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王進京的速度比宋春臨想象的還要快,皇帝才死第三天,離得最近的藩王就趕回來了,宋春臨是半夜聽到那些人進京的,他們這兒距離官道是最近的,那聲音即使不用異能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宋春臨躡手躡腳的爬起來,走到廊下,發現宋家的其他人全都醒了,大家都安靜的站在廊下,等待著那些人遠去。


    馬蹄聲響了很久,宋春臨本能察覺不對,他立刻放開了精神力,如今他的精神力籠罩的範圍已經達到了十公裏,就在三公裏外的一個山頭上,宋春臨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士兵,他們沒有跟隨大部隊,而是安靜的駐紮在山上,粗略算了一下,大概有兩萬人左右。


    宋春臨臉色頓時變得煞白,誰家正經藩王奔喪還帶著私兵啊,這不是妥妥的要造反嗎?


    看著不敢說話的家人,宋春臨強自鎮定,比了一個ok的手勢,意思是沒事了,宋爺爺跟宋阿麽看見後鬆了一口氣,老兩口攙扶著回去睡覺了。


    宋大莊向來是個心大的,見狀也摟著老婆回去睡覺了,反倒是最後留下來的宋春生,一反常態的跟著宋春臨回了屋。


    宋春臨拉著哥哥躺進了被窩裏,兩個人就在裏麵躲著說悄悄話。


    “春臨,你告訴我,外邊真的沒事嗎?”被窩裏,宋春生的臉色還蒼白著,顯然是被剛才的馬蹄聲給嚇到了,這段時間他在學堂裏也聽那老先生講過一些關於朝堂的事情,他已經不是曾經的小孩子了。


    皇帝駕崩,藩王回京,這八個字往往代表著會有一段時間朝廷動蕩,若是那皇帝臨死前立了皇儲也就算了,可偏僻老皇帝自以為老當益壯,五十多了愣是沒有立太子,他底下可是有八個皇子呢,其中成年的就有三個,還有兩個即將成年。


    宋春臨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哥哥,如果他說出兩公裏外還有那王爺帶來的私兵,恐怕今夜全家人都不用睡了。


    “哥,那些都是上位者要煩惱的事情,咱們小小老百姓,離我們遠著呢,而且我們都是老實本分的農民,誰會注意到我們呢?”宋春臨說的這話也不知道是為了安慰宋春生,還是單純為了讓自己安心。


    宋春生略放了點心,困意上湧,很快就呼吸平穩的睡著了。


    宋春臨把他的腦袋從被窩裏弄出來,擺好枕在枕頭上,再次看了一眼外麵的那些士兵,眼一閉就進入了空間。


    前世他曾經收繳過幾把槍來著,但是一直沒派上用場,宋春臨從角落裏翻了出來,數了一下還有多少子彈,然後就放在了最顯眼的位置,緊接著,他又從一堆雜物裏麵,扒拉出一堆的刀具,這些都是從超市裏順來的,末世前期不管用來砍喪屍還是人都挺順手,後期大家都是拚異能了,這些就在空間裏落了灰。


    找到了趁手的武器,宋春臨還是覺得不夠,又從一堆藥品裏麵,扒拉出一箱瀉藥,感謝曾經勤勞的自己,不然他不可能有這麽豐富的資源可以利用。


    做好這一切之後,宋春臨才心滿意足的出了空間,接下來就是靜觀其變了,若是不亂還好,倘若真的亂了起來,他也有辦法帶著宋家人安全脫身。


    深夜的皇宮裏燈火通明,顧逢雲已經連著在皇帝靈前跪了三天,三天內滴水未進,他的嗓子都幹得要冒火了,此刻聽到外麵有人通報屏南王到了,他難得掀起了眼皮子,瞧了一眼最前方快速上前的男人。


    那人依舊是一身戎裝,隻在腰間纏著一條白綾,養尊處優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他抿著唇去給皇帝下跪上香。


    上完了香以後便安靜坐在一旁,其餘的人都猜不透這位不苟言笑的屏南王是什麽意思,顧逢雲微微側頭,沒發現屏南王身後還有人,按照這位主子的性格,不可能一個人都不帶就進宮,一定是被攔在了宮門口。


    顧逢雲猜的沒有錯,屏南王來的時候是帶了一隊護衛的,隻是在宮門口就被攔了下來,攔人的是皇後宮裏大太監,本來也沒抱希望的,誰料到這個屏南王竟然真的讓那些人留在了外邊,自己進去了。


    屏南王到了之後,剩下的汝安王和楚越王也在第四第五天陸續趕到,跟屏南王一樣的是,這兩人都帶了大批兵力,且全都藏在京城外麵,宋春臨好奇數了一下,好家夥,長平鎮這邊的山上就駐紮了三萬兵,至於是誰宋春臨就不知道了,反正沒有一個是好惹的。


    此刻顧逢雲坐在偏殿休息,顧逢月一早就換了衣服進來,給哥哥送靈泉水。


    顧逢雲連著跪了好幾日,膝蓋已經疼痛僵硬到伸不直,顧逢月趕忙給他倒了一杯靈泉水,顧逢雲接過喝下,這才感覺自己脹痛的腦袋清明了一些,沒多大會,那僵直的雙腿也緩緩伸展開來。


    “哥哥,你要不回去歇上一晚吧,這國喪還得持續好幾日呢,你若是累倒了怎麽辦?”


    顧逢雲不在意的擺擺手:“我現在已經好多了,若是按照以前那副身子,我可能早就回去歇著了。”


    顧逢雲之所以不回去休息,純粹是想借此讓大家清楚,即使他身體孱弱,但勇毅侯府他還是撐得起的,讓旁的人不要再打他們家的主意。


    不得不說這一招挺好使的,國喪進行到一半,基本每個看見顧逢雲的人都驚掉了下巴。


    這人不是號稱活不過這個冬天的嗎?現在不僅過了冬天,春天都來了,這顧逢雲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就連遠在邊疆的楚越王也對此感到費解,他忍不住問了問身邊的人:“那不是顧家的病秧子嗎?還活著呐?”


    站在他身邊恰好是沉默寡言的屏南王,聞言悄悄挪了一下身子,假裝沒聽見他這渾話。


    楚越王也不惱,轉頭又去跟汝安王小聲嘀咕,汝安王沒好氣的戳了他一下,示意他站好,國師來了。


    今日是先帝大殮,國師帶著一眾道士,圍著皇帝的遺體不斷吟唱,幾番長篇大論之後,時間已經是午後,餓著肚子站了一天的眾人早已頭暈眼花。


    顧逢雲還好一些,他在儀式開始之前就喝了一整杯的靈泉水,現在除了肚子有些餓,其他一切還好。


    顧逢月年紀小,又沒有官職,隻能守在宮門口的馬車上等待,幾乎是等到了天黑,顧逢雲才由宮人攙扶著走了出來。


    一上馬車,顧逢月就趕緊遞上準備好的靈泉水,顧逢雲一飲而盡,總算是活了過來。


    顧逢月小聲的問:“快結束了嗎?”


    顧逢雲疲憊的點點頭:“已經入殮了,欽天監算的日子是兩日之後,這時間咱們每日還得早晚去燒香磕頭。”


    顧逢月繼續小聲問:“是三皇子嗎?”


    這下顧逢雲不吱聲了,帝王病重的時候他也是在宮裏的,當初確實是說的讓三皇子繼位,但隻是口諭,沒有詔書,無詔書那三皇子這皇位就坐不穩,三位藩王手上都是有兵權的,一旦他們私自帶兵進京的話,到時候京中免不了血雨腥風。


    想到宋家就住在進京必經的官道旁,顧逢雲問弟弟:“要派人把宋家人護送去安全的地方嗎?”


    顧逢月想起宋春臨,若是按他的本事,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


    “我們之前跟宋家往來的還算密切,若是有人把此事翻出來,那宋家不一定能保全,兄長,我會派人送他們去舅舅家的莊子,哪兒比較偏僻,等這陣子風頭過了,再送他們回來。”


    “如此,甚好。”


    送哥哥去休息之後,顧逢月換了一身平民衣服,又把自己的臉做了一些易容調整,這才帶著府裏的兩個侍衛出了京。


    國喪期間出入城門的人不算多,顧逢月一行人衣著打扮都很低調,守門的人很快就放行了。


    這次顧逢月走的不是南門,而是百姓聚集比較多的北門,從北門到永樂村要繞上一個圈,但他們不用經過官道,可以直接從山腳走到宋家後院。


    天色已經很晚了,宋家人剛洗漱好準備休息,宋春臨率先發現了顧逢月,他就在後門。


    宋春臨飛快跑到後麵把顧逢月等人放了進來,他還順便用精神力掃了一圈,沒發現跟蹤的人,這讓他鬆了一口氣。


    宋爺爺跟宋阿麽老眼昏花,差點沒認出顧逢月,直到他開口說話,才恍然大悟。


    “……就是這樣的,我帶你們去上次我舅舅家的那個莊子呆上幾日,等三皇子繼位了,再接你們回來。”


    宋家人還有一些不太真實的感覺,怎麽他們一介布衣,竟然也會卷進這種奪嫡事件裏麵?


    宋春臨眼珠子一轉,問顧逢月:“藩王是不是不允許帶兵入京?”


    顧逢月:“那是自然,藩王無召不得入京,更何況是帶兵入京,怎麽了,你看見他們帶兵了?”


    宋春臨嚴肅的點點頭,他轉身回到屋裏,沒多大功夫就帶了一張宣紙跟毛筆出來。


    顧逢月看著他在紙上寫寫畫畫,寫完後才給顧逢月講解。


    “這兒,這兒,都藏著兵,我不知道是誰的,但是三撥人總共藏了起碼八萬兵在京城周邊。”


    顧逢月聞言到抽一口冷氣,竟然有八萬兵力,若這事情是真的話,萬一三個藩王起兵造反,以京城剩下的那四萬兵力來說,簡直不堪一擊。


    “此事可當真?”顧逢月不知道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了,他萬萬沒想到這三個王爺竟然真的如此膽大妄為。


    宋春臨重重點了點頭:“千真萬確,你若不信大可現在就去派人調查,這麽多的人一起藏在山裏,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吧?”


    顧逢月不知道宋春臨為何如此篤定,但他卻是莫名相信對方,他穩了穩心神,招來身邊的一個護衛。


    “你馬上回京,告訴我兄長,三位藩王私自帶兵入京,意圖謀反,讓兄長集結京中所有兵力待命,我等下就去西郊大營,讓戚將軍出兵,跟哥哥裏應外合。”


    那護衛沒想到主子竟然真的相信了那小孩的話,他有心想要反駁,但顧逢月態度堅決,護衛無奈,隻能領命前往。


    顧逢月又轉過頭看著宋春臨:“現在看來是帶不走你們了,此時離京的路上肯定布滿了眼線,若是貿然帶走你們,隻會帶給你們危險。”


    宋春臨拍著胸脯保證:“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我的家人的,倒是你,外邊這麽危險,你記得保護好自己。”


    顧逢月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還請宋大叔替我套個馬兒,我們來時沒騎馬。”


    宋大莊聞言立刻去套馬,宋春臨還破例給馬兒喂了一海碗的靈泉水。


    馬兒高興的喝完了水,腦袋就往宋春臨懷裏蹭,宋春臨無奈的摸著馬腦袋:“馬兒啊,你此去要跑的快一些,別讓人追上你了,知道嗎?”


    那馬兒喝了宋春臨這麽多靈泉水,早就有了點靈性,聽到宋春臨的話以後,竟然還朝他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宋大莊快速的套好了馬鞍,宋春臨依舊送上一小袋靈泉水,他想了想,又掏出兩個棕色小藥瓶,打開其中一個的瓶蓋讓顧逢月看了一眼。


    “這顆小小的叫保險子,可以讓傷重之人止血保命的,下麵的藥粉就是你們的金瘡藥,但是比金瘡藥效果還要好,我給你們一人拿了一瓶,你們貼身放好,別掉了。”


    顧逢月接過藥瓶便分了護衛一個,護衛受寵若驚的接過,他可是聽那小孩說裏麵的小藥丸是保命用的,如此珍貴的藥物他沒想到自己也能分到一瓶。


    “藩王要造反,肯定不會讓人搬救兵的,你們此去一定要小心。”


    顧逢月鄭重點頭,囑咐他們無事不要出門,說完便上了馬兒,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父子倆目送他們的身影走遠,直到什麽也看不見了,才把門關上。


    回到堂屋,宋爺爺他們都坐在椅子上,眼神裏都是止不住的擔憂。


    “那孩子年紀還那麽小,怎麽能讓他一個人去那麽危險的地方呢?”宋阿麽有些不忍心,在他心裏,跟宋春生一樣大的顧逢月也算是他的另一個孫子了,明知道他這一路危險重重,宋阿麽又怎麽能放的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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