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隻覺得自己背後在冒冷汗,要是早知道這是一件苦差事,他說什麽也不會來永樂村走這一遭。


    看那人吞吞吐吐不知道該說什麽,小九以為是自己的威脅起了作用,於是又往前走了幾步,學著記憶裏那些宮人頤氣指使的樣子,朝官差嗬斥:


    “你們要是不快走,可別怪我讓人拉你們下去…”下去幹什麽來著?小九冥思苦想,也沒想起那些人把犯錯的人拉下去幹什麽了。


    顧逢月有些看不過去,上前把他給提溜起來了,小九發現自己突然升高,還以為顧逢月在跟他玩,很快就把剛才想的事情給忘到九霄雲外了。


    “那人現在在哪裏,帶我去見見。”


    官差有些遲疑,這位看起來就不是一個好惹的主,要是帶他去了,會不會真的動手把人給砍了啊?


    仿佛明白官差的顧慮,顧逢月無奈的保證:“放心,我不會真的動她的,我隻是想不明白,為什麽她可以長出這麽厚的臉皮來?”


    官差:“……”


    眾人:“……”


    別說你,他們也蠻想知道的呢。


    那母女二人此時正站在宋家外麵,兩人得意洋洋的暢想著宋家人被抓的狼狽模樣,還熱切的商量要讓宋家人賠她們多少銀錢。


    “我看這宋家過的也不怎麽樣,就這房子不錯,瞧這前院後院的,還有一口深井,上次來的時候我就挺滿意的,這次啊,我一定要住進來,我看那宋家人還有什麽能耐,敢跟我狂。”女人撫摸著自己整齊的鬢發,嘚瑟的同時還不忘誇讚自己的女兒。


    “我的乖兒,幹得漂亮,現在那宋家人恐怕都在跪地求饒吧,哼,誰讓他們欺負我們娘倆,活該!”


    她女兒被誇讚後得意洋洋:“娘,你說待會要是他們出來跟我們求饒,我們要不要原諒他呀?”


    聽到女兒口中提及的那個他,女人皺了眉,她這個女兒不會真的看上那宋家大郎了吧?雖然那宋大郎看著確實一表人才,不過也隻是個半大孩子,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情,長得再俊又有什麽用?下過大牢的男子,將來即使被放出來了也是處處受人歧視,不過若是他們向自己求饒,她也可以為了女兒,放過他們,不將宋家人上告,是不是就不會被抓到大牢裏去呢?


    就在母女二人還在糾結要不要給宋大郎求情的時候,裏麵的人出來了,跟他們預想的不太一樣,顧逢月並沒有被拷住雙手,相反,他閑庭信步般走在最前麵,而那官差則走在他的身後。


    方才在裏麵顧逢月已經亮明了身份,那官差得知另一個少年才是宋家大郎,而麵前這個少年是勇毅侯府二公子以後,他是腸子都悔青了啊,出來的時候盯著母女二人,恨不得把人給生吞了。


    那對母女也是個吃軟怕硬的,見官差麵色不善,也不敢多嘴,隻是心裏疑惑,為何感覺麵前的這個宋大郎,通身的氣派,跟宋家人完全不一樣?


    還不等她們問出心中疑慮,官差就命人上前將她們摁著跪在了地上。


    “大膽刁民,竟然感襲擊侯府馬車,事後還想誣告侯府公子持劍傷人,簡直是膽大包天,還不速速睜開你們的狗眼看清楚,這位,是勇毅侯府的二公子,勇毅侯乃我朝第一武侯,先帝感念老侯爺戰功赫赫,特賜兩位公子可禦前佩刀,爾等不過一介刁民,竟然也敢誣告二公子傷人,真真是可笑至極。”


    母女二人如今已經徹底嚇傻了,她們沒有想到自己以為是宋家大郎的人少年,竟然這般有來頭,聽官差的意思,就連先帝都恩準他們帶兵器了,她們竟然蠢到去告人家私藏兵器。


    果真是如那官差所言,可笑至極。


    女人已經頹然跪坐在地上,那女兒卻還妄圖掙紮一番。


    “不,我不服,我們又不知道他是什麽公子的,再說了,公子就可以隨意傷人了嗎?你們倒是看看他把我……”說到一半她已然說不下去,因為顧逢月確確實實沒有傷到自己,他不過是用劍輕輕給自己的衣服劃了一道口子而已。


    傷了衣服又算是哪門子的傷人呢?這道理就連小孩子都知道,女人聽完了自己女兒的一番愚蠢言論,已經麵如死灰,前一刻她還春風得意,妄圖看那宋家全家淪為階下囚的下場,沒曾想現在竟然輪到了自己。


    顧逢月冷冷看著地上的母女二人,見兩人已經沒有了囂張氣焰,於是朝官差點了點頭。


    “帶下去,你知道該怎麽做了嗎?”


    官差陪著笑臉:“明白的,按本朝律法,平民告官員,要先領十個板子,她們還是誣告,除了這十個板子,還要受杖刑二十,民告官,刑罰翻倍。”


    這林林總總的刑罰加到一起,母女倆的臉色已經變為慘白了,她們沒想到這一次的作死,就要把自己的命都給做沒了。


    顧逢月當然也沒想過真的打死他們,傳出去對侯府名聲不好,但又想給這對母女一次教訓,於是私底下囑咐了官差,把兩人的刑罰分開打,總共五十下,分成十次,一次打五下,等她們養好傷再打五下,以此類推。


    那母女被拖走之前還不知道這件事情,還以為自己真的死定了,坐在囚車裏的時候兩人抱頭痛哭。


    等到了衙門,打完了最初的五下,旁邊的人都停了下來,兩人又以為自己不用死了,等官差把他們拉到大牢裏的時候,母女倆瑟瑟發抖,不知道接下來的命運如何。


    五十下刑罰過去,兩人已經在牢裏待了快三個月,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很萎靡,回村的時候,甚至不敢從宋家門前過,這是後話。


    宋家人並不關注那滴母女的下場,宋春臨的玉米已經長出了七穗,看外形已經跟前世那些營養不良的玉米大差不差了。


    在宋大莊的幫助下,村民們的紅薯都已經發芽,因為剩下的紅薯並不太多,後麵的很多紅薯都是采用的扡插發,也就是從長勢良好的紅薯藤上麵剪下適合的藤蔓,斜著插進土裏,這樣種植的紅薯密度大,產量也更高。


    村民們雖然不太理解,但也遵從了宋大莊的指導,很快那些藤蔓就全部成活,並且在短短的時間內爬滿了田地,這讓那些村民們嘖嘖稱奇。


    另一邊,顧逢雲在潁川也順利控製住了瘟疫,按照顧逢月給他抄來的預防辦法,想方設法給大家弄來幹淨的水和食物之後,一些症狀輕微的病人很快就好了。


    整整一個多月,因為瘟疫死去的病人不過數百人,這個數字在溫衍的認知裏,已經是極少數的了,往年若是有地方爆發瘟疫,最終的死亡人數有可能達到上萬甚至數萬人,而人們控製瘟疫的手段往往非常簡單粗暴,他們會把染病的人聚集在一起,然後一把火將人全部燒死。


    放火屠村的事情在前朝可沒少發生,這次顧逢雲找到了正確的方法,挽救了無數人的生命,一時間竟然被當地人稱活菩薩。


    溫衍為此沒少酸顧逢雲:“老子辛辛苦苦好幾年,不及顧侯一個月呀。”


    顧逢雲一本子抽在溫衍已經瘦了不少的大肚腩上,沒好氣道:“我這副身子還要強撐著過來幫你,到頭來你還嫌棄我搶功勞?”


    提起這個溫衍就沒脾氣了,連連擺手說不敢不敢,開玩笑,就顧逢雲這三步一喘五步一咳的架勢,他哪兒敢真的跟顧逢雲置氣啊,萬一把人給氣著了,顧逢月能立刻從京城殺過來剁了自己。


    溫衍馬上換了一個話題:“這賑災已經一個月了,怎麽樣,那位讓你回去了嗎?”


    顧逢雲緩緩搖頭:“兗州跟陶州那邊的事情還未解決,你也知道,我此次賑災不過是個幌子,雖說汝安王的人已經全都被斬首,但殿下還是沒有查到到底是誰在背地裏幫助汝安王,以汝安王謹小慎微的性子,他斷然不敢貿然將所有兵力,往京城調。”


    溫衍:“所以殿下還是在懷疑另外兩個藩王。”


    “先帝發喪,他們私自帶兵,雖然後麵救駕有功,殿下不便追究,但這事情,處處透露著蹊蹺。”


    “你說那兩位若不想造反,那為何還要帶著這麽多的兵潛千裏進京呢?”


    顧逢雲去潁川一個月,直到七夕前還未能歸來,顧逢月倒是習慣了哥哥不在身邊,如今他哥哥身體已經跟常人差不多了,他也並不太擔心對方的身體,而且兄弟倆人隔三日就會寫一封信給對方,說一說最近發生的事情,顧逢月對潁川發生的事情也略知一二。


    七夕也是乞巧節,是女娘跟哥兒的節日,宋春臨的生日恰好就是七夕,還沒到日子呢,家裏就忙著給他張羅裏起來。


    國喪期間不能大操大辦,宋秦氏給宋春臨做的衣服便都是素雅的天藍色,在宋春臨的強烈要求下,宋秦氏沒給他置辦羅裙,而是給他做了寬鬆的闊腿褲,藏在外衣下麵,遠遠看起來也跟裙子差不多了。


    這已經是宋春臨最後的掙紮了,他實在是受不了自己一個男孩子,竟然也要像女孩子一樣穿裙子,即使在古代非常常見。


    宋阿麽的手藝好,宋春臨還總是偷摸著給他看各種西式糕點的視頻,沒多久宋阿麽就學會了用家裏的小烤爐做小蛋糕,小麵包之類的。


    聽到宋春臨說要吃生日蛋糕,宋阿麽研究了半天,才弄明白什麽叫戚風蛋糕。


    “春臨啊,你這蛋糕上麵的奶油,咱們家可沒有啊。”


    為了確保自己能吃上蛋糕,宋春臨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吧小爺爺,我馬上給您找到奶油!”


    雖然宋春臨嘴上是這麽說的,但其實他心裏也有些打鼓,因為他壓根沒有收集過奶油這種東西啊!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他那會兒都末世了,當然是可著那些能填飽肚子的東西拿啊,淡奶油是做蛋糕用的,他既不會也不打算在末世裏做蛋糕,怎麽可能會收集淡奶油去占空間內存呢?


    所以他連夜在空間裏瘋狂的拆快遞,他隱約記得自己從那堆冷鏈車搜刮的快遞裏,是有淡奶油的存在的,當時他還可惜了一陣,那玩意也不知道怎麽吃,就一直放在角落沒有動。


    現在他想找,不亞於大海撈針。


    好在黃天不負苦心人,終於在天亮的時候找到了,還順便找到了一整套做蛋糕的工具跟模具,大概是哪個廚藝小白想要練習做蛋糕吧,算是便宜他了。


    宋阿麽一醒來,就被宋春臨塞了工具材料,組孫兩人按照教程一步一步的還原,雖然他們的烤爐很原始,打蛋器也隻有最原始的蛋抽,但成品還算成功。


    不過等到了打發奶油的時候,宋阿麽就已經提不上勁兒了,最後還是宋大莊這個場外援助,在一陣瘋狂的打發下,成功打發了一盆奶油。


    宋春臨圍著那盆奶油歡呼:“哦耶,老爹威武,小爺爺威武!”


    宋阿麽看著孫子迫不及待的樣子,也趕緊著實給蛋糕抹麵,他手很穩,但因為第一次做,抹麵並不平整,可是宋春臨已經很開心了,他美滋滋的往蛋糕上麵添加各種水果。


    “這個陽光玫瑰是爺爺愛吃的,桑葚是小爺爺喜歡的,還有巨峰,這個甜,爹喜歡,娘不愛葡萄,她喜歡橙子,也切一個……”兩個大人見他一麵碎碎念,一麵小心將那些水果一一擺在蛋糕上麵,嘴裏念叨的那些都是家人們喜歡吃的,到了最後,蛋糕上的水果滿滿當當,他甚至連顧逢月的口味都考慮到了,卻唯獨忘了加上自己喜歡的櫻桃。


    宋阿麽笑著在蛋糕上麵放了好幾個紅彤彤的大櫻桃:“還有咱們小壽星最喜歡的櫻桃,可別忘了呀。”


    宋春臨眉眼彎彎,笑得燦爛,抱著宋阿麽的手臂撒嬌:“還是小爺爺最疼我,知道我喜歡櫻桃。”


    宋大莊故作傷心道:“可憐爹給你打了一下午的奶油,這手臂啊,是真的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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