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我不說了還不行麽?”李季堯舉雙手投降,“這話說的真傷人,敢情我沒救過你幫過你,你就不跟我做朋友了?好歹我們也在巴黎做過一陣子同學,還同吃同住了那麽久哎。”


    “我忘了。”紀文軒懶得再看李季堯一眼,他那張與李季峰有五分相象的容貌總讓他覺得心裏咯地慌,“我先走了,這次謝謝你。”


    李季堯看著他的背影一點點離開視線,終於收斂起笑容,他知道,當年那個溫柔可親的紀文軒早已死在巴黎,現在的紀文軒不過隻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可悲的是,隻有他哥哥一個人還沒認清這一點而已。


    “嗬,還真有點懷念那個嘮嘮叨叨讓我洗衣服的紀文軒了。”李季堯從牛仔褲口袋邊掏出掛著的墨鏡,利索地戴在臉上,隨著紀文軒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第五章 噩夢(下)


    鍾浩之雙腳剛踏上美國的土地,老喬就來了電話,說公司收到個匿名信封,裏麵是一個酒店的門卡。3305。


    鍾浩之和老喬幾乎是同一時間趕到那家酒店的電梯口,進了電梯看到33樓的按鍵,兩人同時心裏打起鼓。


    這個酒店的33樓是私密性的vip套房,沒房卡感應的話,就算你進了電梯按癟33樓那個鍵,都一樣上不去。


    電梯到了33樓,叮一聲,然後嘩啦開了門。


    鍾浩之首當其衝找到05號房,老喬跟在後麵趕緊拿出房卡。


    推開門,房裏透出一股難聞的氣息,混雜著血腥味和男人體液的腥味,老喬的腿一子軟在了門口,移動不了半分。


    鍾浩之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向套房的裏間臥室,入眼的是成大字型被綁在床上的蕭霄,赤裸的身體上幾乎看不到完整的皮膚,紅腫烏青血痕蠟跡還有不知道什麽奇怪的液體和蛋糕的殘渣,下體還被插著東西。床下是撕碎的衣料,床上是斑斑血跡和***。


    而臥室的另一邊,超大的液晶屏上正放著這間房間曾出現過的畫麵。


    鍾浩之瞪著屏幕,那是他的蕭霄,哭著喊著尖叫著,而輪暴他的幾個男人充耳未聞,沒有停手。


    淅瀝嘩啦一陣尖刺的聲音,鍾浩之抄起了手邊的花瓶砸向屏幕,然後瘋了似地取出那張碟片踩在腳下。


    他的手在抖,他的胸口起伏卻無法呼吸,崩潰的情緒剛爆發到失控的邊緣,再看到床上奄奄一息的蕭霄,鍾浩之猛地清醒過來。


    老喬無聲無息地走近,盡管步履蹣跚,可是他終於平定下心情默默從包裏拿出衣服和褲子。


    “還好我早有準備。”他試想過的最糟糕的局麵,卻始終沒能逃開。手裏的衣褲變得異常沈重,老喬抱著它們看向眼底的蕭霄,竟然不知該如何動作。


    呆立片刻,他伸出手剛碰到蕭霄的肩頭,原本昏睡著的人忽然張開了雙眼,接著是一聲悽厲的嘶叫,沙啞而破碎的聲音,突兀地可怕。


    蕭霄顫抖著掙紮,試圖甩開所有觸摸到他的人,而一雙眼雖然盯著前方,卻像看不到任何事物一樣散漫而呆滯。


    老喬的心跟著碎了,這是他照顧了五年多的蕭霄,那個驕傲的自戀的脾氣倔強而潑辣的蕭霄。他想上前抱住蕭霄安撫,可又近不了他的身,一籌莫展下急得就快要哭出聲,卻見另一邊鍾浩之半跪在床邊,伸出手臂抱住了反抗地更加激烈的蕭霄。


    “蕭霄,是我,是浩之,你聽得到麽?”


    “我是鍾浩之。”


    “老婆,是我。”


    “老婆……”


    鍾浩之貼在蕭霄耳側一遍遍輕語,終於原本還在瘋狂反抗的蕭霄漸漸安靜下來,一雙手隻緊緊攥著鍾浩之胸口的衣服,開始顫抖。


    “老婆,我帶你回去,好不好?”


    蕭霄的眼睛終於聚上神找到了點,隻見他一眨不眨地看著幾乎貼在他臉上的鍾浩之,動了動嘴,卻沒能發出聲音。


    可是鍾浩之看見了,他看見蕭霄叫他:“老公”


    那一瞬間,鍾浩之真的覺得,天堂為他開了一扇門,陽光灑進灰沈到絕望的屋子裏,隻要能抱著這個人,隻要能聽他再叫他一聲“老公”,讓他用一切來換也是值得的。


    他不該放開蕭霄的手,再也不放了。


    醫生來過後,留下藥走了。


    蕭霄並沒有看起來的那麽嚴重,有些發燒,打了針過一兩天就能好,而身上的都是外傷,並沒動到筋骨,養上十天半個月就能癒合,隻要注意保養疤也是可以褪的。最痛苦的可能是下體的撕裂,還好也隻是輕微的,隻需要每天上藥,不用動手術已是對方手下留情。


    那一天,對於鍾浩之來說,最難過的莫過於在幫蕭霄清理身體的時候。即使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可麵對他一身的淤傷和男子***的殘留,要說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蕭霄曾是他放在手心了疼著寵著嗬護著的情人,今天遇上這種事,別說蕭霄心裏頭無法平復,就是他也沒有辦法說過就過了的。


    浸過消毒水的毛巾擦拭過下體的時候,蕭霄原本緊閉的眼忽然睜開,一手緊緊抓住鍾浩之的肩膀,一手攥緊床單,顯得緊張而無助。


    鍾浩之心中一抽,停下手,抬起頭與蕭霄對視,最終站起身,額頭貼額頭地安撫著神智不清的蕭霄:“老婆,乖,擦幹淨就沒事了。”


    蕭霄沒有點頭也沒有閉眼,保持著原先的姿勢,隻是手捏地不再那麽緊了。


    “相信我,好不好?”鍾浩之的臉上盡量保持溫和的笑容,哪怕再僵硬,他都不能泄露出一絲異樣,因為他怕蕭霄會突然明白自己的處境,這種時候太過清醒對他並沒有好處。


    “疼。”蕭霄暈乎乎喃呢:“老公,我疼。”


    “乖,沒事的,擦幹淨上了藥就不疼了。”對於清理上藥這種事,鍾浩之異常固執要親力親為,更何況是那種地方,而且,這個時候的蕭霄除非是昏迷,不然絕不會允許任何陌生人碰他一下。


    老喬默然著退出房間。


    鍾浩之確認了門關上後,用手指沾上藥膏輕輕劃到蕭霄尾椎骨下方,一點點探入塗抹,再抽出,沾上藥膏,第二次伸入輕轉,來回三四次,直到蕭霄終於不再倒吸冷氣,也終於放開了咬死下唇的嘴,鍾浩之冒著一頭冷汗從床頭抽出一張紙巾擦過手指,算是大功告成。


    蕭霄也鬆了口氣,又再一次靠在鍾浩之身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從那以後,鍾浩之和老喬輪流在公寓守著一直安靜地躺在床上的蕭霄。連日來他都是昏昏沈沈,醒了睡睡了醒,卻一直沒有再開口說話。


    每次鍾浩直替他上藥的時候,他便會死死抓著床單,將頭蒙在枕頭裏,喉嚨間如小獸的呻吟似有似無,而再抬頭時,除了一片蒼白的臉色和浮腫的雙眼外,再沒有更多的改變。


    他變得沒有笑沒有怒,空白的表情,茫然的眼神,睡著的時候,常常會拽著鍾浩之的衣袖,根根指節分明而青白,仿佛那已是他全部的天地。


    等蕭霄的身體好得七七八八了,鍾浩之堅決要帶蕭霄回國,畢竟手頭還有一堆設計要完成,他不可能一直呆在美國,更不可能讓現在的蕭霄離開自己半步。


    老喬向事務所備了蕭霄的情況,理事長也是知曉前因後果的,隻是一個小小的模特經紀公司能拿李家怎麽辦?隻能裝聾作啞,然後批準了蕭霄的長假。


    老喬手頭仍有幾個案子在跟,雖然蕭霄不能出席,可畢竟還有其他模特。於是他隻能讓鍾浩之先帶走蕭霄,而自己留在美國收拾殘局,等一切妥當了再回去。


    回國後,鍾浩之將蕭霄安置在自己家裏,準確的說是他和紀文軒的家。


    其實他們向來分房睡,各有各的空間互不幹擾,隻在有需要時才睡同一張床,而上次蕭霄來時就是在紀文軒的房裏,連床頭的照片都是紀文軒事前故意布置的。隻要蕭霄仔細看,就能察覺出許多破綻,可惜,那時候他並沒這個心思好好參觀下房間。


    就這樣,蕭霄睡在了鍾浩之的房裏,鍾浩之隻能每晚和紀文軒擠一張床。因為那件事之後的蕭霄對於別人靠近自己身體有著異常的敏感和反應,當初昏迷不醒時鍾浩之還能抱著他,等他完全清醒過來後,連碰一下手他都會受驚似的立刻縮回,膽戰心驚的樣子讓人覺得可憐。


    這一晚,鍾浩之回到紀文軒的房間。


    紀文軒剛洗完澡,鬆鬆垮垮披著件睡袍抱著筆記本靠在床頭看稿,見鍾浩之一臉疲倦地進來,他問:“蕭霄睡了?”


    “恩。”鍾浩之的情緒依舊低落。


    “那我們是不是該好好談一下?”紀文軒摘下架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


    自從那年從巴黎回來,沒有近視眼的紀文軒在外人麵前一直戴著平光黑框眼鏡,能見他摘下眼鏡的人,可謂屈指可數,鍾浩之便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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