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緊緊咬著嘴唇,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眼角掛著的淚珠,仿佛隨時都會滾落下來,惹人憐惜。


    她低下頭,長發遮住了臉龐,隻是肩膀顫抖不止。


    “知意……”


    沈自容站起來,正想安慰她。


    然而,他還沒碰到沈知意,後者就捂著臉,哭著跑上樓了。


    “哎,你們這——”


    沈自容無奈地看看白夜,也追著妹妹去了。


    “切。”


    白夜氣呼呼地抱著胸,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給老子倒杯水,老子說得口幹。”


    蕭頔搖搖頭,但給他倒了水遞過來:


    “知意還小,有些事可以慢慢引導。或許,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她下意識的一些言語行為,是不恰當的。”


    還下意識?明明就是故意的!


    白夜怒極反笑,“是老子去海城把她揪回來的,她什麽人,老子比沈自容都清楚!”


    他用骨骼分明的指節敲著茶幾。


    “老子先把話放這兒,沈知意這丫頭,心裏肯定他媽的有鬼!”


    “噓——”蕭頔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眼睛往樓上看了看,“別讓自容聽見。”


    “喂!老傅,你倒是說句話啊!”


    白夜不滿地嚷嚷著,


    “她可是賴在你家不走,你就一聲不吭?”


    “我?”傅妄燼樂了,“有你在,我正好省點兒口水。”


    “……艸!”


    眼看白夜要炸毛,一旁的管家趕緊低聲開口:


    “白爺,傅爺也不太樂意沈小姐住這兒,平時也是煩得不行,沒給過她什麽好臉色。”


    被他這麽一勸,白夜的氣也消了。


    “得,我還以為就我不爽呢。”


    他咧開嘴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看起來有幾分稚氣。


    “自容也不容易。”蕭頔淡淡說道,“他就剩這一個妹妹,肯定是百依百順。”


    “嘖,我就說她怎麽這麽有恃無恐呢,原來是把她哥拿捏住了。”


    白夜不屑地撇了撇嘴,


    “沈自容這麽慣小孩,早晚要出事。”


    “女孩子家家,有點小心計,也很正常吧。”


    蕭頔溫和地勸道,


    “你別太凶,自容會為難的——”


    叩、叩、叩。


    別墅的門突然被敲響了。


    “誰啊,言卿出門沒帶鑰匙?”


    白夜起身,“不對,你這門不是刷臉的嗎?”


    剛打開門,他就愣住了。


    緊接著,白夜像個孩子似的,興奮地張開雙臂抱住了眼前的男人,眼眸亮得驚人——


    “謝嶼!你小子怎麽突然回來了?哈哈哈哈看見你老子開心死了!”


    “哈哈哈……”


    久別重逢,謝嶼亦是開懷大笑。


    蕭頔聽到動靜,也從沙發上蹦了起來,幾步跑到門邊,笑得燦爛:


    “謝嶼!真的是你!你回來啦!”


    謝嶼體形高大,身段筆直,棱角分明的臉上一點贅肉都沒有。濃眉大眼,唇形堅毅,雖然理的板寸,但那濃密粗黑的頭發厚厚地蓋在頭上,彰顯著蓬勃的生命力。


    他穿著黑色短褲和緊身背心,外頭套著一件薄荷綠的短袖馬甲,因為沒拉拉鏈,能清晰地看到渾厚健碩的背肌、壁壘分明的小腹。


    不過,謝嶼的氣質並不像白夜那樣,精致而危險;


    相反,他身上那種爽朗憨厚,像極了某些大型犬。


    “好久不見,蕭醫生。”


    他笑嗬嗬地打招呼,


    “別堵在門口,讓我進去先。”


    謝嶼正有條不紊地脫馬甲、換拖鞋,


    蕭頔在旁邊迫不及待地問,“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我?”


    謝嶼樂不可支地看了眼沙發上的傅妄燼,


    “還不是傅哥,讓我回來替嫂子背黑鍋。”


    “背鍋?”


    蕭頔和白夜對視一眼,瞬間了然。


    a大的鬧劇,總得有人出麵表示對此次行為負責。


    這人肯定不能是言卿,更不能從帝都隨便找個人去頂缸。


    畢竟,帝都的家族勢力錯綜複雜,一不小心就會節外生枝,引來後患。


    最好的辦法,就是找一個誰也不知道底細的人,空降帝都,把事情攬下來。


    謝嶼,就是個不錯的選擇。


    “怎麽樣,還順利吧?”傅妄燼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她沒跟你回來?”


    “還算順利。嫂子跟鄧淮一起呢。就是……”


    謝嶼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渾說自己是學弟,好像被嫂子看穿了。”


    “哈哈哈哈哈……你?還學弟?”


    白夜都要樂死了,


    “老黃瓜刷綠漆,你裝什麽大學生啊!”


    “我很年輕的好不好。”


    謝嶼滿臉不服,


    “不知道她怎麽看出來的。”


    “對!自容在樓上呢,我叫他去!”


    蕭頔笑眯眯地站起來,


    “我想跟大家聊一整晚!”


    “別別別!”謝嶼連連擺手,“我不行,我今天幹的都是體力活兒,累死了!”


    “嘖,男人怎麽能說自己不行!”


    白夜大手一揮,


    “反正要等言卿,咱幾個以茶代酒,邊喝邊聊!”


    ***


    “壞了,我剛喝酒了。”


    從禮堂出來,顧清焰懊惱地說道,“我車還在門口停著呢。”


    “坐我的車唄。”言卿笑了笑,“過兩天把車開走就是。”


    “好咯。”顧清焰搭上她的肩膀,“走, 看看那條老狗怎麽樣了。”


    “今天一定是我的幸運日。”


    言卿忍不住在心裏默念。


    禮堂裏突然出現的帽子叔叔,是她派人假扮的。


    賭的就是,江鶴延在驚慌之下,根本就辯不出真偽。


    毫無疑問,她賭贏了。


    在那樣的情況下,要麽江鶴延選擇束手就擒,被叔叔帶走;


    要麽,他狗急跳牆,選擇逃跑。


    言卿認為,情急之下,江鶴延是不會回家的,他會直接開車逃亡。


    所以,她命人在江停車之處守株待兔,果然逮個了正著。


    高明的棋手,一旦起勢,必要趕盡殺絕。


    發起進攻的那一刻,就意味著,退路已經被全部堵死。


    江鶴延,不論怎麽選,都會落在她手裏。


    畢竟a大不是動手的好地方,鄧淮便叫人把江鶴延用麻袋裝了,運到一條無人出沒的暗巷。


    言卿到達時,隻見巷尾的麻袋裏,有一坨東西正在不停地掙紮。


    “鄧淮,球棒給我。”


    “球棒?”鄧淮一懵。


    “車子後備箱裏那個。”


    鄧淮擦了把汗——他真不知道言卿什麽時候注意到的。


    握緊金屬球棒,言卿對著麻袋狠狠砸了下去。


    “嗚嗚嗚——!”


    麻袋裏的東西掙紮撲騰著,最後蜷縮成了一團,發出痛呼聲。


    言卿一下又一下地用力揮動球棒,金屬與肉體撞擊發出悶響,麻袋裏的動作漸漸弱了下去。


    “行了行了!萬一打死了你找誰問去!”


    顧清焰趕緊上前拉住她,


    “消消火,氣壞了身子可不好!”


    言卿喘著粗氣丟開球棒,揉了揉發紅的掌心,“便宜這雜種了。”


    她轉向鄧淮,“我聽說,你們傅爺有些手段,連死人的嘴都能撬開?”


    “啊,是。”鄧淮摸摸腦袋,“好像是。”


    言卿厭惡地盯著麻袋裏那坨,“把他扔後備箱帶回去。”


    “明白。”


    鄧淮正要上去搬人,冷不防幾聲槍響。


    砰!


    砰!砰!砰!


    麻袋瞬間出現了幾個血洞,鮮血不住地往外流,裏頭的人也沒了動靜,徹底成了死物。


    “言小姐,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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