎖牢在內心暗角,保護自己看似堅強、實則脆弱的一顆夫心。


    看他似乎極為疲睏,鍾思敏雖然餓得頭昏眼花,卻不忍吵醒心上人。想自己下床先例杯水解渴,又虛弱得使不上力,隻好強忍饑渴,等著狄禍睡醒。


    狄禍三天來甚少合眼,在體力透支下,這一覺睡得可沉了,直到黎明時分才張眼醒來。


    “你……鍾……姑娘!你醒了?”當他睜開星目,一眼就瞧見鍾思敏笑盈盈地凝望著自己,心中掠過一陣激動狂喜。


    “嗯。”盡管已餓得前胸貼後背,鍾思敏依舊微笑以對。


    “呃……你覺得……怎麽樣?”狂喜過後,狄禍有點不自在,畢竟心中的疙瘩仍在呀。


    “還好啦!就是……”鍾思敏微赧紅粉頰。


    “怎麽?是哪裏不舒服麽?”狄禍神色略顯焦急。


    “不,不是,是……我肚子好餓、也好渴。”


    “喔!”狄禍鬆口氣。“也難怪,你已經三天粒米未進,我這就去吩咐店家,篇你先熬碗熱粥。”


    狄禍知道病人既有食慾,就表示病情已有好轉現象,他歡天喜地趕往灶房張羅吃食去了。


    鍾思敏見他如此關心自己,心中好生欣慰。雖然狄禍尚有心結存在,但黑暗盡頭即是黎明,她相信誤會必能冰釋。她期待著兩人再次交心的日子早些到來。


    “大夫說你有寒症宿疾,你自己不知麽?”


    狄禍望著桌前正在喝小米粥的鍾思敏,不解地問出心中疑惑。


    “這是先天宿疾,生下來就有的毛病,怎會不知。”咽下嘴裏那口稀飯,鍾思敏才輕聲回答。


    “既然知道,為什麽這麽不愛惜自己?穿得如此單薄就跑上山,難道你沒想到後果麽?”狄禍責怪。


    “你走得太急,我……人家怕跟不上你嘛!”鍾思敏委屈地噘嘴。


    “你跟上我做啥?”


    “我……我想向你道歉,還有解釋……”


    “別再說了。”那道傷口,像被扯裂般隱隱作疼,狄禍不悅地喝止。現在,他暫時不想再碰觸那道教人難堪的痛處。


    “你……還在生氣?”她怯生生地試探。


    廢話!能不氣麽?


    狄禍從小孤苦無依,被遺棄的命運,造成他濃重的自卑感;相對地,自尊心也就較一般人更為強烈。被欺騙、愚弄的悲憤,當然無法輕易忘懷;尤其是這個女人,最後竟攻占了他心房一角,他更無法抹消被她欺瞞的痛苦。


    但,為什麽自己如此廢寢忘食、全力照顧病榻上的她呢?狄禍隻能自欺欺人地想:他不過是良心上過意不去罷了。


    畢竟她會引發寒症宿疾,是他間接造成的,他總得盡些照顧病人的責任。隻等她一恢復,他將舍她而去,從此天各一方、永不再見。


    鍾思敏見他臉色陰沉不定,狀似不悅,心知他還耿耿於懷。決定暫時不再刺激那道傷口,見風轉舵地岔開話題——


    “狄禍,我聽悅賓客棧的店家說,你上了長白尋參,就知你是為了還給華大夫。”


    “唔。”狄禍低應一聲。


    “華大夫知道後,一再要我轉告你,那兩味藥材可遇不可求,千萬別再白費力氣、苦苦地要尋來還她。”


    狄禍擰眉不語。


    “華大夫獨自入川採藥,順便探查唐非的下落,我真擔心她會吃了那毒邪的虧。”鍾思敏巧妙地轉入另一話題。


    “華姑娘還是想向唐非索討雪山冰蓮麽?”這話題終於引起狄禍高度的關注。


    “是呀!好像想拿來研究一番,看是否能從中得知更有效的解毒藥方。華姐仁心仁術,置自身安危於度外,不惜去招惹唐非,真教人肅然起敬。”


    “對了!你這寒症宿疾,沒請教華神醫該如何根治麽?”狄禍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當然有。華姐說,惟有雪山冰蓮可根治我的宿疾,隻是冰蓮現在唐非掌握之中,那人邪魅乖戾,極是難惹,所以……也是白搭。”她偷瞄一眼狄禍,企盼他能走入她的“圈套”。


    “既然如此,尋找長白參王及天山靈芝的事就暫緩一緩。當務之急,是先趕到川蜀與華姑娘會合,我護著她探查唐非,也可保她性命安全。”狄禍作下了決定。


    換句話說,他又入了鍾思敏的“圈套”


    “我可以跟你一道去四川麽?”她心中暗喜,卻不動聲色。


    “不行。”狄禍拒絕。


    “為什麽?”她又噘嘴。


    “你的身體狀況不佳。”狄禍很幹脆地表明。


    “不礙事的,我已經恢復了呀。”


    “大夫說過,即使恢復也要長期調養,不宜長途跋涉奔波。我看你不如回紅葉山莊靜養,等候我與華姑娘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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