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閆折就著燭光,看著水坑,寒酸地看著自己的樣子。


    他帥了一輩子(雖然大家一起懟他說那是漂亮),死了以後成了一攤爛肉,當時醒過來的時候氣得摔碎了屋子裏一切能夠照鬼的東西。


    後來還是虎拿縫娃娃的線把他的身體縫了起來,不會走幾步掉一點,走幾步掉一點。


    可是現在……


    閆折摸了摸臉,根本沒有手感。


    嚇著林靈茜怎麽辦?


    小時候屁大點事就哇哇哭,也就後麵眼睛出了事才老實。


    嚇著她怎麽辦啊啊啊啊……


    越想越崩潰,閆折開始後悔今早答應林靈茜晚上出來看星星了。


    “阿折哥!”


    閆折嚇得一抖擻,扭頭去看,果不其然林靈茜扒在籬笆上,踩著最下麵的幾根,期待地看著他。


    “……你別把我籬笆踩壞了。”


    林靈茜一噘嘴,不高興。


    “我才沒那麽重好不好!”


    想再多也沒用了,閆折起身走向她。


    忐忐忑忑,對上林靈茜清澈無辜的眼睛。


    算了算了就這樣吧。


    林靈茜七拐八拐,帶著他去了小時候她們看星星的地方。


    她躺得十分自然,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示意閆折也來。


    行吧,他記得林靈茜還跑到屋頂躺著看星星。


    家裏家常,聊來聊去,還提了幾嘴阿折哥那些年甩過的男人。


    閆折還記得林靈茜當時聽說他有飛行駕照時一臉崇拜的模樣,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他當時心裏嘚瑟得不行,麵上還要強行維持哥哥的穩重,信誓旦旦地說等她成年以後帶她去學。


    果不其然又聽到小姑娘說了好多聲謝謝哥哥,喜歡哥哥。


    “可惜沒帶你去學。”閆折看著星星,破碎的五官看不出表情。


    林靈茜歪過頭去看他,眨了眨眼睛。


    “我考啦。”她又歪回去,兩個人一起看星星,“你給我定的飛行器也到了。”


    說到這個,閆折來了興趣,換了個姿勢支著腦袋看著她。


    “怎麽樣啊?這是定做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最後什麽效果。”


    “特別好。”林靈茜學他支著腦袋,笑得特別開心,美滋滋的,“周圍那一圈的小朋友都特別羨慕。”


    我是我們那一圈最被人羨慕的小孩兒。


    然後兩個長不大的又開始聊起他們周圍的其他人。


    閆折聽著他不在的十年間的許多變化,眼神有些向往,又有些黯淡。


    聽著那幾個準備單著一輩子的人,他有些汗顏。


    “不至於,真不至於。”


    林靈茜笑他。


    看你留下的風流債!


    路過的祁終握著手裏的花,聽著兩個人絮絮叨叨,說著他認識或者他不認識的人,也有些替林靈茜高興。


    但是,這個遊戲是不是被姐姐的熟人給侵占了?


    祁終在心裏想了想,覺得有些好笑。


    “把你抱下來的時候攥著那個風車死命不鬆手。”


    “還給白凜買了個吸盤的竹蜻蜓,也不怕他揍你。”


    “白凜才不會揍我!”


    “你不怕他啦?就這麽直接叫他名字。”


    閆折顯然也是想起了之前每次對著林靈茜說他壞話都被當場抓包的場景,有些不自在地轉移話題。


    真嚇人。


    同樣被抓包過的祁終詭異地連上了腦電波,嚇得抖擻了一下,小聲和葛青說話。


    “我們下去吧?”


    “嗯。”


    葛青完全不清楚林靈茜的交際圈,聽得雲裏霧裏,正在腦海裏梳理他倆說的話,聽到祁終說話,嗯了一聲。


    上山的原因是祁終來了興致,覺得婚禮要有花,於是兩個人上山采。


    兩個人輕手輕腳地離開,不知道閆折往這看了一眼。


    “你說的那個弟弟啊?”


    “是呀。”林靈茜閉著眼睛,“可愛吧~”


    “可愛。”閆折越說越自在,翹著腿,“你走了他能在這地方活下來?”


    “我做了個交易。”林靈茜睜開眼睛,“和主係統。”


    “我更改了他的遊戲,他之後隻會去我指定的地方。”


    那些地方都有維和組織的聯絡點……


    “感覺我快找出來背後的負責人是誰了……”


    林靈茜這次真的睡著了。


    可能是碰到了想念好久的人,也可能是在一個雖然虛假但是熟悉的環境裏,伴隨著微風,蟲鳴,夏夜,明月,呼吸輕輕淺淺,從進入這裏以後第一次安睡。


    閆折戳了戳她的臉,覺得有些……


    嗯……害怕是假的?


    他輕手輕腳地把林靈茜抱起來,不知道該送去哪,索性去找了虎。


    果然沒錯,虎曾經和他提到過的幾個小妹妹當中,就有林靈茜。


    應該還有林若琳。


    虎看他把人抱進來,有些驚訝,小聲問他:“睡了?”


    閆折點點頭。


    虎輕手輕腳地帶他去了裏間。


    幾個孩子小的時候格外皮,有時候跑他這裏玩半夜賴著不走,弄得他最後單獨收拾出來一間屋子讓她們住。


    他定期打掃著,可以住人。


    閆折把她放下,虎正好抱著被子過來,發現當時能把三個孩子同時蓋住的被子,現在隻能蓋住她一個人了。


    兩個人看了會兒,對視了一眼,滿眼心酸。


    怎麽辦?有一種家裏的小孩兒忽然就長大的感覺。


    林靈茜這一覺睡了許久,意識昏昏沉沉,等醒來的時候,祁終已經被弄進洞穴裏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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