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已經是十月底,天很涼,藍宇站在外麵等了我兩三個小時。他什麽意思?他不是已經不喜歡我了嗎?他在玩什麽把戲?


    我讓司機自己回去。我和他一起坐在計程車裏往「慶賀」方向行駛。


    “為什麽等我?”我問。


    “反正也沒事做。”他回答。


    計程車裏的劣質香水味道和我胃裏的酒精混合在一起,使我陣陣作嘔。我不想再說話,隻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最近你忙嗎?”過了好一會兒,藍宇突然問。


    “一般。”


    “”


    我轉過頭注視他:“怎麽啦?”


    汽車駛過一個接一個的路燈,微弱的燈光使車內忽明忽暗。藍宇的臉在快速變化的光線裏變得飄忽不定,我即使離他近在咫尺也無法看清他。是我的眼睛出了問題還是我們其實相距很遠?


    “我一直在等你電話呢。”他笑咪咪地回答。


    這一次我清楚地看到他明亮的眼睛坦率真誠地凝視著我。我一把將手伸到他的背後摟住他,他低聲笑著,用眼神暗示我注意前麵開車的司機:“他管得著嘛!”我也笑著沖他耳語。


    最後我舒舒服服地躺在藍宇的懷裏昏昏欲睡。我心裏安慰自己:想那麽多幹嘛!隻要他還來找我,就說明他仍願意和我在一起。


    夜晚,我們蜷縮在被子裏。藍宇的小屋非常冷,我抱著他,將他貼在胸前。


    “真他媽的不是人過的日子,十一月了還不給暖氣。”


    “這裏不到十一月十五號是不供暖的。把大少爺凍壞了是吧?”他如今也會貧嘴了。


    “我可沒你禁凍,大冬天穿著單褂兒。”我指我們初識時的那次約會。


    “我什麽時候冬天穿單衣服?噢,你說那時候呀”他笑了:“因為那是我最好的一件衣服,每次去找你弄的就象相親似的。”


    “今晚兒又來‘相親’了!”我打趣他。


    “現在可不是嘍。”


    “現在是什麽?”


    他似乎想了一下:“鬼混。”說完一軲轆爬起來,壓在我身上:“咱們‘鍛鍊身體’吧,肯定讓你大汗淋漓。”他邪邪地笑了。


    我盡情地親吻,陶醉在他光滑、黝黑的肌膚間。我隻要沉浸在肉慾的快樂裏,什麽他媽的是非對錯,真情假意,地久天長,反正要解決作為男人正常需要,跟藍宇在一起,可以肆意的幹。


    激情過後我們竟然一句話也沒說,甚至沒有互相再看對方。很快我聽到藍宇均勻地呼吸聲,我也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清晨,我問藍宇今天有什麽安排,他說:一大堆事兒呢。我沒多問,並告訴他我也有好多事情要處理。


    從他家出來我回到飯店的房間。我確實有幾件事情應該辦,可那天卻看了一整天的電視。


    第二十七章


    劉爭沒有離開我的公司,雖然我知道劉爭不會輕易辭職,但仍主動和解,我不想失去這樣一個朋友。關於那天的爭吵,劉爭隻說了一句話:人要是太實誠了就是犯傻。


    藍宇來約我,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沒有一次能說出來。


    一次我在他那裏給個朋友打電話,我須要記下個電話號碼,我問藍宇筆在哪,他說在抽屜裏。我打開抽屜,使勁往裏翻,我沒看到筆,倒是幾張照片映入眼簾,大部分都是個男孩的照片,看起來很像那天傍晚我在車中見到的。他長的不算英俊,但端正、清秀,戴著眼鏡,有很濃的書卷氣。隻有一張照片是他們的合影,兩個瀟灑的男孩分別坐在兩塊大石頭上自然地笑著,可我心如刀絞。


    那天還沒吃完晚飯,有人敲門,是來查電錶收錢的。我聽著藍宇和那個人計算著應該繳納的費用,於是點支煙來到陽台上。對麵是其他幾座宿舍樓,由於距離很近,夏天剛到藍宇這裏的時候,可以聽到樓裏小孩子的叫喊聲。現在什麽也聽不到,隻有萬家燈火,忘記掩上窗簾的房間裏人影閃動。


    我突然感覺有人從背後抱住我,大概太專注觀察別人的生活,竟然沒聽到藍宇開門出來。


    我想轉過身,可他抱得很緊,我聽到他沉重地呼吸:“你這樣子真特那個。”


    我費力地轉過身:“哪個啊?”然後毫不遲疑地吻住他的唇好久,他離開我的嘴唇,好像記起了什麽:“sexy”他說著像是不好意思的笑了。


    “欺負我英文不好是不是?”我也笑著:「我希望我們像過去一樣!我沒有其他『人』,就我們兩個。」我說出想了很久的話,我要做最後的努力。


    「你給我一個機會,給我們一個機會,我對你的感情有增無減,我是當真的!」我說的是真話。


    「你又不是真正的,你怎麽當真?」他眼裏的興奮驟然消失,取代的是無奈和冷淡。他說著鬆開摟著我的手轉身開陽台的門。


    「我是!我現在對女人毫無感覺!」我邊跟著他進屋,邊肯定地說。


    「你現在沒感覺,也許以後就有了!再說你還有老媽還有事業。」他靠在床上,語氣平靜。


    「…」我又能說什麽呢?


    我走到他跟前,慢慢湊近他。


    “幹什麽,你?”,他佯裝敵意地望著我。


    “別害怕,抱抱總行吧!”說著我和他都笑了。我們相擁著躺在床上。


    「我有朋友,他對我很好,我們感情不錯。我已經很對不起他了,不能再傷他了。」他突然輕聲說。


    藍宇,他這樣躺在我懷裏,向我講他要對另一個男人好。我恨!


    「這兩年,你就認識他這麽一個人?」我放開他,平躺著說。


    「哼!不少人呢,大部分上來就幹,真他媽的!」他笑著。


    「你們怎麽認識的?」我問。


    「在『華大』,那天我在『孤島』的椅子上坐了一天,我知道有個人注意我。直到很晚,他才走過來問我是不是失戀了,給我遞煙。」


    「你們是校友?」


    「不是。可我們很談得來,他給我很多」他也平躺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以前和你在一起,無論心裏多害怕,可一想到你就什麽都不怕了。分開後,才知道像我們這樣的人太難了!」他又說。


    「我當時恨你結婚,可現在理解了,像你這樣挺好的,和男的女的都可以生活。」他仍說著。


    「你要願意也可以結婚。」我說。


    「我不會!」他說得很堅決。


    我不想再和他談下去,不想聽他說那個男人有多好,我摸他的身體,看他迷人的臉,這個漂亮的大男孩,就讓我來和他盡情的瘋狂一把吧!


    我讓他平躺在床上,從桌子上拿來我的領帶,我們互相笑著對視,我將他的兩隻胳膊舉起來,用領帶將他的手綁在床頭的鐵架子上,那是我從「毛片」上看到的玩法。藍宇驚訝又興奮地看著我,我盯著他的眼睛:「乖乖的聽話!否則我不客氣!」我惡狠狠地說。


    他含笑望著我。


    我拿起枕巾蒙住他的眼睛,然後開始親吻他。我吻得一點也不斯文,像個猛獸在它的獵物上啃食。我不但親他還咬他,我痛苦又興奮地看著我留在他身上的牙印。我象發現了什麽美味一樣貪婪地吸吮著他的身體,我覺得無比幸福。可我的眼睛有些發澀我看到他的雙手緊緊抓住床架我將蒙在他眼睛上的布拿開,他激動地看著我,他一定看到我眼中的熒熒淚光,他有些吃驚,但很快的也和我一樣「轉過來!」我命令道。


    他側身轉過去,綁在手上的領帶早已鬆開,可他仍抓住床架不放我抱住他,將yáng句送進去……


    我高cháo了,可那是一種痛苦的興奮。我緊摟住他,我哭著:「我真受不了像這樣!!我們結婚吧!我能和別人結婚,為什麽就不能和你呢!我什麽都不要了!你要我做什麽?你說!隻要我能做到的!什麽他媽男的女的,我就愛這個人!!我變態、流氓,可就愛上個人!」我像瘋了似的訴說。


    藍宇的身體在我懷中顫抖:「我什麽也不要!就要你!」我聽到他回答。


    當我們走出房間,來到街上,我們就如同兩個普通的朋友,甚至比那還遠,好像我們之間什麽都沒發生過。


    第二十八章


    自從那年開春,我就預感到有什麽災禍會降臨,沒有一件順心的事。老媽又和我徹夜長談一次,她要我馬上結婚,反覆地給我講著不結婚的危害,她談到了她的一生,我父親,告訴我生活有多麽的艱難。她勸我不能任性胡來,要為自己的人生負責。我驚訝地聽著,還從不知道我國高畢業的老媽竟然是個哲學家。


    一天,我發現我的小妹用鄙夷的眼光看我,後來我媽說林靜平早已將我的事告訴她。我不再是個有威嚴的大哥了。


    生意的情況也很不好,楊有福的案子越鬧越大,連「知行」的行長也牽連進去,他是我最大的財神爺。我更怕牽扯到案子中,不敢輕舉妄動,靜觀事態的發展。


    我開始冷靜考慮和藍宇的關係,無論怎樣,我比他大十歲,並已過了而立之年。我不能再像個少年似的陷入感情的泥潭。我不清楚藍宇究竟需要我什麽,我隻想給他我所能做到的一切。我不再介意他做什麽,和誰來往。我隻珍惜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分鍾。


    三月的一天,我被藍宇召去,我們做愛、閑聊。


    我們聊起一些虛無的事,談到靈魂、來世


    「你下輩子還願意再碰到我嗎?」我再次問他這個困擾我的問題。


    「不願意!」他簡單地回答。


    「就是說你後悔了?」我笑了。


    「這輩子不後悔,下輩子也絕不這樣過。」他說。我無法理解。


    「嘟、嘟」他的call機又響了。他看了看,仍沒理會。他在看一個什麽學校的簡介。


    「唉!我這輩子肯定是去不了『mit』了!」他說。他告訴過我,那是個有名的工學院。


    「將來讓你兒子去。」


    「我哪來的兒子呀?」他笑著看我說。


    他的call機再次響起。我將手機遞給他。


    「我還是到樓下打吧。」他有點尷尬,轉身出門。


    他回來的時候滿臉興奮。


    「什麽好事,這麽高興?」我不想問,可忍不住。


    「他接到錄取通知了,一年兩萬四,太棒了!」看得出,他很為他高興。


    「什麽兩萬四?」我不懂。


    「全獎呀!足夠了!他今年肯定走成了!」他說話的神態就是個毛頭小子。


    我總算明白他是說他的朋友要出國留學了:「那麽老了,還出去幹嗎?」我不無諷刺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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