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言卿的成人禮落下帷幕,隻有少許人注意到了她演奏時的異常。


    柴錦薇不以為意,畢竟她整過的人多了去了。


    雖說沒讓言卿當眾出醜,也算是狠狠教訓了她一回。


    柴錦薇不免有些得意。


    俗話說,十指連心,一場演奏下來,無異於酷刑。


    看著就挺疼的。


    倘若傷得重點兒,沒準兒以後都不能拉琴了。


    活該。


    她暗自冷笑,言卿,這是你自己選的。


    摸出琴弦不對,你明明可以中場放棄的。


    不論怎麽樣,柴錦薇總算是出了口長久積壓的惡氣。


    她天真地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


    然而沒想到,言家竟然直接報警了。


    警察的效率極高,很快就找上門來。


    柴錦薇終於有些慌了。


    但還不至於亂了陣腳——畢竟,她相信,柴家的實力足夠平息這件事。


    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影響。


    再說了,隻是手指被割破而已,皮肉小傷。


    大不了,賠些錢就是了。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言家的態度異常堅決。


    不需要賠償,更不會接受和解。


    就是要讓柴錦薇進局子。


    那幾天,柴家父母頭發都白了不少。


    他們幾乎動用了這輩子所有的人脈資源,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同時,跟言斯辰談判,試圖用錢擺平這件事。


    柴父柴母認為,這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


    言家擺出這樣的態度,隻是嫌開出的價碼不夠高。


    眼看父母的臉色越來越差,心情越來越焦慮,家裏的氣氛也越來越緊張……


    柴錦薇終於意識到,她有麻煩了。


    得知爸媽已經把賠償金提到了八百萬,依舊吃了閉門羹,柴錦薇氣得在家裏砸東西。


    “言斯辰一個大學老師,給這麽多錢已經是抬舉他了!他怎麽敢——”


    “啪!”


    話還沒說完,臉上就挨了一耳光。


    柴錦薇捂著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怒不可遏的父親,眼裏立刻蓄滿了淚水。


    “哎呀,你打孩子做什麽!”


    柴母心疼地抱住柴錦薇,小心地摸摸她臉上的傷,又責怪地望向丈夫,


    “薇薇哪句說錯了?不就是傷了手指頭嗎?言斯辰他們至於跟瘋狗似的,得理不饒人,咬住就不放了?”


    “你閉嘴!”


    柴父厲聲打斷她,


    “她這麽任性妄為,還不都是你慣壞的?”


    柴母護短,當即反駁道:


    “薇薇還小,懂什麽事?小孩子家家的,打打鬧鬧不是常事麽?你不站在咱們女兒這邊,反而幫著外人教訓起薇薇來了!”


    “你是她親爸嗎?”


    柴父氣得渾身發抖:“慈母多敗兒!你都把她慣成什麽樣了!現在闖出這麽大的禍,誰來給她收拾爛攤子?”


    柴母也毫不示弱:“你衝我吼有什麽用?有本事你去跟言家交涉,隻要能平息這場風波,要多少錢咱們都給!”


    “錢?”柴父咬牙冷笑,“且不說,言斯辰現在是咬死了不和解,一門心思要給女兒出氣……你也不到銀行看看,賬麵上能用錢有多少!”


    瞥見發愣的柴錦薇,柴父恨不得再上去抽一巴掌,


    “難道為了這麽個蠢東西,把柴家都弄垮?”


    “垮?還不是你沒本事?”


    柴母也來氣了,當著柴錦薇的麵,不管不顧地跟丈夫爭吵起來,


    “一天到晚牛哄哄的,結果出了事,連個教書的都收拾不了!”


    “我不管,反正薇薇絕對不能受影響!她這麽年輕,留下案底怎麽辦?”


    “怎麽辦?涼拌!”


    柴父一拳砸在了桌上,胸膛不住地起伏,


    “還你不管?你以為我是天皇老子,什麽事都擺得平?”


    柴母一怔,終於明白,丈夫似乎真的無計可施了。


    她慢慢坐到柴父身邊,眼圈紅了,語氣裏滿是哀求。


    “老公,求求你了,再想想辦法吧。咱們隻有薇薇一個女兒啊……你難道眼睜睜地看她毀了?哪怕拖一拖也是好的。言斯辰一個老師,一年能掙幾個錢?等他們氣消了,咱們多賠些錢,沒準兒就沒事了。”


    柴父沉重地歎了口氣,“我跟言斯辰接觸了,他認死理,根本不鬆口。言卿手指的傷,說輕點,也就是皮肉傷;說重點,這傷要是處理不好,她以後不僅沒法拉琴,生活也會受影響。言斯辰就是抓住這一點不放,非要讓薇薇進局。”


    “難道就沒別的招兒了?”柴母無助地抹著淚,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麽,眼裏重新燃起希望,“不然,花錢找個人替薇薇頂罪?”


    “不可能。”柴父搖搖頭,垂下了眼,“警察那邊,證據確鑿。”


    “那、那——”


    柴母又將視線轉向柴錦薇,目光祈求,


    “薇薇,不如,你去跟言卿道個歉,把事情說開不就成了?你們一起學了這麽多年琴,難道一點情分都沒有?你就委屈一下,求求她,隻要他們願意和解……我跟你爸,也不用操心了。”


    柴錦薇咬了咬唇,點點頭,


    “媽,我去。大不了,我給言卿跪下,她不肯和解我就不起來。”


    柴母正要說話,柴父先開了口。


    “別去了。不可能。”


    柴母震驚地盯著丈夫,“為什麽?”


    “言斯辰已經把兒女都送去國外了,說是找了個頂尖的醫生治言卿的手傷。”


    柴父語氣沉沉,


    “言卿,咱們肯定是見不著了。”


    柴母愣了愣,突然哭了起來,


    “有本事他就讓言卿永遠別回來了!他這麽整咱們薇薇,他家孩子以後也別想好過!”


    “你還嫌事不夠多嗎!孩子跟你這麽學,不惹禍才怪!”


    柴父痛心疾首,


    “還有,到現在,你還以為言斯辰隻是個平平無奇的老師?”


    柴母深深吸了口氣,眼底閃過一絲不屑。


    在她看來,言斯辰隻是個不識時務的臭教書的,有錢都不知道掙——


    “他能有什麽背景?明明就是個農村來的鳳凰男。”


    柴父的表情晦暗不明,“你不懂。”


    言斯辰,他宛如一座矗立在海麵的冰山,隻能瞥見其露出水麵的一角。


    然而,真正令人難以捉摸的是那隱藏在水下的巨大。


    “我想到一個人,或許會有用。”


    柴父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我現在去找他,你們不要擅自采取行動,如果再被抓住把柄……那就完了。”


    說罷,他匆匆離去,沒有再看女兒一眼。


    客廳裏隻剩下母女二人,柴錦薇伏在母親懷裏,輕聲抽泣。


    “媽,我不想坐牢……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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