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希芸帶到她煉器的地方……


    “師父!”希芸跟在靖水後麵懵懵懂懂。


    直到範仲的慘叫聲傳來才將她驚醒。


    “師父。”希芸心疼地看著範仲在丹爐內掙紮,轉頭向靖水求情。


    “主人,求你放過師父吧。”希芸淚眼婆娑地跪在地上哀求。


    “你知道他做了什麽才被我關在裏麵嗎?”


    範仲所作所為已經被天帝昭告天庭,希芸自然是知道的。


    “可是,主人!”希芸理直氣壯地說道。“你不是沒事嗎,為什麽還這麽糾纏。”


    “嗬,我要死在下界,就沒人替我揭發他的罪行了。”靖水冷冷地看著她,“我死了範仲自然無憂,可我活下來了,就要來討利息了!”


    “主人……”麵對靖水,希芸突然有點害怕。“你是個好人吶……”


    安平的轉世,不管怎麽樣,她的內心總是很柔軟的,隻要希芸撒撒嬌,安平的轉世也不忍心罰她。


    安平的轉世,對於世間的一切都抱有很大的善意,縱然有人傷害過她,她也會選擇原諒,因為她堅信,人性本善,隻要好好教導他們都會變好的。


    安平的轉世,很少生氣。可是如今靖水的模樣,有幾分像她曾經生氣的模樣。


    安平的轉世,不是全然好脾氣,她可以容忍別人傷害自己,卻不能容忍他們作惡,她心中一直有一把尺子,小打小鬧她可以不管,但若是有人涉及到她的底線,她也不會放過。


    “好人…”頂著安平的殼子,靖水收到過很多張好人卡,但沒有一張讓她像這樣失笑。“你認識的好人已經死了。”


    好人死得早吶,靖水心內惆悵。


    做好人太難了,屈於現實,熱情和善良逐漸會被冷漠取代,靠自己堅守正義和原則的人太少了,更多的人是作壁上觀。


    所以對於好人,靖水還是很喜歡的。


    她做不到做個好人,但這不妨礙她喜歡好人。


    靖水的蹲下身,在安平手上放了個控製鈕。


    “這個,可以幫你開啟爐鼎的法術鎖。”


    靖水補充道。“你若是打開了法術鎖,就要代替你師父在裏麵受苦。你自己慢慢想,我四十九天後再過來。”


    靖水在爐鼎周圍設下困陣,裏麵的人出不去也進不來。


    希芸困在陣法裏,日日看範仲受苦,自己也不好受,整日以淚洗麵,卻做不到以身相替。


    四十九日滿,靖水來到時,範仲已成了爐鼎,不能動不能言,卻有自己的意識。希芸在他身旁痛哭,見到靖水,仇恨地瞪著她。


    “你倒是讓我有些意外。”靖水挑眉,意味深長地打量已經成了爐鼎的範仲,才去看她。


    她以為,希芸會一時心軟替了爐鼎內的範仲,孰料希芸竟這麽狠心,看著自己的心上人兼師父在其中受苦卻無動於衷。


    這樣,她倒要重新安排希芸了。


    當初希芸初入人間被安平的前世救了,說救也不恰當,那不過是妖族安排的苦肉計,就算安平的前世不救她,希芸也不會有意外。


    不過希芸在人間生活不少時日倒是真的。


    靖水收了希芸的神通,毀了她的仙骨,從今以後,她就隻是個普通人了。


    沒有意外的話,她會像凡人一樣慢慢老去。


    希芸到了人間後很茫然,她年輕貌美,又孤身一人,一開始會有宵小想要調戲她,甚至有人販子想要抓她。這些人,都被靖水殺了,yin人者,殺,販賣人口者,殺!靖水就算想要折辱希芸,也不會讓淪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不知道是希芸運氣不好還是怎樣,接連被好幾個販賣人口的組織盯上,倒是讓靖水順藤瓜搗毀了好幾個組織,救了不少人。


    希芸過得並不好,她身無長處,又無一技之長,隻能靠別人施捨勉強度日,她內心還是存有希望,自己有一天是能回天庭的。可她等啊等,等到她皮膚發皺,等到她頭髮花白,都沒有等到來接自己回天庭的人。


    她一生都在無望的等待,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也沒有愛人……


    生前無依,死後無祭……


    這就是她的結局。


    靖水看著希芸從初入人間的迷茫,到發現自己會衰老的崩潰,再到臨死前的絕望,嘆了口氣。


    終於結束了。


    她最後看了一眼範仲,範仲成為爐鼎後跟在她身邊,她看了希芸多久,他就在旁邊站了多久。


    “你害安平魂飛魄散,現在,該還了!”


    ☆、被滅門的武林天驕


    世界毀滅是怎樣的,是洪水滔天?山體崩塌?還是……無聲無息地消失……


    靖水在空中目睹世界的崩塌,她經歷過末法時代,也迎來科技復興,她見證了一個世界的昌盛再到衰弱,直到這個世界隻剩下她一個生靈。


    是的,生靈……


    人類死了,其他智慧生物興起,又步入人類的後塵。


    沒有哪個種族是永恆存在的。


    就連她,也有一天死亡。


    或許在其他人眼中,那隻是換成另一種方式存在。


    可是代表靖水的個體已經死了,新產生的個體也不是她。


    有生就有死,當這個世界“死”去的時候,靖水這個司命星君已經沒有必要存在了。


    靖水並沒有帶走司南,這是司南的意思。


    它會留在這個世界,等這個世界“復活”。


    靖水尊重它的意願。


    身體化作星點消散在天地間,靖水沒有留戀地離開這片天地。


    靖水沒有繼續尋找下一個交易者,她待在虛空。


    其他人眼中混亂暴躁的虛空,對於靖水來說,就像羊水般溫柔舒適,令她有昏昏欲睡的欲望。


    靖水的命書懸掛在空中旋轉,灰白沉靜,半點生機也無。


    命書的後半部分被外力摧毀,再無復原的可能。


    靖水隻是看著,突生一種荒謬的想法……


    不會是她自己毀掉的吧。


    命書代表一個人的一生,或者說永生,隻要這個人靈魂還在,他的命書就在。


    自毀命書,雖然避免別人勘破自己的來歷,但是弊大於利,沒有命書的人任何一個世界也融入不進去,這種人,隻有虛空會接納他。


    靖水想入小世界,也隻有取代別人的位置才能進去。


    命書被毀後,她之前的記憶都開始消失,不管她絞盡腦汁也想不通其中緣由。


    靖水想不出來也不管了,閉上眼睛在虛空中睡著了。半點都不理會周遭的危機四伏。


    她這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久到連她所在的位置都生出一個小世界。


    小世界尚處於懵懂的階段,看到自己的位置睡著一個生靈,也不管對方是什麽身份,硬是要把她頂出去。


    “快醒醒!”


    “走開。”


    奶聲奶氣的小鼻音氣哼哼,努力半天也沒有把人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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