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皇帝連續說了三聲好,他拿著複合弓翻來覆去看,皇帝也是精通騎射的,上手一摸就感覺到這把弓的不同尋常,他甚至還興致勃勃地搭弓試了一下。


    宋春臨狗腿的遞上一支箭矢,皇帝接過箭矢,他瞄準的也是宮燈,卻不是殿外的,而是殿內的。


    弓箭破空而去,將宮燈射了下來,正好砸在方才那個質疑宋春臨的文官腦袋上,那文官躲都不敢躲,被裏麵滾燙的蠟油燙了個齜牙咧嘴。


    皇帝把弓放下,眼神冷冽地瞪著地上的眾人:“諸位,你們現在還覺得,宋小哥兒不能坐在這裏嗎?”


    沒等那些人回話,皇帝又迅速射出一支箭矢,那箭矢嗖地一下射進最前麵一個人的桌子上,木桌上還在顫動的箭矢告訴他們,皇帝這次是真的怒了。


    “十二歲的孩子都上陣殺敵,你們呢?一個個都能當人家爹的年紀了,隻會在這裏勾心鬥角打嘴仗,多能耐啊,還能把一個廢物給帶到我麵前,怎麽,都覺得這人死了也不要緊是吧?”


    眼看皇帝都氣得要殺人了,最前麵的幾個大臣忙上前,張嘴就想辯解一句,但是皇帝壓根不想聽,直接叫來了禁軍。


    “來人,把這個擅闖宮宴的給朕拖下去,杖斃。”


    杖斃二字一出,那小官已經徹底被嚇得腿軟,自己下身也是一陣暖流,居然就這麽尿褲子了。


    大殿裏登時彌漫著一股難聞的尿騷味,離得近的幾人紛紛掩住了口鼻,那人卻還想掙紮,被抓住的一瞬間就開始大喊大叫:


    “陛下饒命啊!陛下!陛下!下官再也不敢了!陛下,求陛下收回成命啊!”


    隨著人被拖走,叫喊聲也越來越遠,宮人們非常有眼色的拿著抹布水桶,上前將髒汙的地方擦拭幹淨。


    雖然掃興的人已經被拖下去,但皇帝的興致已經完全被敗壞了,他現在還是覺得鼻尖似乎縈繞著難聞的味道,再好的珍饈佳肴都吃不下去了。


    好好一場宮宴,眾人吃了個半飽,下半場宮人們將冷掉的飯食端下去,換上了新的,隻是眾人皆沒了胃口,便是連舞優的表演都沒什麽心思看了。


    不過宋春臨倒是沒什麽影響,飯是不吃了,但舞蹈還是挺好看的,他撐著下巴看得津津有味。


    就在他看得出神的時候,皇帝又發話了:“顧將軍,你方才說要三個願望,說說看,你想要什麽?加官進爵,還是金銀珠寶?”


    顧逢月心中一喜,他轉頭看了一眼宋春臨,然後眼神堅定地走到中間,跪下對皇帝高聲喊:


    “陛下,臣想求一段姻緣。”


    “姻緣?”皇帝愣了,他萬萬沒想到顧逢月這貨居然會用這好不容易機會,去求一個姻緣,心下也不免有些好奇。


    “不知道顧將軍心悅之人,是誰家的兒女,今日可有家人在這筵席上?”


    顧逢月微微抬起頭,朝宋春臨那邊看了一眼,然後火速低下去:“回陛下,臣想讓陛下,替臣同身邊這位宋家小哥兒,宋春臨,賜婚。”


    “臣心悅宋家小哥兒已久,還請陛下成全臣的一片癡心,同宋家結秦晉之好,共白首之約。”


    宋春臨現在就很迷,從宮宴回來,直到坐上馬車,他都有些走神,走神到顧逢月親他臉上了都沒反應。


    “……”


    顧逢月捏了捏他的臉頰,宋春臨才吃痛,轉頭怒瞪對方。


    顧逢月笑著又在捏改過的地方親了一下:“怎麽了?”


    宋春臨有些委屈:“我還小呢……”


    原來是擔心這個,顧逢月把人攬在懷裏,薅了一把他的頭發,嗯,軟軟的,挺好玩,


    “哥哥說了,先定親,等你長大了我們在成親,而且,成親要準備很多東西的,我們慢慢來。”


    其實顧逢月心裏想的是,先把人給定下來,免得長大後真的被其他野男人給拐走了咋整,那他哭都沒地方哭去。


    宋春臨其實心裏也並不反感,隻是下意識的覺得太快了一點,這要換算到現代,剛戀愛三個月就訂婚,彼此都不了解,變數太大了。


    不過他跟顧逢月已經認識好幾年了,也該算了解彼此了吧?


    馬車在宋家門口停下,在宮裏折騰了大半天,這會兒到家都已經是傍晚了,宋家人全家人都在家裏翹首以盼,左等右等,總算是等到宋春臨回來了。


    “是馬車!娘,是馬車!二哥坐馬車回來的!”宋春曉一馬當先跑回屋裏,告訴大人們。


    宋家人一臉欣喜地跑出來,正好看見顧逢月伸手將宋春臨從馬車上抱下來,這個動作其實一點也不曖昧,但重點是他抱下來的宋春臨啊!


    宋家人何曾見過宋春臨被人抱下馬車?他從來都是自己蹦躂著跳下來的。


    而且宋春臨居然沒反對,這就更匪夷所思了。


    宋大莊的臉色黑得像鍋底,要不是宋春臨跟顧逢月兩人很快就分開了,他會毫不猶豫衝上去將人撕開。


    宋春臨看到久違的家人,一個飛撲就撲進了宋秦氏的懷裏,然後挨個在長輩們的懷裏撒嬌,輪到宋大莊的時候,宋春臨吐了吐舌頭,他輕輕抱住宋大莊,然後很快就鬆開了。


    宋阿麽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孫子,總覺得這孩子在外這麽長時間,都瘦了,也黑了點,臉頰倒是紅撲撲的,那是紫外線太強烈被曬傷的。


    宋秦氏摸著兒子紅撲撲的臉,眼眶裏立刻蓄滿了淚水:“還是受苦了,瞧這小臉曬的,都粗糙了許多。”


    宋春臨滿不在乎:“我皮膚底子好,很快就能養回來了,娘你別難過了。”


    為了不讓他們繼續傷春悲秋,宋春臨拉著宋秦氏跟宋阿麽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家裏走。


    “小爺爺,我肚子好餓,家裏還有飯吃嗎?”


    “有有有,特意給你準備了烤鴨,燒雞,還有你愛吃的排骨,等著,都在烤爐裏呢,讓你爹去給你拿。”


    幾人在前麵有說有笑,宋大莊一個健步走到顧逢月麵前,恭敬道:“顧小將軍家裏怕是還有人在等,我們就不留你的飯了。”


    顧逢月抿了抿唇,察覺到宋大莊對自己的敵意,他手裏拿著聖旨正想說些什麽,那邊宋春臨就折返了回來,招呼他快進來吃飯。


    “爹,顧逢月,你們在幹嘛呢?顧逢月快進來,要開飯了!”


    宋大莊此時也不好再說些什麽,隻能鬱悶的跟在兩人身後一起進去。


    堂屋裏,宋爺爺他們在擺飯,看見顧逢月進來,眼神一下子落在了那聖旨上。


    “顧將軍,這是……”


    顧逢月雙手將聖旨奉上:“這是陛下給春臨的聖旨,上麵封了春臨為護國神射手,可掌管騎射營三千射手。”


    話音落,宋家人全都不出聲了,全都瞪大了眼睛,幾個小的還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宋春明看著聖旨,他嘴唇翕動,終是什麽也沒說。


    宋爺爺有些手足無措,他把自己的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才顫抖著將聖旨接過來。


    隨著明黃聖旨緩緩打開,宋爺爺將上麵的字句一一讀出來,聖旨上的文字比較拗口,但大致意思差不離,宋春臨確實是被封了護國神射手,掌管騎射營三千射手,意思是現在宋春臨有權調動這三千射手做任何事,而護國神射手雖然沒有品級,但護國二字就是它的品級。


    縱觀大景開國兩百餘年,能配得上護國二字的除了隨聖祖皇帝開疆拓土的護國公主,第二個就是現任大司馬朱成玉的爺爺朱昭,朱昭最開始封的就是護國公,年老後同兒子朱弦雀將突厥人趕到阿爾泰山那邊以後,先帝才封他為鎮國公。


    兩百年也才出了兩位護國級別的大人物,宋爺爺做夢也沒想到,這第三個,居然會出自他們這個小小的莊戶人家。


    護國神射手的刺激太大了,宋爺爺久違的感覺到了暈眩,身子搖擺了幾下,差點摔在地上的時候,被顧逢月跟宋春臨雙雙扶住,宋春臨立刻從空間裏拿出靈泉水,喂給宋爺爺喝了一口。


    一口靈泉水下去,宋爺爺緩過來了,他鄭重地將聖旨收好,然後囑咐宋家人:


    “人在,聖旨就在。”


    宋家人紛紛點頭,宋爺爺滿意的轉過頭看著宋春臨:“好孩子,咱們宋家,也算是光耀門楣了,春臨,陛下既然給了你這個一個職位,你斷不可太過驕傲,三千射手說多不多,但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爺爺隻求你,在其位謀其政,絕不可做那以權謀私,仗勢欺人之輩。”


    “孫兒明白的,孫兒不會讓爺爺失望的。”


    宋爺爺看著眼神清澈堅定的孫子,滿意的說著好,末了又看向宋家眾人,嚴肅道:“你們也是,春臨雖然被封為護國神射手,但若讓我在外聽見你們借著春臨的名字惹是生非,我定然將人逐出家門,剔除族譜。”


    在古代都是以家族為重,剔除族譜那就是非常嚴厲的懲罰了,一個沒有家族的人,走到哪裏都會被人孤立、欺淩。


    宋家人全都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因此再三向宋爺爺保證,自己絕不會借著宋春臨的權勢,在外麵替自己謀求私利。


    得到了大家的保證,宋爺爺算是放心了一下,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宋大莊跟宋大禾兄弟倆都不是那等小人,至於宋秦氏跟陳漁兒,那更不可能,就是孫子們都還小,得好好教,宋爺爺不怕他們幹壞事,就怕他們被壞人鑽了空子。


    顧逢月看到聖旨的事情算是結束了,隨即又扭捏地朝宋爺爺再鞠一躬。


    “爺爺,今日聖山還給春臨另一道旨意,就是我同春臨的婚事,我已經奏請陛下,給我和春臨賜婚,大約明日,賜婚聖旨就會送到家裏來了。”


    這一次反應最大的不是宋爺爺,而是宋大莊,他幾乎是瞪圓了眼睛。


    “賜婚?你竟然跟皇帝求了賜婚?”


    “是的,宋大叔。”


    宋大莊隻覺得兩眼一黑,好家夥,這下這門親事那是板上釘釘的了,無論他怎麽掙紮都沒有用了。


    宋秦氏憋著笑看著宋大莊,她倒是挺滿意顧逢月當自己兒婿的,家世好,本事高,人也長得俊俏,重點是他對宋春臨的感情,宋秦氏不瞎,她能看出顧逢月對自己二兒子的情誼,而且現在家世的距離也沒有了,陛下可是賜了宋春臨護國神射手的稱號呢,雖然除了三千射手以外再無實權,可護國二字的分量,可不比勇毅侯府輕多少。


    宋秦氏上前把顧逢月跟宋春臨一起拉到座位上坐著,臉上笑盈盈的:“先吃飯,你們離家這麽多天,也很久沒吃家裏的飯了吧,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吃飽了也別回去了,正好在家裏歇一晚。”


    顧逢月盛情難卻,在宋秦氏的有意投喂下,吃了個肚兒圓。


    宋春臨更是風卷殘雲,天知道出門在外,他最想念的就是小爺爺的燒臘,宋秦氏做的菜,甚至連陳漁兒做的小吃也覺得分外想念。


    宋大莊看著餓死鬼投胎一樣的兒子,又看看吃相斯文的顧逢月,得,又找到一個不相配的地方了。


    吃完了飯,宋阿麽還特意切了一個大西瓜。


    “這是今年自家地裏種的,你們嚐嚐,味道有啥不一樣。”


    宋春臨:“哇,真的種出來啦!”他迫不及待的拿過一片西瓜,綠皮紅瓤,汁水充沛,味道也甜,他吃得讚不絕口。


    “不錯不錯,不愧是我專門留的種子,這瓜真甜,你也嚐嚐。”宋春臨說著說著,就把吃了幾口的西瓜塞到顧逢月嘴裏。


    顧逢月順手接過西瓜就吃了起來,宋春臨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顧逢月猜到他肯定是吃不下了,眼神不由得落在他的肚子上,哪兒微微鼓起,一看就是吃撐了。


    吃撐了的宋春臨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肚子,旁邊的宋大莊看著眼睛直抽抽。


    “果然是兒大不中留啊。”宋大莊悲憤的想,吃西瓜都吃出了咬牙切齒的感覺,最後不出意料的也吃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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