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任言從夢中醒來。


    朦朧的晨光透過半掩的窗欞,在屋內投射出淡淡的光暈。任言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隻覺眼前景物陌生,心中霎時生出一股茫然。他揉了揉雙眼,抬眼望去,發現頭頂的屋梁不再是自己熟悉的深黑油色木梁,而是一片青黑色的平整屋頂。沒有了那些歲月積累下的斑駁痕跡,也沒有那木料特有的微微檀香,這一切,都讓他覺得仿佛置身異地。


    “這裏是哪裏……”任言低聲自語,神情困惑。


    他緩緩坐起,身下的床褥觸感柔軟而陌生,不像家中老屋那般粗糙。環顧四周,屋內擺設簡樸,桌椅陳舊,牆角還有幾口大大的木箱子,看似簡單,卻無一不在透露著陌生的氣息。片刻後,任言才逐漸清醒過來——自己早已不在住了十幾年的家中老屋,而是身處另一個陌生的環境。


    他歎了口氣,心中泛起一股淡淡的孤獨與不安。


    站起身來,他隨手整理了下有些淩亂的衣衫,走到桌前,輕輕推開了窗戶。


    頓時,一股清新的涼意撲麵而來,帶著初晨的濕潤氣息,夾雜著淡淡的泥土芬芳,瞬間便將他腦中的迷霧吹散。任言站在窗前,任由晨風拂過臉龐,他隻覺精神為之一振。


    透過窗口望去,三麵高聳入雲的山峰環繞著整座山穀,那巍峨的山峰上仍籠罩著淡淡的暗青色,仿佛與天邊未散的夜色相融。天空雖已露出些微晨光,卻依舊暗沉,幾顆稀疏的星光點綴在空中,散發著微弱的光芒,似乎還未完全脫離黑夜的懷抱。


    山穀中,一片片黑青色的藤蔓和灌木從穀底蜿蜒而上,猶如一頭盤臥的巨獸,層層疊疊地將整座山穀掩蓋在它那起伏的脊背之下。穀中鳥鳴聲聲,不時傳來陣陣嘰喳的叫聲,夾雜著清晨獨有的空靈與清脆,在幽靜的山穀中顯得格外悠遠。


    任言眺望遠方,一眼便瞥見不遠處那一處澄澈如鏡的水潭。水潭周圍草木叢生,邊緣卻顯得格外幹淨。霧氣自潭麵升騰而起,如同幾縷白紗輕柔地懸浮其上,隨著晨風悠悠飄動,氤氳中帶著淡淡的涼意,若隱若現地覆蓋著潭麵,給整座水潭平添了幾分夢幻之感。


    他不由自主地凝神看著這一潭秋水,內心那份因陌生環境而生的孤寂,竟在這寧靜的景色中被悄然化解了幾分。


    許久,任言才緩緩收回目光。他輕輕一轉身,走到床前,取出昨日放置好的衣物,一件件穿戴整齊。穿戴完畢後,他緩步走到房門前,輕輕推開房門,木門吱呀作響,聲音在空曠的山穀中回蕩,清晰可聞。


    出得房屋,任言站在門口,抬頭看了眼身側幾間緊閉的房門。他微微側耳聆聽,裏麵似乎還沒有動靜,看來其他人還未醒來。於是,他放輕了腳步,緩緩朝水潭方向走去。


    走近水潭,他才發現潭水比遠看時更加清澈。整個水潭約有四五丈寬,呈橢圓形,潭邊的一麵靠著山壁,有兩三股細細的泉水從山頂緩緩流下,沿著岩壁曲折而下,將石壁衝刷得晶瑩光潔。水流所過之處,藤蔓的根須裸露在外,隨著泉水的衝刷微微晃動,水流兩側,綠苔密布,鮮嫩欲滴。泉水形成了幾道小小的清泉槽,如同天然雕刻出的藝術品,從山頂瀉下,匯入潭中。


    水潭上波光粼粼,晨風拂過,波麵微微蕩漾,清澈的水中倒映著岸邊的藤蔓、樹木與他自身的影子,那倒影在水中搖曳不定,仿佛也跟著風兒翩翩起舞。


    任言蹲下身子,將雙手緩緩探入水中,輕輕捧起一捧清泉。冰涼的泉水透過指縫滑落,帶來一陣徹骨的清洌,他不由地吸了口氣,頓覺整個人為之一清。任言低頭將那一捧清泉潑在臉上,水流滑過肌膚的刹那,一股徹骨的涼意直沁心扉,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皮膚上瞬間起了一層細細的顫栗。


    他抬起頭來,任由水珠從臉龐緩緩滑落,帶著一絲凜冽的寒意,卻讓他精神徹底清醒了過來。


    此刻,水潭上方的白霧在晨光的映照下漸漸消散,水麵越發顯得清幽黑冷。任言凝視著那幽深的潭水,心中升起幾分複雜的情緒,眼神透出幾分惘然,似乎有些困惑,又似乎在回憶些什麽。


    他在潭邊靜靜佇立了片刻,才站起身來,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轉身朝山穀的另一側走去,步伐堅定而從容。雖仍對眼前的環境有些許不適,但他知道,自己必須盡快融入這裏,適應這裏——無論是眼前這片陌生的山穀,還是他內心逐漸成型的決心。


    晨暮中的山穀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清幽氣息,薄薄的霧靄在低窪處如絲縷般遊動,空氣中混合著青草與泥土的香味,濕潤而清新。四周靜謐得仿佛連風都停下了腳步,隻有遠處的鳥鳴聲時而回蕩在山穀中,帶著絲絲靈動,打破了這一片沉寂。


    任言站在水潭邊,正沉浸在這片自然的寧靜中,感受著泉水帶來的冰涼觸感,然而就在此刻——


    “早啊。”突然,一個低沉而溫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宛如一石投入平靜的潭水,瞬間激起了陣陣漣漪。


    任言心頭猛地一跳,心髒似乎都漏了一拍。他連忙轉過身去,警惕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眼前的景象讓他不由得瞳孔微縮,隻見不遠處的一排房屋前,正站著一個身影。


    那人一襲黑袍,袍身寬大柔軟,黑色衣角隨著山穀中微弱的晨風輕輕擺動,顯得飄逸且神秘。薄霧縈繞間,他的身影仿佛從霧靄中走出一般,輪廓顯得有些模糊不清。晨曦灑落在他身上,黑袍的布料在微光中折射出隱約的暗紋光澤。


    任言心頭一緊,視線緊盯著來人,不敢稍有鬆懈。他看得出來,對方身形挺拔,氣度非凡,雙手自然垂在身側,一副輕鬆自若的模樣,似乎早已立於此地多時。那人並沒有掩飾行蹤的意思,卻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任言的身後,若非他開口,任言竟絲毫沒有察覺到。


    “你……”任言遲疑地開口,聲音中帶著些許緊張,“你是誰?”


    黑袍人並未立刻回應,而是輕輕揚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的笑容柔和中帶著些許神秘,目光深邃且溫和,仿佛早已看透了任言心中的不安與驚疑。


    “別緊張,”那人聲音低沉且富有磁性,“我隻是路過這裏,見你一人獨立潭邊,便隨口一聲問候罷了。”


    說著,黑袍人抬起右手,略微朝任言的方向示意了下。任言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這排房屋的最左側,有一間房門半掩著,門內隱約可見桌椅的輪廓,似乎剛才有人進進出出。


    “我住在這裏。”黑袍人淡然一笑,雙眼微微眯起,目光中透著幾分探究,“看你神色,似乎對這地方還不太熟悉?”


    任言聞言,微微放鬆了幾分警惕,但仍未完全消散心中的戒備。他努力平複心中的波動,定了定神,目光不由自主地上下打量著麵前的黑袍人。


    對方身形修長,站在房前顯得格外挺拔。晨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下,映在他肩頭,仿佛鍍上一層淡淡的銀輝。黑袍下,一雙深褐色的皮靴露出靴尖,隱隱透著歲月的痕跡,卻仍能看出那質地不凡。那雙靴子,在這崎嶇的山間行走,竟未染上半點泥土,顯得格外幹淨。


    任言心中暗自思量:此人究竟是誰?為何會出現在此地?又為何不聲不響地站在這裏觀察自己?


    黑袍人似乎察覺到了任言心中的疑惑,他輕輕笑了笑,仿佛故意放慢了語調般,帶著些許調侃說道:“你不用這麽緊張,我不過是來山中暫居的旅人。今日一早起身,見你獨自一人在潭邊佇立,神色惆悵,便忍不住想同你打聲招呼。”


    他稍稍停頓,視線在任言臉上停留了片刻,隨後繼續說道:“看你的樣子,應是昨夜才到這裏吧?”


    任言被問得一愣,心中越發狐疑。他不知對方為何會知道自己昨晚才入住此地,也不知此人為何如此關心自己。但眼前的黑袍人語氣平和,沒有絲毫敵意,反而帶著一種令人難以抗拒的親和力。


    “是……是的。”任言點了點頭,語氣略顯遲疑,“我昨晚才到此地,還未曾好好熟悉周圍環境。”


    “原來如此。”黑袍人微微頷首,眼中笑意更濃。他輕輕抬起手,指了指身後的房屋群,“這些房子你盡可隨意查看,裏麵大多無人居住。若有疑問,盡管來問我便是。”


    說罷,他不再多言,隻是微微點頭,便轉身朝那半掩的房門走去。腳步輕盈無聲,黑袍的下擺在他身後輕輕揚起,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任言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依舊疑惑不解,但卻又莫名地感到幾分安心。眼前的這個黑袍人,明明是個陌生之人,卻給他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那種熟悉並非源於曾經的相識,而更像是一種奇異的親切,仿佛早已知曉對方不會對自己有任何惡意。


    “傻小子,發什麽呆呢?”突然,一聲爽朗的嗬斥聲從身後傳來,任言還未來得及回頭,便感到頭頂被人輕輕敲了一下。頓時,他從沉思中驚醒過來,抬頭望去,便見到一個魁梧挺拔的身影正站在自己身後。


    那人身著一襲深綠色的寬袍長衫,腰間束著一根深棕色皮帶,上麵懸掛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玉佩在晨光的映照下散發出淡淡的光芒。此人眉宇間透著幾分威嚴,眼神銳利如鷹,然而在看向任言時,那銳利中又流露出幾分溫柔與關切。


    正是任言的老師——林帥。


    林帥微微揚起眉頭,嘴角掛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顯然對徒弟的走神感到有些好笑。他再次抬手,輕輕敲了敲任言的頭頂,語氣帶著幾分無奈:“我說,你這小子,發什麽呆呢?那些黑袍人是本帥的近衛軍,不必理會他們。來吧,吃飯去,一會兒本帥還要帶你去一個神秘的地方。”


    林帥說完,轉身便大步流星地向著不遠處的石屋走去。晨光下,他的身影顯得格外高大挺拔,步伐穩健而有力,每一步都仿佛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勢。


    任言望著老師的背影,不由得愣在了原地。此時此刻,清晨中那不經意的一抹微笑,竟讓他心中莫名地感到一股暖意湧上。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家中老屋時,父母親那種關懷的眼神和疼愛的話語。這種久違的情感,讓他原本因身處陌生環境而帶來的不安,瞬間消散了許多。


    他心中一暖,嘴角也不由得微微揚起,連自己都未察覺到。深吸一口氣,他連忙應聲:“老師,我這就來!”


    說罷,任言快步跟上了林帥,徑直走向石屋。


    回到自己的房間不久後,昨夜那位送過藥湯的婦人又走了進來。她手中端著一個精致的木托盤,盤中擺放著幾樣簡樸的餐食。婦人麵容和善,笑容可掬,將餐盤放在桌上,細心地為任言擺好碗筷後,柔聲說道:“小公子,今日的早餐清淡了些,不知合不合您的口味。您請慢用,若還需添些別的,隻管吩咐便是。”


    任言微微點頭,帶著幾分羞澀說道:“麻煩您了。”


    婦人隻是笑了笑,輕聲叮囑幾句便離開了房間。待房門關上後,任言將目光轉向桌上的早餐。隻見托盤上擺放著幾個白麵饅頭,幾碟小菜,一大碗冒著熱氣的皮蛋瘦肉粥。雖說餐食並不豐盛,但卻透著一股家庭般的溫馨。


    他抬起手,輕輕拿起一個饅頭,饅頭的表皮光滑潔白,鬆軟蓬鬆,一口咬下去,口感細膩溫熱。幾碟小菜也是家常味道,醃製得清爽可口。最吸引他注意的,是那碗皮蛋瘦肉粥,碗中熱氣嫋嫋升騰,淡淡的粥香混合著皮蛋和瘦肉的味道撲鼻而來。


    任言拿起勺子,輕輕攪動了一下粥麵,隻見其中米粒飽滿軟爛,皮蛋與瘦肉均勻分布,粥色乳白而濃稠。他舀起一勺送入口中,瞬間一股溫熱的米香在口中蔓延開來,細細咀嚼,皮蛋的鮮滑與瘦肉的綿軟完美融合,令人胃口大開。


    任言忍不住加快了用餐的速度。幾口饅頭下肚,他又夾了幾筷子小菜,酸酸甜甜的醃蘿卜、脆嫩的拌黃瓜,以及那一抹微辣的辣醬,讓他本就空蕩蕩的胃口大為滿足。


    即使這些隻是尋常的食物,但在任言眼中,卻是難得的佳肴。因為在家中時,他常年奔波於家中與山野之間,這樣精致的早餐可不多見。隻不過,這時他的心中想著老師方才所說的“神秘之地”,一時間竟未曾仔細品味早餐的美味。


    用罷早餐,任言擦了擦嘴角,將餐盤放回桌上,回身看了眼房中整潔的陳設,心中暗暗下定決心:老師讓自己過去,必然有重要的事要說,絕不能再走神了!


    他定了定神,整了整衣衫,便立即走出房門,沿著山穀中的小路朝東側穀口處走去。穀中晨霧漸漸消散,空氣中那股濕潤的清新感被初升的太陽光芒驅散,四周的草木也因沐浴在晨光下而顯得格外生機勃勃。


    沿著穀中蜿蜒的小道,任言很快來到了東側穀口。穀口處,一排石屋錯落有致地分布著,這些石屋形狀各異,卻均用粗壯的山石堆砌而成,牆壁上甚至能看到嶙峋石塊嵌入其中的痕跡。每間石屋都帶著些許古樸的氣息,似乎已在此地佇立多年。


    任言目光在這排石屋中迅速掃過,目光鎖定在最東側第一間石屋上。那間石屋的外形顯得尤為堅固,屋頂呈拱形,門框用粗厚的原木製成,木料上雕刻著細密的紋路,隱隱透著一種威嚴的氣息。


    任言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忐忑,邁步向那間石屋走去。腳步聲在寂靜的穀口中清晰可聞,他走得不疾不徐,目光堅定而充滿了期待。


    走到門前,任言抬手輕輕扣響了門扉。厚重的木門發出“咚咚”的回響聲,震得整間石屋似乎都微微顫動了一下。片刻後,門內傳來了一聲渾厚的聲音:“進來吧。”


    任言心頭一緊,卻又感到一絲安心。那是老師的聲音——充滿力量,卻又帶著幾分溫和。推開門扉,他步入石屋,目光所及之處,一切都變得明朗而清晰起來。


    房內的布置頗為簡潔,北側靠牆處擺放著一張寬大的紅木榻,榻上的被褥整潔而素雅,淡青色的被麵與房內的氛圍相得益彰。西側牆邊則是一座高高聳立的木質書櫃,足有四五層之高。書櫃上擺滿了各種線裝古籍和卷軸,幾本書的封皮已然泛黃,顯示出歲月的侵蝕,但每一本都被放得十分妥帖,顯然經常被人翻閱整理。


    房間中央的鋪著一塊厚實的獸皮毯,毯麵柔軟溫暖,淡棕色的底色上繡有複雜的雲紋和獸形花樣,為簡樸的室內增添了一絲古樸與溫馨的氣息。


    在獸皮毯上擺放著一張低矮的楠木案幾,案幾表麵光潔平整,木紋清晰自然,散發著淡淡的木香。案幾上擺放著一架古琴,琴體線條流暢,通體呈深棕色,琴麵微微泛著幽光。琴身上有幾道淺淺的劃痕,琴尾處還可見幾處斑駁的痕跡,但整體依然透出一股沉穩古雅的氣質。看得出,這架琴已經被人珍重保存了許久。琴弦輕輕繃起,微風拂過時,琴弦似乎還會發出低沉的嗡鳴聲,仿佛在訴說著過往的故事。


    琴前放著一個小巧的銅質香爐,香爐造型古樸典雅,爐身刻有梅花與鬆枝圖案,爐耳上懸著幾枚細小的銅鈴,微風拂動時,鈴聲清脆悠遠。香爐內插著三根細細的沉香,香尖處火星微紅,嫋嫋白煙自香頭冉冉升起,在空氣中彌散開來。那縷縷輕煙如同白色的遊絲,在室內繚繞回旋,帶著淡淡的木香和絲絲甘甜的檀香氣息。


    香氣充盈著整個房間,沁人心脾,令人不由得放下所有戒備與焦慮。任言走進房間,深吸了一口氣,清幽的香味讓他不由得心神一寧。他的目光在房內各處輕輕掃過,最後定格在那架古琴上,心中生出幾分敬意與好奇。直覺告訴他,這琴和老師有著某種深遠的聯係——也許,它見證了林帥曾經無數的往事。


    目光再次掃過屋內的布置,任言緩步走近那張鋪著獸皮毯的矮案前,視線不由自主地被那架古琴吸引住。琴體修長厚重,琴麵上暗紅色的紋路似血液般蜿蜒流轉。琴弦微微泛著銀光,仿佛一觸便會發出悠揚清越的琴聲。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指,想要輕輕撥動一根琴弦,然而手指停在半空中,最終還是縮了回來。


    “這是老師的東西,怎可隨意碰觸?”他心中暗自責備,悄然放下了手。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任言連忙轉身,隻見林帥已然出現在門口。依舊是一身寬袍長衫,腰間掛著那塊常見的玉佩。他看上去神色如常,眼神卻隱隱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深思。


    “坐吧。”林帥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


    任言依言在矮案前的蒲團上跪坐下來,目光落在林帥身上,不由得生出幾分緊張。他不確定老師此時叫他來是否有要緊事相談,抑或隻是為了帶他見識些新鮮事物。


    林帥見他神色忐忑,微微一笑,雙手負於身後,緩緩走到古琴前,在任言的對麵盤膝坐下。他輕撫過古琴的琴弦,指尖所過之處,弦音輕顫,竟如泣如訴般發出一串低沉的嗡鳴聲。


    “任言,你知道這架古琴的來曆嗎?”林帥目光深邃,聲音輕柔而悠遠。


    任言微微搖頭,他對樂器所知不多,更不知這架古琴為何會擺放在老師的房中。


    林帥沉默片刻,仿佛在思索著什麽,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開口:“這架琴名為‘素影’,是當年我從一位故友手中所得。當年他贈我此琴時,還曾言道,‘此琴音調平淡,雅而不哀,喜而不噪,恰如人之一生,平靜流淌而不失波瀾。’如今再聽,卻是別有一番滋味了。”


    林帥輕輕撥動了一根琴弦,清脆的琴音在室內回蕩,旋即消散於無形。任言靜靜地聽著,仿佛心神也隨著琴聲而起伏。他望向老師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與好奇,卻沒有出聲打斷。


    “任言,許多事情,你年紀尚幼,難以理解。但作為我的弟子,我希望你能懂得,人活在世上,並非僅僅為自己而活。”林帥頓了頓,目光如電,深深看著任言,繼續道,“你可知,本帥為何帶你來到這偏遠的山穀中?”


    任言被老師突然的提問問得一愣,遲疑片刻後,他搖了搖頭:“弟子不知,還請老師明示。”


    林帥收回了落在古琴上的手指,整個人仿佛突然沉靜了下來。他低頭看著琴弦,聲音低緩而沉重:“這山穀,名為‘滌心穀’。它是我在十幾年前偶然發現的。當時我剛經曆了一場慘烈的戰事,身受重傷,幾乎喪命,偶然逃至此地。穀中幽靜清遠,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清香,令我整日心神寧靜,如同被清水洗滌了塵世間的煩憂。”


    他說到這裏,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仿佛在追憶往昔的光景。


    “那段時日,我在穀中靜養修心,參悟人生百態,最後才終於得以康複。自那以後,我便將此地視為心靈的棲息之所。任言,你天資聰穎,意誌堅定,是百裏挑一的好苗子。但修行一道,需兼修心性,不能隻顧提升功力而忽視了內心的成長。”


    “今日,我帶你來此,便是希望你能在這穀中靜修一段時日。或許你心中會感到不解,甚至覺得枯燥乏味,但我要你記住,修行的道路上,光有力量是不夠的。心境的穩固與提升,往往比力量的增長更為重要。”


    任言靜靜聆聽著,心中既感到驚訝,又有幾分敬佩。他沒想到,老師竟然會如此看重他的心境修煉。而這座滌心穀,原來還有著如此深厚的意義。


    他眼眶微微發熱,喉頭哽咽,緩緩說道:“弟子明白了。老師,弟子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會在這裏潛心修煉,直至心境有所突破。”


    林帥聞言,眼中浮現出一絲讚許之色。他微微點頭,隨即站起身來,走到書架前,從最上層取下一本厚重的古書,輕輕放在任言麵前的矮案上。


    “這本《清心錄》是我當年靜修時所作,裏麵記錄了許多修心煉意的方法與心得,你可以細細研讀。”林帥頓了頓,又補充道,“當然,你也無需逼迫自己,一切順其自然。若是心有疑惑,可隨時來找我。”


    “多謝老師!”任言眼中充滿感激,雙手接過書卷,仔細地放在身前,心中暗暗發誓,一定不辜負老師的教誨。


    “稍後,你跟我來,帶你去一處奇地”。林帥緩緩說道。


    任言抬頭望著林帥,心中生出一絲疑惑,但更多的是隱隱的期待。老師的神情雖然平靜,但他知道,林帥若是這樣說,必然有極為重要的安排和緣由。老師帶他來到這幽靜的滌心穀中,便一直強調心境修煉的重要性,如今又要帶他去“奇地”,那必定是個極為特殊的地方。


    “是,老師。”任言微微低頭應道,目光卻不由得閃爍著幾分探究的光芒。


    林帥點了點頭,沒有多說,轉身走向房門,任言連忙跟上。兩人穿過房屋前的小道,繞過幾座石屋,很快便來到了穀中深處的一條幽徑。


    這條小徑平時被濃密的藤蔓與灌木遮掩著,若不是林帥親自帶路,任言幾乎難以發現。兩側青黑色的藤蔓盤繞交錯,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將外界的視線完全隔絕。小徑彎彎曲曲,仿佛一條通向未知的幽深小道。兩人步入其中,隻覺腳下的路麵有些滑膩,那是厚厚的苔蘚覆蓋在岩石上所致。微涼的山風在林間吹拂,帶著絲絲寒意,令任言不由得裹緊了衣衫。


    一路上,林帥並未出聲,任言也沒有打擾,靜靜跟在其後。半晌之後,眼前的視野豁然開朗,他們已經來到了一片空曠的山穀腹地。


    這裏四周環山,穀底卻極為平坦。地麵上長滿了如碧玉般的青翠草葉,踩上去軟綿綿的,仿佛踩在雲朵上一般。穀中中央,一座巨大的石台靜靜矗立著。石台表麵光滑平整,仿佛被人精心打磨過一般。石台四周布滿了各種符文,符文之間閃爍著淡淡的藍光,像是被賦予了某種神秘的力量。


    “這是……陣法?”任言看著眼前的一幕,瞳孔微微收縮。雖然他對陣法之道所知不多,但這石台上的符文卻透出一種無比古老而深邃的氣息,那種感覺就像是站在深淵邊緣,讓人不寒而栗。


    “不錯,這是一座古老的‘清魂陣’。”林帥緩緩說道,聲音中透著一股凝重,“清魂陣,顧名思義,乃是為了滌淨心靈而設。此陣平日封閉,但每到月華之夜,便會自動開啟。陣中自會產生一種獨特的靈力波動,若你身處其中,便能感受到自己心神中的種種波瀾與雜念,仿佛鏡中觀物,一覽無遺。”


    任言心中微動,不由得多看了那座石台幾眼:“老師,您帶我來此,是為了讓我進入陣中修行嗎?”


    林帥淡淡一笑,搖了搖頭:“不急,你現在尚未修習到可以駕馭陣法的階段。此次帶你前來,是為了讓你感受一下清魂陣的氣息。心境修煉,最重要的是能夠看清自己內心的真正模樣,而不是被外界的名利、仇恨、欲望所蒙蔽。”


    “此陣存在於滌心穀中已有千年之久,相傳是先賢們所遺留下來的心境試煉之地。每當月華臨頂,陣中力量便會自行湧動,引動靈氣共鳴。到那時,整座滌心穀都會被一層淡淡的白光籠罩,所有雜念妄想都會在這片白光中被放大,若是意誌不堅者,極有可能在陣中迷失自我。”


    聽到此處,任言不由得心中一凜。他隱隱感覺到,眼前這座陣法絕非表麵看上去那麽簡單。它不僅是修行之所,更像是一種嚴酷的考驗。倘若心境不穩、意誌薄弱的人強行進入,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那……老師,何時才是我進入此陣的時機呢?”任言心中百感交集,既有幾分躍躍欲試,又感到一絲敬畏。


    林帥轉過身來,目光落在任言臉上。他的眼神中既有慈愛,也有一種說不清的期許與深邃:“每個人進入清魂陣的時機都不盡相同。你的心境雖比常人穩固,但仍有不少雜念。待你能夠完全控製自己的情緒、心念不為外物所動時,便是你踏入陣法的最佳時機。”


    說罷,林帥走上前去,雙手輕輕撫過石台上的符文。隻見他手指微微一動,符文閃爍了一下,隨即整個石台竟然緩緩升起,在石台下方,竟然浮現出一個半透明的光罩。光罩中縈繞著淡淡的白霧,那霧氣凝聚不散,仿佛具有某種生命般緩緩流動著。


    任言屏息凝神地看著這一切,他從未見過如此神奇的景象。那白霧中隱約有一些金色的光點在閃爍,如同星辰般在霧氣中飄蕩。光罩之外,一圈圈波紋如水波般擴散開來,帶動著周圍的空氣產生一陣陣輕微的震動。


    林帥目光深遠,輕聲道:“任言,你知道麽,這光罩與霧氣,便是清魂陣的真正奧秘所在。它能夠將人的心境與外界的靈力波動結合在一起,通過靈力共振,剔除雜念,洗滌心靈。這種共鳴並非單純的力量對抗,而是將你內心的種種情緒具象化呈現出來,逼迫你直麵內心的最深處。”


    “直麵……內心的最深處……”任言喃喃重複著老師的話,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敬畏之情。他隱隱感覺到,這座陣法並非隻是為了提升力量,而是為了引導修行者認清自我。唯有心境圓滿,方能真正掌控力量。


    強烈的光芒充斥眼球,緊隨而來的,便是一股蠻橫的撕扯之力,任言頭暈目眩,猶如是掉進了一個漩渦一般。


    不過所幸的是這種撕扯感並沒有持續太久,任言就感覺到一股巨力湧來,緊接著身體直接被拋飛了起來。


    任言的身體重重的撞在地麵上,吃了一嘴的泥,不過他也算是機警,一落地便是不顧身體上的疼痛,迅速的打了一個滾,避開原地。


    “這裏是...? 任言瞪大眼睛的看向周圍,原本的山洞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靜而古老的森林,一顆顆參天巨樹矗立,枝葉茂盛,遮蔽天日。


    旁邊有著清澈的溪流流淌著,發出清脆的水聲,一片祥和之景。


    “這是什麽地方?”任言驚疑不定,一頭霧水,他可是記得,片刻之前他還在清魂陣之中,怎麽一轉眼就到了這個陌生之地?


    “古怪。”任言眉頭微皺,抬目四望,莫非,所謂的大機緣,就是在此地嗎?


    “可此地半個人影都沒有...”任言納悶自語,目光掃來掃去,下一瞬間,他瞳孔猛的一縮,臉龐上的神情都是在此時凝固了下來,一副見鬼般的模樣。


    任言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身體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住,甚至連呼吸都有些凝滯。他的目光死死盯著前方,瞳孔微縮,心跳逐漸加速。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頭荒古巨獸盯上了一般,渾身上下寒毛倒豎,冷汗順著脊背滑落。


    就在他的視線前方,幽暗的森林深處,一雙猩紅色的眼睛正靜靜地盯著他。這雙眼睛深邃如血,透著詭異的光芒,仿佛能夠看透人心,直擊靈魂。它的目光帶著一種冰冷的壓迫感,令人無所遁形。任言甚至能感受到那種窺探的感覺,讓他心中升起一陣莫名的恐懼。


    “這是……什麽東西?”


    任言屏住呼吸,死死地盯著那雙眼睛。他努力想看清那雙眼睛背後的存在,但周圍的光線昏暗,濃密的枝葉交錯遮蔽了視線,讓他根本無法辨認。隻能隱約看到那雙眼睛的主人似乎隱藏在一棵巨大的樹幹之後,未曾露出身形。


    “冷靜……冷靜……”任言在心中默念著,努力讓自己不要被恐懼所支配。此時,他手臂上的鐵膚紋閃爍起微微的光芒,隱約間,他感到自己的肌膚變得堅韌如鐵。但即便如此,他依舊不敢輕舉妄動,唯恐激怒眼前這個未知的存在。


    周圍的空氣似乎變得更加沉重,四周蟲鳴鳥叫的聲音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詭異的死寂。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任言感覺到,自己與那雙眼睛的主人之間,形成了一種無聲的對峙。


    許久,那雙眼睛微微動了動,仿佛在打量著任言。隨後,它慢慢地眨了一下,竟緩緩地從黑暗中消失了。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隻留下那一抹猩紅色的殘影在任言的視野中漸漸褪去。


    “它……走了?”任言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心中卻仍舊感到不安。他揉了揉眼睛,確認那雙詭異的眼睛確實不見了,才敢緩緩站起身來。那種無形的壓迫感也隨之消散,四周的氣氛似乎恢複了幾分正常。耳邊傳來了潺潺的水流聲,還有不遠處的樹梢上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


    “剛才……到底是什麽東西?”任言皺著眉頭,心中仍舊充滿疑惑。他深吸了一口氣,穩住心神,開始環顧四周。這片森林與他先前所處的山穀截然不同,四周的樹木極為高大,樹幹粗壯如城牆般,蒼老的紋理像是無數年來風霜雨雪的痕跡。每一棵樹的枝幹上都生長著厚重的苔蘚,綠色的藤蔓盤旋交錯,仿佛一道道天然的鎖鏈。


    地麵上鋪滿了厚厚的落葉,腳踩上去發出輕微的“哢嚓”聲。偶爾能看到幾塊光滑的石頭,表麵長滿了青苔,看上去滑膩膩的。


    “這片森林,似乎蘊藏著某種古老的力量……”任言心中暗道,他伸手輕輕碰觸了一旁的一棵樹幹。冰涼的觸感透過手掌傳來,他能夠感受到一種奇異的波動從樹木中傳遞出來。這股波動似乎並非單純的自然之力,而是蘊含著某種靈力,與外界的天地靈氣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難道這裏就是傳說中的秘境?”任言眉頭緊鎖,心中漸漸浮現出某種猜測。


    他小心翼翼地邁步向前,繞過幾株巨大的樹木。漸漸地,眼前的視野變得開闊起來,一片寬闊的草地出現在他的麵前。


    草地中央,有一座小小的石台,石台上擺放著一個黝黑的石盒。石盒看上去極為古樸,沒有任何裝飾,隻是盒蓋上刻畫著一些模糊的符文圖案。這些符文散發著淡淡的藍光,像是被施加了某種禁製,阻擋著外界的窺探。


    任言目光一凝,小心地靠近石台。他能夠感覺到,石盒中似乎隱藏著某種極為強大的力量,那種感覺就像是潛伏在水下的猛獸,雖然看不見,但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這……難道就是老師所說的‘機緣’?”任言喃喃自語,伸手觸碰了一下石台的邊緣。剛觸及到石台,他便感到一股細微的靈力湧入他的體內,像是與他產生了某種共鳴。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而古老的聲音突然在他的腦海中響起:“挑戰者,你已通過第一道考驗,現可開啟機緣之盒。”


    任言心中一震,目光緊緊盯著石盒。盡管心中有些猶豫,但他還是緩緩伸出雙手,輕輕撫摸著石盒上那斑駁的符文。符文在他指尖的撫摸下,竟然像是活過來了一般,散發出更加明亮的光芒。


    “這是……”任言低聲呢喃,眼前的石盒仿佛有了一絲生命,緩緩震動起來。緊接著,隻聽“哢嚓”一聲,石盒的盒蓋竟自動打開了。


    盒蓋開啟的瞬間,一股灼熱的氣息撲麵而來。任言隻覺得眼前一亮,石盒中竟然浮現出一團宛如烈焰般的赤紅光芒。這光芒明亮卻不刺眼,仿佛凝聚了無窮的力量,在空氣中緩緩流動著。光芒的中心處,隱約可以看到一枚形狀奇特的玉佩。


    玉佩呈不規則的三角形,通體晶瑩剔透,表麵浮現著一道道細密的火焰紋路。它懸浮在石盒中央,散發出炙熱的氣息,仿佛蘊含著某種強大的火焰之力。


    “這是……火靈玉?”任言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玉佩。他曾在師門古籍中看到過關於火靈玉的記載,這是一種極為罕見的天材地寶,蘊含著純淨的火屬性靈力。若是能夠吸收其中的力量,修煉火屬性功法的武者可以在短時間內獲得極大的提升,甚至可以借此突破瓶頸,達到更高的境界。


    “竟然是如此珍貴的寶物……”任言心中震撼,但很快,他便壓下了心中的激動,伸手小心地將火靈玉取了出來。


    就在他手指觸及火靈玉的瞬間,一股炙熱的火焰力量瞬間湧入他的體內。那種感覺就像是一股熾烈的火焰在體內燃燒,將他的血液與靈力都灼燒得滾燙無比。他咬緊牙關,強行運轉體內的靈力,努力控製住那股即將失控的火焰之力。


    “必須……壓製住它!”任言心中暗道,雙眼緊閉,全力抵禦著體內肆虐的火焰靈力。劇烈的疼痛與灼熱感在體內翻騰,仿佛每一寸血肉都在被烈火灼燒,但任言卻沒有絲毫鬆懈,反而緊緊咬牙堅持著。


    不知過了多久,體內那股暴躁的火焰靈力終於漸漸平息下來。任言緩緩睜開雙眼,眼底閃過一絲火紅色的光芒。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中多了一種全新的力量,那種力量像是源源不斷的火焰。


    “該死的……老師究竟把我送到什麽地方來了?”任言心中暗罵。他隱約猜到,這片森林必然是某種秘境,而這隻怪物,可能便是秘境的守護者或者某種禁忌存在。


    “任言……”就在他心神緊繃到極限,幾乎要失去理智的瞬間,腦海中突然響起了一道低沉、古老的聲音。這聲音既不男也不女,仿佛來自於天地之間,讓他耳膜嗡嗡作響,心髒猛地一跳。


    “誰?是誰在說話?”任言緊張地環顧四周,但除了那雙赤紅的眼睛,他並未看到其他人影。


    “莫慌……吾乃此地的主宰者,你的到來,意味著試煉的開始。”那道聲音再次響起,語氣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聽到這句話,任言渾身一震,目光再次看向那雙赤紅的眼睛。


    “主宰者?”任言眼神複雜,既有恐懼又有疑惑。他死死盯著那雙眼睛,心中暗暗戒備,“你是誰?這裏又是什麽地方?”


    “吾名……不重要。”那聲音淡然說道,仿佛不願透露太多。“此地乃‘暗林之境’,是上古遺留下的秘境之一。你之到來,是機緣,亦是試煉。通過試煉者,可獲得無上造化;失敗者,將長眠於此。”


    “暗林之境?試煉?”任言愣了愣,目光閃爍。他隱隱覺得,這裏和老師之前提到的“大機緣”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你……是老師安排的嗎?”他試探性地問道。


    “非也。”那聲音輕輕一笑,帶著某種莫名的意味,“吾隻在此地等待機緣之人,與你之師無關。是否有資格接受吾之試煉,全憑你自己。”


    任言一時語塞,心中卻多了幾分謹慎。這片森林,既然被稱為“暗林之境”,恐怕絕非普通的秘境。他微微皺眉,正想繼續詢問,然而還沒等他開口,那雙赤紅色的眼睛突然間消失了,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四周的氣氛猛然一鬆,任言心中的緊繃也隨之消散。他怔怔地看著眼前的森林,片刻後,他邁出一步,剛剛落在那雙赤紅色眼睛所在的位置。低頭看去,腳下是一片厚厚的青苔,泥土濕潤,似乎剛被什麽東西踩過,留下了一個深深的足印。


    足印呈三角形狀,足尖帶著銳利的勾爪痕跡,看上去不像是人類或者常見猛獸的足跡,反倒更像是某種古老生物的蹤跡。任言眉頭微皺,心中愈發覺得眼前的情景不對勁。


    他蹲下身子,伸手觸摸了下足印的邊緣。入手的觸感柔軟而冰涼,似乎還殘留著一絲寒意。任言感受著那絲寒意,心中一動,抬眼望向四周。這裏的一草一木仿佛在瞬間變得更加詭異與危險。


    “看來,這個所謂的‘暗林之境’的確充滿了危險……”任言暗自思忖,正要起身,忽然,他耳邊傳來了陣陣低沉的咆哮聲,像是某種猛獸在遠處嘶吼,聲音帶著某種古老而強大的威壓。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講解。


    (第78章到此結束,感謝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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