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過彼岸花叢的輕微窸窣聲打破了冥河畔的死寂。此地被明令禁止擅入,敢踏足此地的無非是兩個存在:死神達那都斯,或睡神修普諾斯。哈迪斯未回頭,眼神依然停留在波光粼粼的冥河上。幽綠的河水中,時而有靈魂漂浮而過,帶著死後未盡的執念,呢喃著無人能懂的低語。


    “修普諾斯,如果你打擾了我的清閑,我不介意讓你體驗一下冥界的真正憤怒。”哈迪斯語氣冰冷,但透著一絲懶散,就像一個對打擾他的蟲子不屑一顧的獵豹。


    “陛下真是好脾氣。”修普諾斯的聲音從後方傳來,輕快而帶笑。他緩步靠近,停在哈迪斯三米開外,低頭行禮,笑容恭敬中夾雜著幾分玩味:“看來陛下做了個好夢?”


    哈迪斯依舊未轉身,目光從冥河移開,投向彼岸花叢,眼神冷清:“好夢談不上,不祥的預感倒是充足。”


    修普諾斯心中一凜,神職賦予他對夢境的敏銳感知,但哈迪斯的夢卻像是被遮蔽了一部分。他不敢再隨意多言,隻低眉垂首,將來意道明:“塔爾塔羅斯殿下請您前往深淵,有要事相商。”


    冥王殿,聳立在冥府的核心,長年被濃重的陰霾籠罩。哈迪斯從花叢中起身,鴉黑的長發順著他的動作垂落,翠綠的眼瞳宛若凍結的湖泊,沒有一絲波動。他邁步走向冥王殿,步伐沉穩,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生與死的交界線上,帶著一種肅殺的威儀。修普諾斯默默跟在身後,不敢再多言,隻有腳步聲在這片死寂之地回蕩。


    冥王殿內的空氣像是凝固了一般,寂靜得令人壓抑。哈迪斯一進入大殿,便感到一道深沉的氣息籠罩了整個空間。那氣息就像深淵本身,既古老又不可捉摸。他微微抬眼,看到塔爾塔羅斯已經端坐在神座上。


    塔爾塔羅斯從陰影中露出半張臉,冷峻的目光注視著哈迪斯,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的聲音低沉,仿佛直接從深淵裏傳出:“你來的比我預想的快。”


    哈迪斯站定,神色平靜而冷漠:“深淵的主人開口,我當然不能遲到。不過,塔爾塔羅斯殿下,是什麽讓您大駕光臨冥府,還是說您終於厭倦了深淵的孤寂?”


    塔爾塔羅斯輕笑,手指敲擊著神座的扶手,發出清脆的聲響:“烏拉諾斯逃獄了。”


    一句話,如寒冰直插冥府的死寂中。哈迪斯的臉色未變,甚至連語調都沒有一絲波動:“哦。”


    塔爾塔羅斯微微挑眉,似乎對哈迪斯的平淡反應感到意外。他補充了一句:“……是今天剛剛發生的事情。”


    “除此之外呢?”哈迪斯抬起眼,翠綠色的瞳孔直視塔爾塔羅斯,淡淡問道,“殿下找我,僅僅是為了通報這個消息嗎?”


    塔爾塔羅斯並未直接回答,而是繼續說道:“你看起來很鎮定,甚至有些過分了。假如你以為我能輕易找到烏拉諾斯,就太天真了。他用某件寶物遮蔽了自己的氣息,我無法在深淵中感應到他的行蹤。”


    哈迪斯眼底浮現一抹不易察覺的光芒。他的腦海迅速過濾出可能的寶物,最終一個名字脫口而出:“庫內埃?”


    塔爾塔羅斯點了點頭,神色難得露出一絲讚許:“你的頭盔被偷走了,借此掩蓋了烏拉諾斯的行蹤。而偷走它的人——正是你的冥後,珀耳塞福涅。”


    哈迪斯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他曾以為竊取這件冥府至寶的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外來神隻,卻沒想到是自己的妻子。他沉默了一瞬,冷冷問道:“她怎麽會與烏拉諾斯扯上關係?”


    “這個問題,”塔爾塔羅斯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懷好意的笑,“或許你應該親自問她。”


    哈迪斯麵色無波,實則心中已有一絲隱隱的不安。他深知珀耳塞福涅的性情溫婉,但在極樂淨土獨處多年,難免會有旁人乘虛而入。更何況,能說服她偷走庫內埃,必然有更深的陰謀。


    “克洛諾斯和其他提坦是否安然無恙?”哈迪斯試探性地問。


    塔爾塔羅斯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這可不好說。我的職責隻是看押烏拉諾斯,至於其他問題,蓋亞未曾要求我負責。”


    哈迪斯盯著塔爾塔羅斯,翠綠色的瞳孔中浮現出淡淡的怒意。他知道塔爾塔羅斯所言非虛,但他的語氣卻隱隱暗示著——第一序列的其他存在,尤其是耶穌與陳清明,或許早已卷入了這場逃獄風波。


    哈迪斯陷入了沉思。他從未低估過第一序列的複雜性,也從未真正相信過序列間的壁壘。隨著耶穌與陳清明不斷崛起,他們的力量不僅打破了時間的規則,還極有可能對神隻的地位造成威脅。


    “如果烏拉諾斯逃離冥府,他會去哪裏?”哈迪斯低聲問。


    塔爾塔羅斯微微一笑:“或許,他會尋找舊日盟友,喚醒那片沉寂已久的提坦之地。或許,他會試圖奪回神王的王座,甚至顛覆序列的秩序。”


    哈迪斯冷冷地開口:“無論他想做什麽,我都不會允許。他曾是神王,但現在,他隻是一名囚犯。”


    塔爾塔羅斯站起身,幽幽地說道:“那麽,祝你好運,冥王陛下。希望你能夠在耶穌與陳清明之前,找到烏拉諾斯。”


    哈迪斯目送塔爾塔羅斯離開,翠綠色的眼瞳中浮現出寒意。他心中已然明白,這場逃獄事件,或許不僅僅是烏拉諾斯的複仇計劃,更是某些深埋的陰謀,將第一序列與第二序列的命運交織在一起。


    夜風在冥界從不溫柔,它攜著來自深淵的寒意,掠過哈迪斯身側,吹動了彼岸花叢的片片花瓣。這片鮮紅的花海,是冥界最美麗卻也最危險的景象。花瓣落入冥河,瞬間被河水侵蝕殆盡,隻剩下漆黑的漣漪擴散開去。哈迪斯站在河畔,衣袍隨風翻飛,翠綠色的雙瞳映射出無盡的黑暗。


    “珀耳塞福涅……”他的喃喃自語被風卷入夜空,飄向未知的角落。


    冥界的靜謐中,一道低不可聞的笑聲忽然傳來,如同鋒利的冰刃刺入耳膜。哈迪斯眉頭一皺,猛地轉身,四周卻空無一人,隻有彼岸花隨風擺動。那笑聲如幻影一般,頃刻消散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


    極樂淨土,冥界中唯一一片充滿生機的土地。這裏春意盎然,溫暖的陽光常年灑在柔軟的草地上,鮮花與綠樹相伴,宛若凡世的世外桃源。然而,這一切卻是由冥後珀耳塞福涅的力量維係而成。她在這裏沉眠多年,幾乎未曾踏足冥府的其他地方。


    此時,在極樂淨土的深處,一抹身影緩緩浮現。那是一個高挑的女人,披著華貴的薄紗,長發如夜色般漆黑,垂至腰際。她的麵容絕美,卻帶著一抹不屬於生者的冷豔。正是春之女神,珀耳塞福涅。


    珀耳塞福涅的手中攥著一頂漆黑的頭盔——庫內埃。它散發著濃鬱的冥界氣息,但此刻卻被某種不尋常的力量所汙染,隱隱泛著深紅色的光芒。


    “這是最後一步了……”她低聲喃喃,語氣中透著一絲焦慮和隱隱的決然。


    突然,身後的草地上響起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珀耳塞福涅猛然轉身,卻見一個身穿白袍的男人從光影中走出。他眉眼深邃,唇角帶著溫柔的笑意,那雙藍色的眼眸如同星辰般深邃,散發出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


    “耶穌?”珀耳塞福涅瞳孔一縮,握緊了手中的頭盔。


    “冥後陛下。”耶穌微微一笑,語調溫和,但目光卻鋒利得仿佛能看透她的靈魂,“看來,你的秘密比我想象中更加深邃。”


    珀耳塞福涅冷冷地看著他,沉聲問道:“你怎麽來到這裏?極樂淨土從不歡迎外人。”


    耶穌抬起手,虛空中浮現出一道金色的光芒。他微笑道:“冥界的規則雖強,但終究擋不住我,尤其是在第一序列與第二序列的壁壘變得脆弱之後。冥後陛下,你知道我為何而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珀耳塞福涅語氣冷漠,將頭盔藏於身後,“如果你想挑釁冥界,請回去告訴哈迪斯,他的冥後從未畏懼威脅。”


    “威脅?”耶穌低笑了一聲,神色淡然,“不,我不是來威脅你的。我是來告訴你,你的計劃已經暴露。”


    珀耳塞福涅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她凝視著耶穌,試圖從對方的神情中找出破綻。然而,耶穌的臉上依舊是那抹溫和的笑意,既真誠又讓人捉摸不透。


    “你以為你的舉動能夠瞞過塔爾塔羅斯的眼睛嗎?”耶穌淡淡說道,“庫內埃並非隻是藏匿之物,它還攜帶著冥界的核心力量。你將它交給烏拉諾斯,難道不清楚這意味著什麽?”


    珀耳塞福涅的身影微微一顫,但很快,她恢複了冷靜:“烏拉諾斯的逃離是必然的,他的力量不應被永遠囚禁。難道你不明白嗎?塔爾塔羅斯隻是想利用他的監禁維持深淵的穩定,但這終究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所以你的解決辦法就是釋放他?”耶穌的語氣依然溫和,但眼中的光芒卻更為銳利,“你將整個冥界,甚至是第一序列,都置於危險之中。”


    珀耳塞福涅沉默了片刻,語氣低沉地說道:“耶穌,你無法理解。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


    她的話未說完,整個極樂淨土驟然震動起來。天空中原本明媚的陽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濃厚的陰雲和紅色的閃電。草地上的花朵枯萎凋零,空氣中彌漫著強烈的壓迫感。


    “他來了。”耶穌抬頭,眼神一凝,“看來我們沒時間爭論了。”


    天空被撕裂,一道巨大而威嚴的身影從裂隙中緩緩降臨。那是一個散發著無窮威壓的男子,周身籠罩著古老而神秘的氣息。他的目光如同深淵般深邃,腳步踏過大地時,連極樂淨土都在顫抖。


    “烏拉諾斯……”珀耳塞福涅低聲喚道,目光複雜。


    烏拉諾斯低頭看向她,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謝謝你,珀耳塞福涅,沒有你的幫助,我恐怕還要繼續忍受深淵的囚禁。”


    耶穌站在一旁,神情冰冷:“烏拉諾斯,第一序列的平衡不容你破壞。”


    烏拉諾斯的目光轉向耶穌,輕蔑地一笑:“平衡?你們這些後輩,何時有資格教訓我?我的存在本就是平衡的基石,既然你們不懂得珍惜,那就讓我親自打破它。”


    隨著烏拉諾斯抬手,一股恐怖的力量湧動起來,整個極樂淨土瞬間崩塌,化為一片廢墟。


    烏拉諾斯的笑聲宛如雷霆回蕩在天地之間,伴隨著他的身影緩緩升騰,極樂淨土徹底陷入崩塌。天空撕裂開巨大的口子,宛若一隻無形的眼睛俯視著冥界,令一切生靈不寒而栗。珀耳塞福涅的手顫了顫,緊緊攥著手中的庫內埃,她的目光從烏拉諾斯轉向耶穌,滿是複雜和掙紮。


    烏拉諾斯的氣息鋪天蓋地,他的目光銳利而冰冷,宛若在審視一群不自量力的孩童。他的存在,仿佛濃縮了宇宙開辟時的狂暴與威嚴,每一步都讓大地微微震動。


    “你們這些自詡新時代的神隻,隻不過是在我的陰影下苟延殘喘。”烏拉諾斯緩緩抬起手,一柄漆黑如墨的長矛在他手中凝聚成形,散發出無與倫比的毀滅氣息。他看向耶穌,語氣中透著蔑視,“讓我看看,你們能否讓我稍稍感興趣。”


    耶穌沒有退縮,他的藍眸中燃起金色的光輝,手中浮現出一柄十字光劍。劍身宛如流動的太陽光輝,散發出純淨而強大的力量。他沉聲道:“烏拉諾斯,你的時代已經過去。如今的秩序,由我們來掌控。”


    在這場注定轟動兩大序列的決戰背後,另一場更加隱秘的博弈正在醞釀。


    在奧林匹斯山的頂端,神王殿內輝煌的金色光芒照亮了整個宮殿,宙斯坐在神王的寶座上,雙手交疊,目光深沉地注視著遠方的天空。他的身旁,智慧與預言女神忒彌斯靜靜站立,手中捧著象征未來的天平與卷軸。


    “陛下,烏拉諾斯的複蘇將徹底打破序列的平衡。您真的打算將這一切交給哈迪斯和耶穌去解決?”忒彌斯的聲音溫和而低沉,帶著難以掩飾的憂慮。


    宙斯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他低聲說道:“哈迪斯的冥界,是唯一能夠牽製烏拉諾斯力量的地方。而耶穌的出現,是另一重平衡的關鍵。這場鬥爭,不僅僅是為了序列的安穩,更是為了清除真正的隱患。”


    忒彌斯微微蹙眉:“真正的隱患?”


    宙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緩緩站起身,目光穿過神王殿巨大的拱窗,望向遙遠的星空。他的語氣變得低沉而冷冽:“烏拉諾斯的存在,本是宇宙秩序最初的基石,但他那根深蒂固的權力欲望注定會成為阻礙。我會借這一戰之機,徹底打碎他的統治餘威。”


    忒彌斯神情微變,似乎隱約猜到什麽:“所以您故意讓哈迪斯成為第一序列之主……是為了吸引烏拉諾斯的注意力,讓他誤以為我們在試圖重新劃分序列權力?”


    宙斯點了點頭,目光依舊深邃:“哈迪斯的沉穩和冷靜,正是他最好的偽裝。而他一旦受到威脅,便會迫使烏拉諾斯露出真實目的。到那時,真正的對局才會開始。”


    與此同時,冥界已化作戰火紛飛的修羅場。烏拉諾斯抬手間,狂暴的能量風暴席卷而出,將大地撕裂成無數深淵裂縫。彼岸花叢盡數化為灰燼,冥河的水流因力量的衝擊掀起滔天巨浪。


    耶穌的金色光劍與烏拉諾斯的黑暗長矛狠狠碰撞在一起,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互相吞噬,激起的能量波動甚至震動了冥界的壁壘。


    珀耳塞福涅站在戰場的邊緣,神色複雜地看著這一切。她的內心充滿矛盾——烏拉諾斯的複蘇本是她的計劃之一,但事情的發展已經遠遠超出她的掌控。


    “珀耳塞福涅!”耶穌的聲音如雷鳴般響起,“拿出你的力量,否則冥界將被徹底毀滅!”


    珀耳塞福涅握緊了庫內埃,目光在耶穌與烏拉諾斯之間遊移不定。最終,她咬緊牙關,將頭盔戴在頭上。瞬間,庫內埃釋放出強大的黑暗能量,籠罩了整個戰場。


    烏拉諾斯停下動作,目光冷冷地掃向珀耳塞福涅:“看來你終於決定站出來了。不過,你真的以為能用冥界的力量對抗我?”


    珀耳塞福涅沒有回答,而是抬手揮動黑暗能量,直接將烏拉諾斯的攻擊扭曲。與此同時,她低聲對耶穌說道:“如果你想打贏這一戰,就聽我的指揮。”


    耶穌微微點頭,金色光劍化作一道光輝環繞全身。他的目光燃起了熊熊鬥誌:“冥後陛下,希望你的計劃奏效。”


    冥王殿前,哈迪斯的身影如一尊雕塑般佇立,他的長袍在夜風中微微飄動,似乎與這片大地融為一體。那一刻,整個冥界的氣息都因他的存在而變得肅殺和凝重。翠綠色的雙眸中映射著遠方戰火的光輝,仿佛兩顆被賦予生命的冷星,透出冷靜而致命的光芒。


    “塔爾塔羅斯。”他低聲喚道,聲音如遠古鍾鳴般低沉而回蕩。


    隨著他的聲音,黑暗之中突然湧現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虛空扭曲,深淵的氣息仿佛從遙遠的古老時代穿越而來,一道模糊而龐大的虛影在哈迪斯的身後緩緩顯現。


    那是塔爾塔羅斯,深淵的主宰,初代神中最為神秘的存在之一。他的麵容朦朧,似乎時刻與深淵融為一體,隻有那雙猶如恒星坍塌般深邃的眼睛,散發出難以抗拒的威壓。


    “哈迪斯。”塔爾塔羅斯的聲音低沉中帶著譏諷,“我還以為你會繼續保持那份冷眼旁觀的姿態。畢竟,你一直對這些爭端並不上心。”


    “冥界的安穩,是我的職責。”哈迪斯冷冷說道,“但這份職責不是任人踐踏的理由。初代神王的複蘇,不隻是威脅冥界,更會打亂整個序列的平衡。我不會讓他毀掉這一切。”


    塔爾塔羅斯微微揚起嘴角,語氣中透著幾分興味:“你終於不再抱著旁觀者的心態了?很好,這才是冥王該有的模樣。那麽,這一次,你會用什麽樣的方式來結束這場混亂?”


    哈迪斯沒有回答,而是緩緩抬起了手。他的指尖湧動著濃烈的黑暗力量,那是屬於冥界的源泉,蘊含著毀滅與重生的法則。隨著他的動作,整個冥界的氣息發生了驚人的變化——天空逐漸黯淡,宛如無數烏雲從四麵八方湧來,將所有的光芒吞噬。


    遠方的戰場上,烏拉諾斯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的目光轉向了哈迪斯所在的方向,眉頭微微皺起。“這氣息……冥界的力量在蘇醒?”


    珀耳塞福涅在他身後神色複雜,她握著庫內埃的手微微一緊,低聲說道:“他終於出手了。”


    耶穌站在戰場的另一側,手中的金色光劍微微顫動。他感受到了冥界深處那股無法忽視的力量,像是一頭剛從深淵中蘇醒的遠古巨獸,帶著無法抗拒的威壓。他輕聲道:“哈迪斯……不愧是冥王。”


    烏拉諾斯冷笑一聲:“哼,哈迪斯的確是個麻煩,但冥界的力量再強,也不過是我的時代的遺物。它不足以阻止我。”


    然而,就在此時,整個戰場突然震動起來。大地裂開無數深淵般的裂縫,濃烈的黑暗從中湧出,仿佛要吞噬一切。烏拉諾斯的目光一沉,他意識到,這不僅僅是哈迪斯的力量,更是冥界整個本源的覺醒。


    冥河的水流開始逆轉,彼岸花的花瓣紛紛飄落,每一片都閃爍著幽冷的光芒,像是為哈迪斯的到來鋪就的道路。從冥河的盡頭,哈迪斯的身影緩緩顯現。他的長袍在黑暗中獵獵作響,手中握著一柄漆黑的雙刃鐮刀,散發出毀滅與終結的氣息。


    他的雙眸冷冷掃過整個戰場,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隻有絕對的威嚴。他看向烏拉諾斯,聲音如寒冰刺骨:“初代神王,冥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今日,我會讓你明白,這片土地的規則,由我說了算。”


    烏拉諾斯冷笑一聲:“區區一個冥王,也敢向我挑戰?哈迪斯,你的狂妄會付出代價。”


    “狂妄?”哈迪斯微微一笑,笑意卻冰冷至極。他將鐮刀輕輕揮動,一道巨大的黑色光刃從中飛出,直接將大地劈開。無盡的黑暗力量從裂縫中湧出,仿佛要吞噬整個戰場。


    “讓我看看,你的時代的餘威,究竟還有多少價值。”哈迪斯低聲說道,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化作一道黑影,直奔烏拉諾斯而去。


    哈迪斯與烏拉諾斯的碰撞宛如宇宙的爆發,每一次交鋒都引發巨大的能量風暴,將周圍的一切徹底摧毀。耶穌與珀耳塞福涅退到了戰場的邊緣,看著這一切的發生,神情各異。


    珀耳塞福涅低聲說道:“他在用冥界的本源力量與烏拉諾斯抗衡,但這種力量不是沒有代價。”


    耶穌微微皺眉,注視著戰場中心那狂暴的能量漩渦:“這場戰鬥,不僅僅決定冥界的命運,更可能影響整個序列的平衡。”


    “所以我們不能袖手旁觀。”珀耳塞福涅的語氣突然變得堅定,她將庫內埃遞向耶穌,“用這力量幫助哈迪斯。否則,冥界將不複存在。”


    耶穌接過庫內埃,手中的光劍與頭盔的力量融合,化作一柄散發著黑金光輝的聖槍。他的目光堅定如初:“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共同終結這一切。”


    遠方,塔爾塔羅斯的虛影在黑暗中默默注視著這一切,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哈迪斯,耶穌,你們是否真的明白,這場棋局的終點在哪?”


    在泰坦世界南部,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硫磺味,混雜著灼熱與腐朽的氣息,令人窒息。這裏是塔爾塔洛斯,被稱為“焦灼之地”,是泰坦世界最為陰暗的角落。濃重的灰暗煙塵遮蔽了一切,即使強大的泰坦神明,也難以看清周圍。漫天的火焰與煙霧交織,仿佛永恒不息的地獄圖景。


    這是死亡的歸宿,無數泰坦巨人在壽命將近時選擇來到這裏,迎接生命的終結。而更為驚悚的是,這裏囚禁著那些異域強大的存在——不論是被征服的強者,還是泰坦世界自己衍生出的恐怖生物。塔爾塔洛斯,無疑是力量與規則交織下的絕望深淵。


    宙斯站在這片焦灼之地的邊緣,他的目光沉靜,但周身的雷霆之力卻在不斷湧動,如同無聲的宣告。他每走一步,腳下的地麵都被雷電劃出焦黑的痕跡。他是雷霆之神,泰坦的王者之一,如今站在這片土地上,既是征服者,也是見證者。


    在通往塔爾塔洛斯深處的途中,宙斯的目光掃過一名盤膝而坐的泰坦神明。這名四級的泰坦巨人低垂著頭,身上散發出近乎枯竭的生命氣息,仿佛隨時都會化作灰燼消散在風中。宙斯停下腳步,長長歎息了一聲。


    “無盡的戰爭,帶走了太多的生命。”他的聲音低沉而帶著一絲惋惜,“能在生命盡頭歸於故土,也許是你最後的安寧。”


    他沒有多言,邁步繼續向前。他知道,前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待著他。


    塔爾塔洛斯的最深處,一座黑色的巨塔高聳入雲,像是連接這片大地與天穹的橋梁。巨塔被濃霧與焦煙環繞,仿佛隱藏在永恒的夜色中,讓人看不見盡頭。這是泰坦世界最為恐怖的牢籠,烏拉諾斯親手打造,用眾神權杖的力量與規則,將強大的囚徒鎖死於此。


    宙斯站在巨塔前,感受到其中傳來的壓迫感。這壓迫不僅源於囚禁在塔中的恐怖存在,更來自烏拉諾斯留下的規則烙印——那些負麵法則的存在,如同枷鎖,禁錮著每一位囚徒的力量與意誌。


    他輕輕推開巨塔的大門。大門發出低沉的轟鳴聲,伴隨著陣陣焦灼的氣息撲麵而來。由於宙斯體內純正的泰坦血脈,大門沒有觸發任何防禦機製。但他知道,這裏並非毫無防備。一旦踏入其中,便會直麵泰坦規則與深淵法則的雙重壓迫。


    在常規認知中,巨塔的上層關押著泰坦神族征服各個星域時俘獲的強大異域生物。這些囚徒曾經是所在世界的巔峰存在,如今卻被鎮壓在巨塔中,淪為無聲的恐懼象征。然而,宙斯此次的目標卻並非這些存在,而是巨塔的底部——一個連許多泰坦神明都未曾知曉的秘密。


    宙斯站在巨塔的中央,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毫不猶豫地劃破皮膚。鮮紅的血液滴落在地麵,觸發了隱藏在塔底的古老陣法。隨著陣法的啟動,一道幽深的通道緩緩顯現,直通巨塔的底層。


    “隻有血脈的傳承者才能開啟通道。”他喃喃道,目光中閃過一絲冷意。


    他沿著通道緩緩前行,四周的溫度迅速上升,焦灼的氣息變得愈發濃烈。腳下的道路逐漸被岩漿環繞,赤紅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臉上,顯得格外冷峻。


    通道的盡頭,是一片無盡的熔漿池。洶湧的岩漿如同怒海般翻騰,散發出毀滅的氣息。在熔漿的中央,無數條粗壯的鎖鏈交織成網,將兩道巨大的身影牢牢釘死在中心。


    獨目神和百臂神。


    這兩位巨人是泰坦神族最古老的存在,與烏拉諾斯和蓋婭同一時代。他們曾經是泰坦世界的力量化身,象征著壓倒性的威能。但如今,他們的軀體早已被囚禁的歲月所削弱,昔日的輝煌化作一片虛無。


    獨目神緩緩睜開唯一的巨眼,赤紅的瞳孔宛如岩漿般炙熱。他的目光落在宙斯身上,聲音低沉如雷:“烏拉諾斯的後代?你來這裏做什麽?”


    與此同時,百臂神的聲音也在空氣中響起,帶著無盡的譏諷與怒意:“雷霆之神,你是來嘲笑我們的失敗,還是來延續你父輩的暴政?”


    宙斯站在熔漿池邊緣,直視著兩位巨人。他的目光中沒有憐憫,也沒有敵意,隻有深深的複雜。他緩緩說道:“我不是來嘲笑你們的。我來,是為了打破這座囚籠的命運。”


    獨目神發出一聲冷笑:“打破?烏拉諾斯的規則依然禁錮著我們,你能做什麽?”


    宙斯沒有回答。他抬起手,雷霆之力在他的掌心凝聚,迸發出耀眼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如同雷鳴般回蕩在熔漿池上方:“今日,我要改變泰坦的未來,無論代價為何。”


    獨目神與百臂神的目光深邃起來,他們似乎從宙斯的語氣中感受到了久違的決心與力量。


    熔漿池的上空,雷霆的光芒逐漸與紅色的火焰交織,宙斯的宣言化作了震動整個塔爾塔洛斯的回響。


    塔爾塔洛斯深處,熔漿池上空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宙斯的雷霆之力在手中逐漸聚集成一團耀眼的電光,他的每一句話都蘊藏著不可撼動的決心。而對麵的獨目神與百臂神,盡管曾經叱吒一時,但被囚禁的歲月已將他們的傲骨壓彎,隻剩下那一抹殘存的驕傲在支撐著他們。


    “打破命運?宙斯,你太天真了!”獨目神發出低沉的冷笑,他那碩大的赤紅眼睛盯著宙斯,聲音中夾雜著譏諷與疲憊。“我們曾經嚐試過千百種方法,但這片熔漿池,這些鎖鏈,以及烏拉諾斯的規則烙印,它們比你想象的還要強大!”


    百臂神的聲音則更顯暴躁,粗啞的嗓音宛如崩裂的山岩:“如果真的能打破枷鎖,那你父親克羅諾斯為什麽不來?你不過是烏拉諾斯血脈的一部分,有何資格談改變?!”


    宙斯沒有理會他們的質疑,反而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他抬頭望向熔漿池上方那無盡的虛空,低聲道:“你們說得不錯。克羅諾斯不會來,烏拉諾斯也不會放手。可是,正因為他們不會做,我才必須來。”


    宙斯的手掌一翻,那團雷霆之光忽然擴散開來,蔓延到整片熔漿池的上空。雷電與火焰交織,形成一道驚人的屏障。隨著雷電的擴散,熔漿池周圍的規則烙印開始顯現,像無形的鎖鏈般在虛空中浮現出複雜的符文。這些符文泛著暗紅色的光芒,仿佛在嘲笑任何試圖打破它們的存在。


    “這些規則,是烏拉諾斯親手鑄造的。”宙斯低聲說道,眼神中透著一絲肅穆。“而我,作為他的血脈,是唯一能夠與之抗衡的鑰匙。”


    隨著宙斯的話音落下,他的身體散發出越來越強烈的光芒,那是雷霆與泰坦血脈的結合。雷霆的轟鳴聲震耳欲聾,連熔漿池都開始劇烈翻湧。獨目神與百臂神感受到這股力量,不由得露出驚訝的神色。


    “這……這是烏拉諾斯的氣息!”獨目神低聲驚呼,他的獨眼瞪得渾圓,幾乎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百臂神則低聲咒罵道:“這小子……居然真的敢用血脈與規則對抗!”


    宙斯沒有停下,他的手掌緩緩抬起,雷霆的光芒凝聚成一道巨大的閃電,直指熔漿池的中心。那些符文在閃電的照耀下開始劇烈顫抖,似乎正與宙斯的血脈產生共鳴,同時也在試圖反擊。


    “用血脈喚醒規則,用雷霆引爆秩序。”宙斯的聲音低沉且堅定,“你們兩位,準備迎接自由吧!”


    隨著宙斯的力量不斷增強,那些纏繞獨目神和百臂神的鎖鏈開始發出刺耳的嗡鳴聲。鎖鏈的每一次顫抖,都帶動整個熔漿池的翻騰。赤紅的熔漿飛濺,灼熱的氣息席卷而來,但宙斯的雷霆之力卻牢牢地保護住他不被侵蝕。


    獨目神與百臂神感受到鎖鏈的鬆動,不由得露出複雜的表情。他們曾經是泰坦世界的象征,是第一代巨人的化身,但如今卻淪為這片熔漿池的囚徒。即便希望近在眼前,他們的內心卻依然充滿質疑與矛盾。


    “宙斯,你真的能做到嗎?”獨目神低聲問道,語氣中難掩懷疑。


    “你應該問問自己,”宙斯冷冷回應,“當真正的自由擺在你麵前時,你們是否還記得如何去掌握它。”


    百臂神怒哼一聲:“廢話少說,快點動手!不然連你的命也搭進去!”


    宙斯不再答話,雙手猛然合攏,雷霆之力匯聚成一道巨大的閃電,狠狠地擊中熔漿池中心的鎖鏈連接點。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鎖鏈斷裂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塔爾塔洛斯中。


    鎖鏈的崩斷帶來的是一場劇烈的震動,整個塔爾塔洛斯都開始顫抖起來。那些符文在鎖鏈斷裂的瞬間全部湮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耀眼的雷光。


    獨目神與百臂神的身軀從鎖鏈中掙脫出來,他們龐大的身影籠罩在熔漿池的上空,釋放出令人心悸的壓迫感。盡管他們的力量因為漫長的囚禁而變得虛弱,但此刻的他們,依然展現出了泰坦巨人的威嚴。


    “我們……自由了。”獨目神低聲喃喃,他的獨眼中透出一絲不敢置信的神色。


    百臂神則發出一聲低吼,聲音中夾雜著憤怒與喜悅:“是啊,我們終於自由了!宙斯,你這小子,居然真的做到了!”


    然而,宙斯的臉上並沒有露出喜悅的表情。他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剛剛的雷霆爆發不僅耗盡了他的力量,也讓他承受了規則反噬的痛苦。


    “自由是有代價的。”宙斯輕聲說道,抬頭看向兩位巨人,“現在,你們的選擇是什麽?是複仇,還是……重新開始?”


    獨目神與百臂神對視一眼,彼此的目光中都帶著複雜的情感。他們曾經是泰坦的象征,是烏拉諾斯時代的英雄,但如今的泰坦世界早已不屬於他們。


    “複仇?”獨目神冷笑了一聲,“複仇的對象早已高高在上,我們現在不過是殘破的軀殼,如何與之抗衡?”


    百臂神沉思片刻,低聲說道:“宙斯,你解放了我們,但也讓我們麵對一個問題——我們還能在這個時代找到自己的位置嗎?”


    宙斯抬起頭,盡管虛弱,但他的聲音依然堅定:“位置不是別人給的,而是你們自己爭取的。泰坦世界的未來不止屬於烏拉諾斯或克羅諾斯,而屬於所有願意為它而戰的人。”


    兩位巨人沉默了片刻,最終同時點了點頭。


    “或許你是對的。”獨目神說道,他的獨眼中透出一絲久違的光芒,“我們會為泰坦的未來而戰。隻不過,你也要記住——這條路,並不容易。”


    宙斯微微一笑,低聲說道:“沒有一條改變命運的路是容易的。”


    在熔漿池漸漸平靜之後,整個塔爾塔洛斯依舊彌漫著焦灼與硫磺的氣息。被釋放的獨目神和百臂神高大的身影矗立在濃霧中,他們注視著宙斯,這個後輩身上所散發的威嚴令他們感到陌生,卻又充滿敬意。


    獨目神低頭凝視著熔漿池中散發餘熱的岩漿,緩緩開口:“宙斯,你釋放了我們,甚至以雷霆之力震動了烏拉諾斯留下的規則烙印。可你有沒有想過,烏拉諾斯會怎麽回應?”


    宙斯臉色微微蒼白,但眼神依然堅定,他緩緩直起身來:“我從不幻想他的寬恕。我來這裏的每一步,都做好了迎接雷霆風暴的準備。烏拉諾斯若是要阻止,就讓他來吧!”


    百臂神發出一陣粗獷的笑聲:“夠膽識!你不像克羅諾斯,更不像烏拉諾斯。或許,你真有可能改變這個腐朽的世界。”


    宙斯掃視兩人:“但改變世界不隻是我的責任。你們才是泰坦第一代的象征,你們有比我更深厚的傳承和威望。我釋放你們,不僅是為了自由,更是希望你們能為泰坦未來重新振作!”


    百臂神的笑聲逐漸止住,他沉默片刻,然後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可是宙斯,未來的路,不是光靠幾句豪言就能走通的。”


    宙斯並沒有回答,而是用行動回應了他們的擔憂。他雙手緩緩合攏,將最後一絲雷霆之力凝聚成一個符文,浮現在熔漿池上空。


    “這是我的承諾。”宙斯聲音低沉,但卻回蕩在整個塔爾塔洛斯,“隻要我還活著,泰坦世界的未來必然屬於每一個為它而奮鬥的存在!”


    符文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將周圍的濃霧驅散了一部分。獨目神與百臂神同時感到一陣溫暖,那種沉重的囚禁感似乎消散了不少,久違的力量逐漸回歸他們的身體。


    但與此同時,宙斯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額頭冷汗涔涔。他硬撐著站立不倒,直到符文完全融入熔漿池,才緩緩鬆了口氣。


    “宙斯!”獨目神的聲音透著一絲焦急,“你消耗過多,會引來規則反噬!”


    宙斯沒有回應,他的身體搖晃了一下,但依舊強撐著站立。他抬起頭,望著遠方的虛空,淡淡說道:“泰坦的規則從來是代價的規則。如果連自己都無法承受,又如何能改變世界?”


    百臂神的眼神變得複雜。他注視著這個年輕的神明,心中不禁感慨:“或許,這才是泰坦需要的王。”


    (第127章到此結束,感謝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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