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終驚悚地發現老師的嘴撐大到耳邊,細長的舌頭伸出,大著嘴巴尖叫。


    呆板也好,麻木也好,好學生們看著他,祁終甚至看到了他們眼中貪餓的紅光。


    “你,你們好……”渾身嚇得發顫,祁終磕磕巴巴地想辦法彌補。


    好刺耳嗚嗚嗚救命!


    傻子都能看出來現在情況很危險啊啊啊啊啊!


    “對不起,我剛才太緊張了……我在想我的自我介紹……”


    柔軟的唇瓣被他無意識地咬住,壓出一點深色的糜豔,水汪汪的鹿眼無助地看著虛空,腦子裏亂作一團。


    “你們好……我叫祁終,悠悠世事春前草,淺碧嬌濃豈終好的終。”


    無辜的眼睛看著所有人,怯生生地繼續編:“很高興認識你們,希望和大家好好相處。”


    祁終深吸一口氣,看著寂靜無聲的教室,終於有了一點進入恐怖遊戲的真實感。


    正常情況下,一個班級來了新生,不管歡不歡迎,怎麽也都應該好奇地打量觀察,而不是像看著一群死物一樣波瀾無驚,毫無反應。


    這種時候,有幾個人就格外紮眼。


    祁終剛因為自己這個小發現而竊喜,下一秒老師讓她們入座。


    祁終:……我還沒仔細看呢。


    前麵的奇怪男人收回視線,口袋裏的手輕輕摩挲,麵色不變。


    真可愛。


    講台上的女人收回視線和嘴巴,一點也沒有剛才恐怖的模樣。


    應該蒙混過去了吧……


    祁終惴惴不安地跟著指示入座。


    他是最後一個,沒有什麽座位可挑了,隻剩垃圾桶旁邊一個位置。


    “你,你好?”祁終嘴唇有些發幹,囁嚅著問好。


    這個角落可以說很偏僻了,而且之前那個男人坐到了他前麵,高大的身形基本將他全部遮住,他覺得老師看不到這裏,悄咪咪地做小動作。


    同桌微微偏了偏頭,過長的頭發隻能讓祁終看到一點流暢的下頜線。


    祁終小心翼翼地往他那裏靠了靠,自以為隱蔽地偷偷打量。


    嚶,我感覺他一拳十個我。


    “我叫祁終……悠悠世事春前草,淺碧嬌濃豈終好的終。”


    眉眼陰鬱的男生始終不看他,祁終悄咪咪地從下往上瞅。


    看他露出來的下頜線,祁終感覺他長得應該很好看。


    男生卻動靜很大地靠牆移動,板凳拉開,發出刺耳的滑動聲。


    祁終嚇得咯噔一下,差點跳起來,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很沒有禮貌。


    “對不起……”祁終扯了扯他的衣擺,“我不是故意的。”


    男生依舊不說話,臉朝向牆壁,過了許久,才傳來悶悶的一聲。


    “餘沉。”


    這一句話又讓祁終的心裏重燃希望,眼睛亮亮地湊過去。


    “你……”


    “你為什麽說話!”


    突然尖銳的聲音在耳邊炸開,祁終腦子轉不過彎來,還在想老師是什麽時候過來的。


    一轉頭,還不如不轉頭。


    裂開到耳邊的嘴巴,瞪得快要爆出的眼睛,撲麵而來的腥臭味道,無一不在挑戰祁終的極限。


    兩個人幾乎麵對著麵,祁終不正常的腦回路居然促使他用餘光看了看。


    老師確實站在講台上,隻是脖子拉長了數米,越過學生們奔向他。


    祁終恍恍惚惚。


    姐姐在這裏的話,一定會嗑著瓜子錄下這感天動地雙向奔赴的一幕。


    祁終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他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身後卻又傳來聲音。


    “老師,新同學沒有課本,在向我借課本。”


    祁終感動地眼淚汪汪,扭回頭恨不得和餘沉結拜為異姓兄弟。


    但看到他的臉,祁終一下子愣在原地。


    半麵燒傷,雜亂的頭發也遮蓋不住那些傷疤。


    “是嗎……”脖子慢慢縮短,老師的頭緩緩地縮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緊張造成的錯覺,祁終感覺老師一直在碎碎念。


    “下地獄……下地獄……”


    等危機解除,祁終又悄咪咪地往他那裏靠近了幾分。


    “謝謝你呀。”


    餘沉瞥了他一眼,趴到桌子上。


    耳尖卻有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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