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竹在酒吧混暗的燈光裏注視薑海,溫和,偶爾靦腆,甚至唯唯諾諾的薑海哥,曾經深愛她,曾經在她麵前忍住眼淚,默默為她做了一切的薑海哥……梅竹再也忍不住委屈,她喝得臉色紅潤,流淚,訴說。


    梅竹:安逸真的不懂嘛?我為他處理那些事有多麽的屈辱,是忍辱負重,他太混了,他還為沒給那個女孩子一分錢不高興,我都懷疑他會背地裏再找她,給她錢……薑海一直沉默傾聽,他拿出煙,然後又揣起來,喝著他點的飲料,偶爾吃一顆五香花生米。


    梅竹情緒激動:我怎麽能不離婚?我真後悔當初……真後悔,而且對不起你……薑海哥,我現在第一次覺得是我做得不好,我後悔……薑海很意外,但他馬上理解,也不自覺有一絲憐惜,不過薑海沒說話,更沒表現。


    梅竹凝視對麵的薑海,他並不動人、豐富的外貌表情裏,卻讓梅竹有欣慰,踏實、安全感……梅竹突然間有種衝動,她體會到了對麵男人的氣息,令她臉紅,令她衝動的氣息……她看到薑海也正曖昧地看著自己……梅竹在酒精的作用下:……薑海哥……你還愛我嘛?……我想做得更好,我想補償你……薑海吃驚得瞪著眼睛,沒說話。


    梅竹非常溫柔地,流著眼淚,又帶著朦朧的笑意:我知道曉雪跟你,你們在冷戰,薑海哥,我們從新開始吧,我一直把你當最親近的哥哥……我知道你一直對我非常非常好,無論在……薑海打斷,而且皺眉:喝多了別說了。


    梅竹被驚嚇,但她沒說話。


    薑海把飲料一氣喝完。


    梅竹感覺到薑海的不愉快,她頓時害羞,很乖巧地:現在回去嘛,我可以自己回去……薑海看著梅竹,他在思考,然後開口,語氣有些生硬:你不該有那種想法,一點都不要這麽想!安逸是我親……跟親弟弟一樣!


    梅竹非常難堪,又流淚:我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也許是因為太難過……薑海根本不考慮梅竹的尷尬:難過你也不能說這種話,讓曉雪知道她怎麽想?!……梅竹依然流淚。


    薑海:而且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我現在對你根本沒一點想法……我和曉雪沒冷戰,能跟她結婚是我幸運,對我來說足夠了!


    梅竹羞憤,她反而不流淚了:別說了,你走吧。


    薑海看看梅竹,然後給安逸打電話。


    梅竹驚:你要幹什麽?你走啊。


    薑海電話裏讓安逸過來,然後對梅竹:安逸過來我就走。


    梅竹:你叫他幹什麽?我自己走。


    薑海:你喝這麽多,又是晚上,碰見壞人怎麽辦。


    梅竹氣得:你這不是讓安逸誤會咱們嘛!


    薑海是進酒吧第一次點菸,邊掏打火機,邊很自然回答:誰也沒做虧心事,有什麽可誤會。


    梅竹看著薑海,她原本隻聽曉雪開玩笑說過薑海不可理喻,現在她深有體會……原慶實在想不明白,薑海這樣的人,他這輩子很少有幾個真讓他從心裏服氣的人,居然是個同性戀!……他周末請良哥吃飯,然後告訴他這個讓他震驚又想不透的消息。


    原慶:我知道有錢人什麽都敢玩,可薑海……我真是做夢也想不到……良哥:他真當那麽多人認了?


    原慶:別提多噁心了,還弄兩個鴨子服侍他……要說是別人有這事我無所謂,咱什麽沒見過,但薑海我就別扭。我跟良哥一樣,知道當大老闆的就沒幾個好東西,薑海是例外,對人真仗義,沒想到越看著好的,越不知道裏麵藏著什麽噁心……良哥一直陰沉著臉,半天才開口:說不通。


    原慶誤解:是啊,想不明白。


    良哥很陰森地又說一句:沒準他在撒謊。


    原慶愣。


    良哥:他在裏麵別人罵他性無能同性戀,他都沒急,別人開玩笑說要操他老婆,他差點殺人,自己也沒少遭罪……在外麵好裝,在裏麵那種地方,哼……原慶:撒謊說點什麽不好,說自己是同性戀?除非神經不正常……良哥:所以能讓他跟張宏宇說出這話,一定是大事,而且薑海那個人腦子好用,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清楚著呢。


    原慶被良哥說得有些緊張,沒接話。


    良哥看著原慶:張宏宇怎麽知道他是同性戀?


    原慶:說是張宏宇想解決一個人,薑海說他們搞在一起,他跟那人搞同性戀。


    良哥:什麽人?


    原慶:我沒問。


    良哥:你還是最好問問……我要解決張宏宇,他說他幫我做,他對張很宏宇的殺心連我都沒看出來,或者他根本沒有……還有他四處打探張宏宇老底,是真想生意跟他對著幹,還是別的目的……原慶聽出話音,立刻反駁:那太離譜了,要是有別的目的早出事了……良哥依然平靜,陰冷,但表情裏有殺氣:他如果是臥底條子我不怕,我沒短在他手裏,你可就完了……不過我最恨這種人……原慶用力吸口氣,半天沒吐出來……


    旭東聽旭珍說這個星期五曉雪帶孩子過來,薑海也會晚點過來。旭東跟姐姐說他想過去,去他們家吃飯。


    旭珍:你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旭東笑:是。


    旭珍難過,抱怨:我說你不能為了我過來,咱倆之間隻有我關心你,你是絕不會關心我。


    旭東不說話。


    旭珍:我在你心目中就是不如薑海,別人有異性沒人性,你是有同性沒人性……旭東苦笑了:……姐……你信嗎?我們單位每次發東西我都想到你,因為我自己根本不要,都得給別人,可姐你說你稀罕那些禮品包色拉油嗎?你也不生病,也沒有任何其他困難,我怎麽關心?都是你使勁給我花錢,我就象被救濟似的……別的不說,我每次隻要聽到都麗兩個字就豎起耳朵,其他的我還怎麽關心……旭珍被說得難過又感動:你反正永遠有道理。你對薑海死了心吧!


    旭東:早死心了,我想見見他老婆。


    旭珍詫異:啊?!


    曉雪帶著冬冬來到克庸別墅,在客廳就看見旭東沖她笑。曉雪尷尬,很不自然,笑也不是,繃著臉也不是。


    旭東當著旭珍:嫂子……


    旭珍:在家裏別亂叫。


    旭東笑:那沒法稱呼啊?


    旭珍:就叫名字嘛,哪兒那麽多規矩。


    旭東更笑:那我哪兒敢,我叫薑海沒問題,叫嫂子大名,我哥非把我活劈了不可。


    曉雪,旭珍都忍不住笑。


    曉雪雖然對旭東笑,但她依然不知道該說什麽,那些謠言,那些過去的惡劣態度,曉雪更是心裏七上八下。


    薑海還沒過來,曉雪在院子裏跟看報紙的克庸打過招呼,就幫保姆和旭珍準備晚飯。


    旭東看冬冬一個人,於是他湊過去跟冬冬玩起來,誰想旭東和冬冬還挺投緣,冬冬一口一個叔叔,抓住旭東不放了。旭東一點不喜歡小孩,但看著冬冬,旭東卻喜歡,不僅僅是冬冬開朗喜歡他,也不僅僅是冬冬模樣特別象薑海,旭東還想到自己眼奔28了,他也許需要家庭,需要孩子,還有早早離世的父母,他們是不是也希望他為張家留個後代,姐姐老說父母生他之後喜出望外,眼睛裏隻有兒子,為此她恨死那個躺在床上隻會拉屎的小胖子……曉雪走過來,看著和冬冬玩得熱鬧的旭東。


    曉雪笑,有意無意地:難怪你姐說你不著急結婚,你自己還沒長大呢。


    旭東笑著,看曉雪:哥最近挺好的?我幾天都沒見他了……曉雪立刻沒有了笑容,不怎麽客氣,玩笑的:你幾天不見還想他呀?


    旭東很無賴般,也玩笑:嫂子態度突變,過河拆橋。


    曉雪:你不是說了嘛,有你哥謝你,我就不領情了。


    旭東笑了,不說話。


    沉默片刻。


    冬冬看旭東不跟他玩了,跑開,去找爺爺。


    旭東表情嚴肅些:嫂子,哥跟你說了吧,我……我對他有那個意思,但他一點沒有,你可別為難哥……曉雪非常詫異的表情。


    旭東也吃驚:這些他都沒跟你說?


    曉雪搖頭。


    旭東點頭,然後:這些事我姐都知道了,不是壞事可也不是什麽好事,麻煩嫂子幫我瞞著其他人。


    曉雪:你……


    旭東打斷:嫂子,你就別問了,你問我也不好意思說,你就給我留點麵子。我就是想告訴你,別人不知道,在看守所裏我看得一清二楚……其他的什麽都能扛,可我說到你,哥就……哥對你真是好得沒話說。


    曉雪吃驚過後,感動,感激地看著旭東,直要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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