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臨跟著去地窖看了一眼,還真是,十幾筐的葡萄幹,堆滿了大半個地窖,那些織布機都要沒有地方放了。


    “看來還是挖小了些,不過這葡萄幹以後就放在上麵的庫房吧,這個地窖專門放棉花,等丁大叔他們到了,再挖一個更大更深一些的,我要藏酒用。”


    方辰跟方益連聲應是,宋春臨看向他們:“你們那個爹沒有再找你們麻煩吧?”


    兄弟倆沒想到宋春臨居然還會提起這個,兩人俱是一愣,隨即很快告訴他:“沒有,那姓羅的倒是想找我們麻煩,奈何他不敢明著來,隻敢在背後耍心眼,有竇都護跟陸知州的照拂,他的詭計沒能得逞。”


    宋春臨若有所思:“這樣啊,新派來的知州姓陸?”


    “對,陸知州,還有新縣令,姓盧,據說是範陽盧氏的人,那陸知州也對其很是尊重。”


    宋春臨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範陽盧氏乃大族,這一次竟然舍得把自家子孫下放到邊關,嘖,八成是為了鍍金來的。


    方家兄弟也是這麽想的,邊關剛剛把突厥跟韃靼人給趕跑沒多久,傻子都能猜到這幾年應該是平安無事的,縣令一般四年輪一次,等熬過了四年,再慢慢調回京城,有了在邊關的這幾年,回去再好好打點一番,不說位極人臣吧,高官厚祿是少不了的。


    若是他能走點狗屎運,再遇見一次外敵來襲,隻要能成功抵禦外敵,那他的這層金邊可是鑲得更牢固了。


    不過從方家兄弟二人的口中,對這兩個新來的文官都印象頗好,看來是不喜歡整幺蛾子的,想想也對,有竇將軍,現在該叫竇都護了,有他在白塔城坐鎮,誰敢暗地裏弄陰招呢。


    反正隻要這四年裏相安無事,時間一到就可以回京述職了,他們當然不會無事生非了。


    方辰想到最近司農署催促的事情,一時間有些為難的看向宋春臨:“主子,最近司農署一直過來問那些葡萄的事情,上次我們已經給過他們一批葡萄了,但是不知道為何,他們的葡萄出苗率非常低,即使長大了也難以結果,所以他們就想著,讓我給您寫信,問您要些葡萄紙條回去扡插,看能不能活。”


    宋春臨給的葡萄都是現代的改良品種,以現在的技術而言,隻能扡插育苗,所以司農署的人才會失敗,宋春臨並不是很想就讓葡萄苗流入市場,而且他葡萄園裏的葡萄全都是適合釀酒的品種,吃當然也挺好吃的,但甜度自然是不如專門當做水果培養的葡萄的。


    宋春臨撓撓腦袋,告訴兄弟倆:“明天你們跟我去一趟司農署,我自己同他們說清楚,還有,我隻打算待一個月,一個月後不管怎麽樣都要回去了。”


    “隻待一個月嗎?這麽急。”


    宋春臨:“所以啊,有什麽問題你們就快問,我時間不多哦。”


    方辰跟方益自然有無數的問題想問宋春臨,但眼下明顯不是好時候,對方千裏迢迢的趕過來,兄弟倆縱然心裏再急切,也想讓主人先休息好,有事明天再說。


    宋春臨屋裏的棉被都是新做的,去年才收下來的新棉花,雪白蓬鬆,墊在床板上柔軟舒適。


    宋春臨躺在嶄新的床上,本以為會一夜無眠,卻沒想到最後竟然真的睡著了。


    同樣睡得香的還有大寶,也許是因為離極品木靈根太近的原因,大寶這一覺睡得格外舒服,兩人早上起來的時候都覺得精神抖擻,身上毫無疲憊之力。


    宋春臨不是第一次靠近方蘭馨,但卻是第一次長時間近距離待在一起,即使隔著一個院子,但他總覺得對方的極品木靈根跟自己的木係異能,似乎在互相吸引。


    他把這個發現告訴了大寶,大寶聽完後,一時半會也找不到理由解釋。


    “主人,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極品靈根,不清楚為什麽會這樣,但總不是壞事,對吧。”


    確實不是壞事,宋春臨隻是不太理解,既然極品木靈根有這麽好的作用,那為什麽之前方思意一家卻過得那麽慘,宋春臨遇見他們的時候,方蘭馨還一直生病,難道是因為她當時年齡小,加上吃不飽,所以能量不足?


    現在也隻能這麽解釋了。


    兩人收拾了一下就出來了,方思意已經做好了早飯,知道宋春臨愛吃包子,特意用玉米麵做了個兩摻的包子,餡兒是豬肉粉絲菘菜的,肉少菜多,一口下去香的流油,但又不會過分油膩,宋春臨一連吃了三個,撐得直打飽嗝。


    方思意笑眯眯遞上一碗玉米碴子粥:“來,溜溜縫。”


    “謝謝方叔麽。”宋春臨接過碗,小口小口的喝著。


    大寶也一樣,捧著個比他臉還大的碗呲溜呲溜,他是沒有吃撐這一說的,要不是怕嚇到方家人,他覺得自己還能再吃幾個。


    “吃飽了嗎?”方思意似乎很喜歡大寶,見大寶說自己吃飽了,才放棄繼續投喂的想法。


    用完了早飯,宋春臨載著方家兄弟跟大寶一起去了城裏,方家兄弟坐的自己買的馬車,一行四人一起先去了車馬行把租來的馬車退了,然後便熟門熟路去縣衙。


    跟宋春臨離開時相比,這次白塔城顯得更欣欣向榮,也更有煙火氣一些,昨天趕路宋春臨都沒來得及看,現在才有空好好觀察一下城裏的街道。


    “竇將軍幹得不錯嘛,這路看起來比之前幹淨整潔多了。”


    方辰頗為自豪:“竇都護可厲害了,主子之前不是提出說要在城裏蓋公廁,造那個什麽化糞池嗎,之前城裏的百姓一直反對來著,後麵是竇都護力排眾議,在城外先蓋了一個簡單的,大家試用過以後,就不再排斥這個東西了,相反還給好幾個孤苦無依的老人謀了一條生路。”


    宋春臨倒是有些意外:“新來那兩個沒意見。”


    方辰看了看四周,隨後小聲告訴宋春臨:“當然有意見,但他們的權力都沒有竇都護大,竇都護脾氣強,他們說不過他。”


    宋春臨沒想到這裏麵居然還有這種彎彎繞繞,不過竇都護若是不強硬些,估計也壓不過那些關係戶吧,就像萬山那邊一樣,據說現在程巧跟她的手下已經被排擠到了邊緣,在萬山早就可有可無了。


    想起那個堅毅果敢的女娘,宋春臨就覺得這世道真是不公平,有能力的人卻要因為性別而被人詬病,甚至因此被擠出上層政治圈。


    說來也巧,今天程巧竟然也在都護府,宋春臨他們來的時候她也是剛到,一年多未見,程巧肉眼可見憔悴許多,也許是被諸多瑣事纏身而不得解脫,所以才拖到今日,求到了都護府上。


    “家父在時也常常同我提起過竇將軍的大名,說竇將軍是難得的儒將,今日程巧不請自來,實在是想給手底下的那些將士們,求一個出路。”


    她故意稱呼竇都護為竇將軍,意在提醒對方當年程將軍與他的同袍之情,果然,程巧在竇都護臉上看到了動容,便知道自己這一步棋走對了。


    隻是還沒等她聽到竇都護答複,就聽到下人通傳說宋春臨來訪。


    “宋小公子?他來了白塔城?”


    竇都護自己也是一臉懵,他完全沒想到,在自己滴水不漏的管理下,竟然還能讓宋春臨自己一個人回到了白塔城,而他半點不知情。


    其實也不怪他的手下不給力,實在是宋春臨離開太久了,而他派去守城門的士兵並不認識宋春臨,頂多就是對於一個少年帶著一個孩童的組合,千裏迢迢來到邊關而感到有些詫異,但兩人的路引都沒有問題,所以他們才會被直接略過了。


    一年多沒回來,宋春臨沒想到這次一下子就見到了兩個故人,表現的比竇、程兩人還要驚訝。


    “程姐姐,你也在呀,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來著。”


    這下連程巧也詫異了:“找我?宋小公子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嗎?是萬山那批果樹的事情嗎?”


    宋春臨點點頭,又搖搖頭:“果樹的事情隻是其一,我另外有其他事情要拜托你,既然聚到一起了,正好省得我再跑一趟了。”


    程巧被他的話說得一頭霧水,但礙於竇都護在場,硬生生把想要追問的話給咽下去了。


    宋春臨也沒多說,轉頭讓方家兄弟倆把馬車上的東西卸下來。


    宋春臨給竇都護準備的禮物自然不是宋家的特產,而是空間出品的藥材,知道邊關將士最缺的就是止血藥,他又不會煉藥,於是就把空間裏能找到的止血藥材都弄來了一些,這些藥材都是長在空間山腳下的,雖不是什麽珍貴的人參靈芝一類,但都是上好止血藥材,又因為種在空間裏,藥效更比外麵的普通藥材好上幾十倍甚至上百倍。


    看到這一車的藥材,竇都護跟程巧竇兩眼放光,他們盡管不是精通醫術的人,但是都能看得出眼前這些藥材都是上等貨,甚至比他們以前見過的那些質量還要更加上乘。


    看到竇都護跟程巧都是兩眼放光的樣子,宋春臨就知道自己這禮物沒有送錯,然而很快的,程巧眼裏的光很快就熄滅了,她知道,即使宋春臨送給他相同的藥材,以她現在的實力,也別想完全保住,能留下幾株便已經是萬幸了,實在不敢奢想更多,更別說這些隻是宋春臨送給竇都護的。


    隨著程巧眼神逐漸暗淡下去,竇都護的眼神則是越發明亮,他興奮的圍著這一車藥材不停轉圈圈,還像個孩子一樣反複詢問宋春臨。


    “這真的是給我的嗎?全部?”


    宋春臨:“自然全是給你的,這一車都是,竇將軍,啊,不是,現在該稱呼你為竇都護了,嘿嘿,這裏全是你,還不快安排人拉下去。”


    知道這裏一車都是自己,竇都護開心的差點跳起來,要不是為了維持自己的威嚴,他早就笑開了花了。


    宋春臨看向一旁失落的程巧,也笑眯眯告訴她:“程娘子,你也有哦,不過都在我的莊子裏,待會再去拉。”


    程巧麵色先是一喜,然而很快就暗淡下去了。


    “宋小公子不必破費了,如今我這樣的身份,再好的東西也到不了我的手裏,公子不如轉贈給竇都護,起碼竇都護不是會徇私的人,給他,比給我要好得多。”


    宋春臨一看便知道她這是想歪了,於是好心提醒她:“這些東西,我並非無償贈與,即便是給竇都護,他也是要給我辦事才能拿到的,同樣,程娘子也得答應我一件事情才行。”


    聽到宋春臨說是有償贈與,程巧就來了興趣,若是宋春臨把東西直接送給她以及她手底下的士兵的話,她如今的頂頭上司說什麽也會借機把東西給拿走,若是程巧她們的酬勞的話,那頂頭上司若還想拿走,那便於理不合,宋春臨可以坦然出手替她們要回來。


    此舉也是宋春臨為了照顧程巧而想的,說什麽要竇都護幫忙也不過是臨時起意,他在這邊要地有地,要人有人,要文書也有文書,竇都護那是腦子進水了,才會阻攔他此地建設酒莊。


    程巧自然也是想通了這一點,眼含熱淚看著宋春臨。


    “程巧在此謝過宋小公子了。”當然宋春臨給的這些都隻是杯水車薪,她眼下的困境,是手下那些老兵們沒有去處,他們大多年老有傷,有的甚至還是殘疾,新來的將軍早就想把他們趕出萬山了,能堅持到現在,到底還是借著程老將軍的餘威,看在他一身殉國的份上,對方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對付程巧等人,隻敢在暗中排擠他們,耗費時間把他們到無人問津的地方去,時間一久,等百姓們把他們給忘得差不多的時候,再把他們趕走,那時候,萬山就徹底成了他的一言堂。


    “實不相瞞,宋小公子,我此次前來,便是為了給手底下的那些老兵們,求一個安身立命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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