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海真岐環視著屋子,略有些節能主義的他想找個地方坐坐,但還是寧可少洗一條褲子而站著。實際上他本身不必來此地方,然而他的內心卻常常受到道德的拷問。自從亓鶴成為了對自己發號施令的那個人以來,有太多無辜的生命在自己的作品下流逝,他都隻能視而不見,但唯獨這次,他忍無可忍。


    “把那些祭鍾還給我,”他頓了頓,選擇了不繼續挑戰對方的底線,“愛德華。”


    貝赫摩斯聽到此,竟然反倒是有些拿到了對方把柄一般的開心,他知道這意味著自己可以在這苦悶的日子裏談談條件找樂子了。隻是他還沒想好自己究竟想要什麽,便找著其他藉口拖延著時間:“什麽祭鍾?我不知道啊——真岐,你是不是又被反彈起來的錘子砸到了腦袋?”


    半海知道他在無理取鬧,但也無可奈何。實際上他並非毫無辦法,他環視了房間一周,“哼。”顯然是有所發現,桌上有一件物品幹淨得有些過分。他拾起那支鋼筆,默默地說著什麽,那鋼筆先是滲出菖蒲色的光芒,再是化作了煎茶色,看來關鍵就在於它身上沒錯了。他將鋼筆放在桌上旋轉,共鳴而起的魔法果然展現在了他們的麵前,煎茶色光芒從筆尖遞出,直達某一處的地麵。


    他沒有理會貝赫摩斯的阻攔,徑直走到了那塊地板,腳下的鬆動感證實了他的猜想。半海猛地一跺腳,那幾片脆弱的木板直接從中間裂開而跌落。隨之而來的是破碎的木板撞擊巨鍾的聲音。半海思考了片刻後一躍而入,貝赫摩斯實在拿他沒有辦法,隻好緊隨其後。


    “沒有亓鶴的命令,你不能拿走他們。”


    “不會再有亓鶴的命令了。”


    貝赫摩斯並沒有因此而驚訝,亓鶴的退出他當然知道。隻是這個貪婪的怪物並不會甘願做任何吃虧的交易。盡管那些祭鍾對他沒有什麽好處,至少能為他滿足享受他人死亡的樂趣,他人將這種職責強加在自己身上,他沒有怨言,但若是要奪走能幫自己消磨時間的事,這可不是什麽好交易。


    “看來,隻能明搶了。”


    03


    千年來,龍鳳胎們第一次離開布拉德利,那個交由他們守護的地方。他們心裏知道,即使前傳達者離開了他們的位置,守護布拉德利也依舊是他們的職責,但現在直覺告訴他們應當去做其他的事情。


    “來晚了呢,妹妹……”


    “怎麽了弟弟,你飛得太快了啦!”


    克裏斯回過頭去,看見喬伊斯還在距離自己數十米遠的距離,他又低頭看看下方的場景,緊張地吞了吞口水後迎著女孩飄去。“別看,妹妹。”他嚐試用手去阻擋同胞,不讓她見到自己所見的血腥場景。喬伊斯卻任性地推開了克裏斯的手,執意向前飄去。


    “弟弟,我又不是幾百年前的小……”她話未說完,卻真的如同克裏斯所焦慮的一般感到了害怕,眼前的場景並非是一個永遠停留在年幼心智的孩子能接受得了的。“他們……唔……”女孩顫抖著回過頭,再與克裏斯對視時,他明顯看到了她眼眶中徘徊著的眼淚。克裏斯向前飄動些許,將妹妹摟在了自己的懷裏,無聲無息地飄落回了地麵。


    他輕輕安撫著女孩,在她的耳邊呢喃著,讓她安下心來,如同這千年來每一次守護著她一樣。過了許久,女孩在男孩的安撫下,平復了情緒,安靜地睡下了。


    克裏斯知道喬伊斯隻是在裝睡罷了,她不喜歡表現得太過柔弱,也懂事地知道自己的兄弟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完成。他將她抱到較遠處的一棵樹下,在她的耳邊輕語:“在這兒等我回來。”隨後便回到了剛才的地方。


    他們的屍骨已然在這兒放了許久,兇手實力的強大使得他甚至沒有為此做任何的掩飾。克裏斯為他們掩上了雙眼,隨後在一旁尋找著工具,希望他們能長眠於地下而並非在此腐朽。“弟弟……”身側傳來了喬伊斯的聲音,他趕忙過去想要阻止她再看到這場景。


    “我能承受的……”她倔強地想要幫助同胞一起為他們曾經的朋友安葬,但是語氣卻遠沒有那般強硬。她站在兩人的屍骨前,雙手合十地祈禱著,淚水還是止不住從她的側臉跌落。


    克裏斯很快地找到了合適的木板,盡管體型嬌小,還是有模有樣地在附近為他們挖掘出了不華麗但至少妥善的墓穴。


    “等等,弟弟……”


    “怎麽了妹妹,要不你還是去休息吧……”


    “嗯……不過——”喬伊斯顯然是在糾結什麽,她的目光直直地盯著死者的一件物品,卻因為不懂傳統的禮儀問題而無法做下決定,“那個……我們是不是應該帶走,給、給……”


    “嗯?你說得對。”


    04


    他撕心裂肺地喊出了那個男人的名字,時機到了,克洛克明白。他以最快的速度在阿什的筆記上撕下了並不重要的幾張內容,同時扭曲著麵前的空間好讓他們懸浮在空中而不四散飄落。“一定要……”這種魔法並非家常便飯,就連一向以自信作為主要情感的克洛克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一時間,風暴再一次被激起,千千萬萬的沙礫和石子在空氣中躍動遊走,宛如暴風雪一般洗刷著周圍的一切。亓鶴見狀,將抓著阿薩辛脖子的手握的更緊了些,可他沒有想到的是,阿薩辛竟在他的手中爆裂開來,沒有如同往日一般散作星火,而是化作了無數的木碴,刺破了亓鶴的手掌。


    “真有意思。”他冷眼看向了仍在施法的克洛克,同時將手中的木碴悉數拔除。亓鶴沒有選擇趁著大好時機打斷克洛克的魔法,他的自負也永遠處在理智的上方,況且他還真好奇這倆人能弄出什麽與自己的實力相抗衡的魔法來。


    隻見克洛克向後傾倒而去,冰藍色的法陣將他接住後無影無蹤。“跑了?”亓鶴對此感到了不滿,可事實馬上反駁了他。無數冰藍色法陣像花朵一樣在他的周身綻放迸發,隨即消失,時而又同時綻放,再同時散去。空間的不穩定性逐漸提升著,時不時捲起激烈的狂風,又時不時在某一處空間內急劇升溫。


    “切,”亓鶴突然微微低頭,一掌輕鬆地將從身後襲來的克洛克揮開,“就這點本事?”他嘲諷著,擺好姿勢後巧妙地迎擊了各個角度的偷襲,並沒有麵露絲毫的難色。


    他們就這麽互相糾纏了數十個回合,亓鶴還沒怎麽被傷到,克洛克到是先慢了下來。“你的魔法容量,還真是低啊。”“也不知道是誰不敢麵對我,提前動了小手腳消磨人體力呢。”“消磨?沒那個必要,一腳踩死一隻螞蟻和踩死一隻大螞蟻的區別可不明顯。”


    “所以你才會輸在細節裏。”


    亓鶴聽後一驚,回過神時猛然注意到自己的肩膀上竟貼了張被撕下的書頁。他將其一把扯下,隨後立即運轉法力尋找身體是否還有其他的異樣,才知道為時已晚,無形的力量將他的每一處經脈阻隔。果然自己的背後還有幾張書頁,他能明顯地感受到那上麵的空間魔法,但那已經是一段時間前的氣息了,被封印在其中的已然被釋放到了自己的體內。頃刻間,亓鶴已然皮開肉綻,鮮血肆意地揮灑著,他這才明白克洛克的襲擊不過是掩護罷了。“阿薩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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