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自己不是好鳥,還裝著她是受害者,自己幹得爛事現在咬牙不承認。”張浩試探。


    “你也不承認啊,說什麽都不承認,她有嘴,你也有嘴。咱們這區法院的人我都很熟,我現在就給你介紹兩個人認識,需要的時候找他們。”


    趙大同又開始一副知識分子的,似乎沉著低調的,絕對恰如其分的,實質就是能搞定一切的神吹派頭--讓劉小燕曾經無比崇拜,眼冒紅心的派頭。


    張浩去上班,他發現辦公桌上有幾頁紙,都是各類流行的笑話小段子。張浩看了兩個笑起來,然後他抬起眼,透過玻璃尋找著辦公室外那個俏麗的身影。


    薛麗和張浩的工作來往並不多,張浩都不知道她是怎麽注意到自己,喜歡上自己。張浩做了一下自我檢討,他記得那時候他的生活裏還沒有李天,有一次他們閑聊,張浩誇獎過薛麗,覺得她是個漂亮聰慧善良多情的女孩。張浩那時對薛麗有隱藏的衝動和嚮往,所以他發自內心讚美。現在看這是種不負責任的讚美,特別是對於一個異性,一個對自己很有好感的女孩。


    晚上,張浩在私人電子郵件裏看到薛麗的來信,她問張浩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好,因為她看出來張浩的疲憊感,非常疲憊。她問張浩自己的關心對於已婚的張浩會不會是負擔。


    這又讓張浩想起李天。李天也是這麽察言觀色,這麽敏感,但李天不說出來。他們說話時,張浩都能感覺到李天是故意逗他,努力讓他開心……那一刻張浩很心疼,他馬上找個他們都有興趣的話題,哪怕是下流的黃色話題,他要讓李天享受兩人之間的纏綿和交流。


    張浩看著電腦上薛麗的郵件,他有特別深的虧欠感,張浩此刻能想到的就是用坦誠回報薛麗。張浩用文字告訴薛麗他有個婚外愛人。愛人,不是配偶的俗稱,是他用心愛的那個人。他沒資格把薛麗當做負擔,因為她確實很有魅力,他也有做錯的。


    劉小燕的姐姐妹妹及妹夫殺到北京找到張浩。對於和劉小燕姐妹的談話,張浩還是挺愉快的,因為他又一次聆聽令人哭笑不得的理論。比如那姐妹都告訴張浩什麽叫真正的男人,就是對心懷鬼胎的女人要象殺人犯一樣的敏銳殘暴無情,對自己的老婆,要象被敲了的克郎豬一樣木訥溫柔多情。


    張浩回答:“那需要讓自己徹底分裂一把才有可能做到。”


    張浩發現劉小燕姐妹有很相似的思維模式,她們特別喜歡幻想出一個優秀男人,有擔當,講義氣,負責任,重感情,懂浪漫,會體貼,愛嗬護,能掙錢,擅長人情世故,長得還得夠帥……張浩自己也會幻想,他也有心中理想的男人或者女人,不同的是,張浩從現實中普通男人女人身上發現自己理想中的某一點,然後喜歡他們寵愛他們;劉小燕姐妹是把理想放置到現實生活裏的普通男人身上,遺憾著,不滿著,要求著,永遠幻想著。


    跟劉小燕妹夫的談話就不是那麽愉快了,因為這個欠了張浩家小10萬塊死賴著不還的妹夫跟張浩說:爺們兒就該有個爺們兒樣,他自己做事就從來很爺們,不幹那偷雞摸狗的事。張浩如果對不起他二姨子,別說他翻臉不認人,打張浩個斷胳膊斷腿都小意思。想當陳世美,想當縮頭烏龜,就該打,而且白打!


    劉小燕妹夫的言行徹底惹怒了張浩,他眼前的事情都不幹了,動用所有能想到的關係,最後通過一個對張浩有求的客戶找到公安局的人。接著他給小燕打電話,非常逼真地說自己公司裏有點麻煩需要八萬破財免災,他不想丟了工作。劉小燕馬上就把錢送到張浩手中,還滿臉憂慮地問張浩是真的沒事吧。


    過了幾天,正在北京遊玩的妹夫被公安局抓了起來,因為有犯了案的嫌疑人供出劉小燕妹夫的名字。小燕嚇得讓張浩想辦法,張浩說他正四處找人,並讓小燕的妹妹拿出二十萬,小燕說他們哪兒有錢,還是先給他們墊上吧。張浩說隻能這樣了。


    據劉小燕妹妹說她老公在裏麵可是遭了大罪,好在是給釋放了。張浩勸他們趕緊回去,畢竟這妹夫也是在他們當地公安局有記錄的,想在這裏討公道弄不好再抓進去判個幾年。他張浩這點能力一點辦法都沒有。


    張浩給他們買的火車票並送到車站。告別的時候,小燕的姐姐突然傷心起來,她抹著眼淚單獨對張浩說一句:小燕跟她哭了很多次,別再傷害小燕了。張浩看看小燕妹夫還浮腫的臉,他無動於衷。


    夜晚,是張浩和李天閑聊的時間。李天說他剛寫的那個小貓的故事,他沒跟任何人說過,因為他不願意回憶,他父母也不知道那小貓是怎麽沒的,所以他後來再也不養貓了。


    李天的語言依然生動詼諧,但故事卻很簡單,還透著無限傷感。李天象個新下來的頂花帶刺的嫩黃瓜的時候,他從別人手裏買來一隻小貓崽。那時他覺得自己很孤獨,特別難受,晚上周圍寂靜的可怕,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整晚失眠,這隻小貓是他的夥伴。


    那是個公貓,很聰明很調皮,把家裏撓得亂七八糟,還在家裏亂撒尿。李天冒著被父母臭罵的危險,他就是捨不得把小貓丟掉。他還買來專門給貓用的玩具鏈子什麽的,帶小貓出去玩。


    李天給小貓起名“九塊八”,因為他就是花那麽多錢買來的。


    “九塊八很帥,如果他是個人,絕對是一出行就擲果盈車的帥哥。九塊八也很可愛,我叫他的名字,他通常都會答應,像伸懶腰一樣的動靜,瞄~哇嗚,我就會笑的不行。九塊八還不挑食,隻吃貓糧,什麽魚肉蝦仁一概不感興趣,也從不跳飯桌,櫃檯,很有貴族範兒。


    李天寫道:


    “隨著九塊八慢慢長大,有些習性慢慢顯露。他應該是很小就被從母貓身邊抱走,從來沒學會怎麽跟同類玩耍,所以對人也不親,當我想抱他的時候,掙紮的特別厲害,我更不敢跟他玩,因為他會用力撓我,咬我,是那種要把我置於死地的力氣。我有時候也沒耐心,心想我養你這麽長時間給你好吃的好玩的你還咬我,我抓著他撫摸,他就咬我,有一次把我氣昏頭了,我甚至跟他對咬,結果就咬了一嘴毛,什麽也沒改變。”


    後來小貓徹底長大,公貓又騷又鬧春,在家裏折騰,半夜哀叫。李天自己挨罵也不捨得打小貓,他隻是把貓弄濕作為懲罰,讓他能一時安靜會兒。


    “那天晚上我沒‘懲罰’他,也沒怎麽睡覺,他不停地叫,我不知道怎麽辦好了,我不是個會求人辦事的人,可即使求了同學哥們有了住處,把人家家弄得到處尿騷味,我怎麽陪人家。我不得不讓我的九塊八走了。


    我記得那是夏天,半夜天氣還很熱,我抱著九塊八下了樓,一邊走我一邊死命地親他的小腦袋,他一如既往的在我的懷裏掙紮,用小尖牙咬我的手,我摟著他,走了很遠,其實也不算遠,大概300多米的樣子,我把他放下來,他馬上快樂的到處聞聞,咀嚼地上的青糙,還是不讓我摸,我蹲在那看了他很久,最後狠了狠心回去了,我回了好幾次頭,他沒跟來,也沒注意到我離開了。


    我回到家一躺在床上眼淚就出來了,我告訴自己真的是沒辦法了,可是又幻想那些離家好幾百裏還可以找到主人的貓貓狗狗,我想,如果明天早上他蹲在門口,那麽不管什麽,哪怕給爹媽下跪,我都要留著他。”


    李天最後一段寫道:“後來我經常夢到九塊八。有時候我夢見他跟別的貓搏鬥,我知道他天生就屬於野外的,他一定會贏。有時候夢見他找不到吃的,在寒冬裏僵硬死去。還夢見過我離開他一轉身,就有人把他收養,從此過著快樂幸福的生活。可不管做什麽樣的夢,我再也沒見過他。記得那天發的門口雪地上小腳印的照片,每次看到這個都覺得難過,也許我的九塊八也曾這樣在別人家門口避風雪。我把他丟掉了,就是這樣。”


    張浩看這故事就覺得很好笑,言語中很爺們的李天,伴隨美“少女”的憂愁,他想配合李天傷感一下都很難做到。


    張浩不得不笑著說實話:“這故事一點沒打動我,賣貓的人黑你,那就是隻野貓崽子,不過從一開始,故事裏的小野兔兒很打動人。”


    李天的語氣非常沮喪:“我是想寫出懺悔的,可惜我不懂怎麽寫。因為我告訴別人的情況,都說他是自己跑丟的,不是我扔掉的。”


    “寫出來了,非常難過懺悔的心情……”


    李天好像苦笑:“你又是世界上第一個知道這件事的。”


    “你這麽想,如果那貓能說人話,他說的肯定是‘我操他大爺的,終於把老子給放了!’”


    李天這回是真的哈哈樂了。


    “剛才心情還挺那個的,你這麽說一下子就笑出來了,親親你,隻有你知道我最需要什麽樣的安慰。”李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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