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使城位於大陸中部,背靠祈峰,近鄰祈江源頭。千百年來,隨著祈江下遊的水戶城、聖山城等地的繁榮發展,祈下城逐漸成為北方貨物南運的樞紐,城內一派興盛景象。


    接近正午時分,祈使城南門依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在人流中,一個少年正緩步朝城門走去,時不時側身避讓來往行人。


    少年約十四五歲,身著黑色勁裝,背上用布緊緊裹著一個修長的箱子。若仔細看,便會發現那竟是由悟道木製成的劍盒。


    悟道樹是一種生長在克蘇比亞荒涼之地的特殊樹木。一棵千年悟道樹,其周圍一丈之內毫無源氣。用悟道製成的箱子,可以阻隔源氣外泄,因此常被修源者用來存放不欲為人知的源氣物品。


    少年的勁裝胸口處,繡著兩個圖案。


    第一個圖案是一個盤坐修行的身影,象征著修源者。


    第二個圖案則是一個鐵氈,標誌著他隸屬於某個勢力。大陸上勢力眾多,這個圖案卻未必人人識得。


    少年走至城門處時,突然被一名青衣人攔住,並帶至城門旁的涼棚下。


    涼棚下,幾排桌子依次排開,桌後坐著一些人在記錄,桌前則站著被盤問的行人。


    這些是福斯坦蘇魯克王國的巡查員,每個稍大的城市都有他們的身影,專門負責進出城門人員的審查。


    青衣人將少年帶到一張空桌前,指了指桌前的凳子,示意他坐下。


    少年微微搖頭,朝桌後的人點頭示意。


    “姓名?”桌後的人開口問道,不知是因為少年性格冷淡,還是因為背著劍盒不便坐下,並未對此多做在意。


    少年站在桌前,微微低頭,目光如同止水般平靜。“姓陳,字清明。號,道明居士。”他聲音不大,但堅定清晰,帶著一絲少年的稚嫩。


    “哪裏來的?”桌後的人抬頭打量了他一眼,注意到他背後的劍盒,以及胸口的修源者與鐵氈圖案。目光稍微停頓了一下,繼續問道。


    “漢雲。”清明簡單地回答,眼神依舊沒有波動。


    “漢雲?”桌後的人略微挑眉,顯得有些驚訝。漢雲?貌似是克蘇比亞大陸上少有人跡的荒涼之地,源氣稀薄、氣候惡劣,尋常人避之不及,更不用說一個看起來如此年輕的少年。“你來祈使城,有何目的?”


    陳清明沉默片刻,仿佛在斟酌如何作答,最後隻吐出兩個字:“參加福斯坦蘇魯克王國的戰爭。”


    桌後的人稍顯意外,如此年紀便來參加王國戰爭,確實不多見。


    “你目前的戰鬥力等級?”桌後的人繼續問道,眼中帶著審視。


    陳清明輕輕抿了抿嘴唇,似乎在權衡什麽。片刻後,他依然簡短作答:“學徒,入門級騎士,戰鬥力等級9。”


    這話一出,桌後的人明顯愣了一下,目光中多了幾分狐疑和不解。“你才多大就已經達到9級戰鬥力了?”他重複了一遍,語氣中帶著幾分探尋,“請問你師從何方?”


    “自學。”陳清明回答依舊簡短。


    桌後的人將他這番話記下,心中已然將這少年定為孤身一人,自學成才之人。盡管少見,但並非不可能。然而,對方既然能從漢雲之地孤身一人來到此地,且毫無畏懼,恐怕也是有些本事的。


    “你可在城中停留四日以內,規定期限內向福斯坦蘇魯克王國騎士軍營報道,祝你在此番戰役中活下來”桌後的人不再多說,開始記錄陳清明的行程安排。


    “好,就這麽定了”陳清明回答完畢後,目光始終看向遠方,仿佛早已做好了打算。


    “好了,可以進城了。”桌後的人將最後的記錄完成後,朝他點了點頭。


    陳清明微微點頭,轉身走向城門。未待他走出幾步,桌後的人又開口道:“若有異動,祈使城自有衛隊的人盯著。”語氣不帶威脅,但卻透著一種不可忽視的警告。


    陳清明腳步微頓,依舊未答話,背後的劍盒在陽光下閃過一道冷光。他的身影漸漸融入到城門前川流不息的人流中,像是滴入河中的水珠,毫不起眼,卻又暗藏漣漪。


    “守護者,這裏就是你挑選的池塘文明嗎?”陳清明低沉的聲音在創世傳承的空間中響起。


    守護者微微點頭,目光穿透無盡的虛空,落在那一片靜謐的水域上。那池塘看似平凡,波光粼粼的表麵映照出天空的蔚藍,實則深藏玄機。


    “是的,”守護者平靜地答道,“表麵上,它隻是一個普通的池塘,但其中孕育的生命與智慧,早已超越了許多我們所見過的文明。”


    “如此微小,卻能被你選中?”陳清明的聲音帶著幾分疑問和驚歎。


    守護者轉過身來,目光堅定而深邃,“正因為其微小,才更顯珍貴。池塘文明的生物雖然渺小,但它們對自然的感悟和對力量的掌控,已經達到了驚人的境界。這裏隱藏著一個巨大的潛力,未來或許能夠左右宇宙的格局。”


    陳清明聲音沉默了一瞬,仿佛在消化守護者的話語。然後,它再度響起,帶著一絲新的敬畏,“看來,我還需要再仔細觀察一番。”


    守護者微微一笑,“是的,但你會發現,這裏的一切絕非表象那麽簡單。創世傳承指引你來這裏,必有它的用意,希望你能在這裏擁有一個美好的生活。”


    “我會的。”陳清明麵無表情的說道。


    陳道明是福斯坦王國的一名二等兵,自14歲起,他就投身軍旅,如今已經有了四年的軍齡。在今天這個發放軍餉的日子裏,洛克的心情格外愉快。按照規定,王國每月會給二等兵發放三枚銀袁大頭,而洛克所在的凱爾特男爵還會額外給他的士兵每人兩枚銀袁大頭。盡管如此,洛克實際到手的卻隻有四枚銀袁大頭,因為國家的軍餉總會被軍部貪走一部分,這是心照不宣的慣例。陳清明早已打算好如何分配這四枚袁大頭,全部留下來請自己手下的弟兄們喝酒。作為一名小隊長,洛克手下有十名士兵,他知道,隻有和弟兄們保持良好的關係,才能在關鍵時刻得到他們的支持。


    陳道明的隊伍裏有五名三等兵和五名仆兵,除了三個是最近兩個月剛補充進來的,其他人都已經和陳道明並肩作戰了至少半年。大多數弟兄和陳道明一樣年紀,隻是軍齡較短,通常隻有一到兩年。陳道明的慷慨和義氣讓這些弟兄們發自內心地敬重他。每次領完軍餉,陳道明都會請他們喝一杯,而戰後也總能得到產物陳道明的照顧。這種照顧使得他們的隊伍在每次戰鬥中都能保全大部分成員,而隨著戰鬥經驗的積累,他們的小隊越來越默契,存活率也逐漸提高,在軍營裏甚至小有名氣。無論是新兵還是老兵,隻要與陳道明年紀相仿,都會親切地叫他一聲“道明大哥”。


    陳道明現在最關心的就是自己即將晉升為一等兵的事情。一等兵是士兵中的分界線,晉升後,男爵會賜予他們修煉鬥氣的功法,這是晉級騎士的通道。此外,一等兵還能至少擔任中副隊長的職務。陳道明的戰功已經快要達標了,他心裏對此滿懷期待。當陳道明走進軍需營時,這裏正熱鬧非凡。軍需營不僅是發放軍餉的地方,還充當著軍營裏的交易場。在這裏,你可以買到各種物品,從香醇的麥酒、鋒利的長劍到一匹耐力出眾的戰馬,甚至還有美貌的女人。凱多齊男爵對士兵們的需求十分關心,但前提是你得有足夠的錢或權力。作為一名二等兵,陳道明的經濟狀況勉強達到了這裏的消費標準,但他很少在這裏揮霍,因為他知道,有家室的士兵很難在軍營中大手大腳地花錢。


    “嘿,陳道明,這是你的軍餉!”一個膀大腰圓、滿臉絡腮胡的大漢粗聲說道,將一個裝滿袁大頭的錢袋扔給陳道明。陳道明打開一看,裏麵有三枚銀光閃閃的袁大頭和一百枚銅袁大頭。


    “約夏克大叔,下午一起喝一杯吧?”陳道明笑嘻嘻地對大漢說道。


    “和你說了多少次,在軍營裏叫我中隊長。你這小子,一杯可不夠,至少兩杯。”約夏克大叔笑罵道。


    陳道明請約夏克大叔喝酒不僅是為了客氣,更是為了打聽自己晉升一等兵的事。約夏克大叔雖然嘴上說著抱怨,但他對陳道明很是欣賞。陳道明的潛力和表現,讓他願意給予幫助。約夏克大叔和陳道明來自同一個地方——礦山鎮,從陳道明當仆兵的時候,約夏克大叔就一直照顧著他,可以說看著他一步步成長為現在的二等兵。今天的這頓酒,他打算給陳道明一些晉升的建議和指導。


    “沒問題,到時候我來叫您。”陳道明收好錢袋,便徑直離開。周圍精致的鎧甲、鋒利的長劍,以及那些搔首弄姿的女人,幾乎讓他生出了紅眼病。陳道明知道自己沒有閑錢揮霍,他的裝備也十分簡陋:一副破損的皮甲,一把帶有豁口但依然鋒利的鐵劍,一杆鐵槍,還有一把藏在靴子裏的短匕首。


    回到小隊的帳篷,陳道明看到他的手下們三三兩兩地圍坐在一起,有的在打牌,有的在吹牛,氣氛十分輕鬆。陳道明踢了一腳正在打牌大呼小叫的凱恩,這個三等兵是小隊的斥候,戰場上冷靜沉著,生活中卻大大咧咧、嗓門極大。他和陳道明,還有小隊的刀盾手漢斯關係最好,三個人已經並肩作戰超過兩年。


    “下午帶你們去喝酒,現在都給我去領中午飯,別在這胡鬧。”陳道明對著手下們說道。


    “頭兒,能不能別老踢我屁股?踢腫了下次去偵察被人發現了怎麽辦?”凱恩擠眉弄眼地調侃道,這逗笑了帳篷裏的所有人。


    “腫了不怕,我去找裏奇兄弟借點薄荷片給你敷上,第二天就好了。”一旁的長槍兵亞德接話道,他也是三等兵。裏奇兄弟是營裏出了名的一對基佬,專門負責審訊硬骨頭的敵囚。薄荷片對他們來說是常備品,用來應付某些活動後的不適。


    “滾,小亞德,敢調戲你凱恩大爺,小心我訓練場上不留情麵。”凱恩笑罵道,語氣中滿是玩笑的意味。


    這些士兵每日的樂趣就是打牌、吹牛、互相調侃,每個人都練出了一副好嘴皮子。陳道明對這種氛圍非常滿意,因為這無形中增強了他們小隊的凝聚力。


    “別耍嘴皮子了,快去領飯吧,順便把我那份帶上。”陳道明笑罵道。“凱恩,你別偷吃我肉啊,不然下午喝酒沒你份。”


    “別呀,頭兒,絕對沒人偷吃,誰偷吃我削他。漢斯,我們走!”凱恩笑著保證。


    軍營裏,士兵的等級不僅體現在戰鬥中,連吃飯也有明確的區別。仆兵每天吃的是槺栗餅和土豆湯;三等兵是黑麵包和土豆湯;二等兵則可以吃到麥餅、一塊肉和土豆湯。而一等兵的待遇則更為優越,他們可以和男爵大人、大隊長以及其他高級軍官一起在軍帳內用餐,享用白麵包和肉湯。陳道明早已對這些待遇心生向往。


    不久後,陳道明的手下們帶著午餐回來了。凱恩笑嘻嘻地把陳道明的那份遞給他,還打趣道:“頭兒,你看這塊肉,肥肉那麽多,我幫你吃了吧?”


    “滾,誰敢動我的肉,下午的酒就沒他份。”陳道明笑著威脅道,然後轉向其他隊員,“漢斯,待會跟我去一趟軍需營。大家的軍餉都領了吧?誰要寄錢回家,把錢給我,我幫你們寄。”


    一聽到“家”這個詞,帳篷裏的氣氛稍稍沉寂了一會。對這些遠離家鄉、身處戰場的士兵來說,家顯得既遙遠又脆弱。很快,大家紛紛點頭應聲。


    在其他隊伍裏,隊長向隊員們索要軍餉可能會引發不滿,甚至導致兵變,但在陳道明的小隊裏,這樣的情況從未發生過。因為陳道明從不吝嗇,在隊員需要借錢時,他總是慷慨解囊。


    陳道明四年的戰爭生活使他養成了快速進食的習慣。他很快吃完了飯,隨手擦了擦嘴,對旁邊的漢斯說道:“漢斯,我們走吧。”


    兩人一同前往軍需營。正值正午,營地裏的人大多在休息或去酒館打發時間。陳道明徑直走向軍需營後方的驛站,接過漢斯遞來的錢袋,便走進了驛站。


    “華納!華納!”陳道明大聲喊道。


    “你要死了啊,該死的陳道明!大中午的你就不能讓我好好睡個午覺嗎?”負責驛站通信的華納從裏間房間走出來,一臉不滿地抱怨著,“又是來補給軍需的?還是順便招募新的戰鬥力?”


    “這是我的,還有隊裏那幾個家夥的,別弄混了。”陳道明遞給他幾個錢袋,同時叮囑道。


    “知道了,知道了。又不是第一次給你寄錢,真是夠囉嗦的。”華納一邊抱怨,一邊接過錢袋。他對陳道明打擾了自己的午睡顯得十分不滿,嘴裏嘟囔著。


    陳道明對這個負責驛站的小官員華納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小子,要是弄混了,看我怎麽收拾你。”他心裏明白,雖然華納抱怨不停,但他不會真的弄混那些錢袋。畢竟華納不僅拿著三等兵的軍餉,還享有驛站安全的職位,雖說沒什麽晉升機會,但這個崗位讓他不必冒任何風險,也沒人敢輕易惹他。更何況,華納與男爵大人的管家有親戚關係,將來肯定會有其他門路。


    “今天下午,祈使城的新生產力就會送到。”華納嘟囔著說道。陳道明與他寒暄了幾句後便告辭離開,不再打擾他的午休。他知道,一到下午驛站就會變得熱鬧非凡,因為今天是發餉的日子。


    陳道明和漢斯一起走回他們小隊的營帳。路上,陳道明問漢斯:“漢斯,你說咱們村現在是什麽樣子了?”


    漢斯沉思了一會兒,然後笑著說道:“還是老樣子吧。村口的那棵楓樹應該更大了吧。我哥今年又添了一個兒子,我現在有三個侄子了,家裏的地將來是不愁了。今年的收成聽說不錯,村裏還特意殺了一頭豬給軍戶家,每家都有一份。還有啊……”


    漢斯平時話不多,但一旦聊起家鄉,他便滔滔不絕。陳道明聽著他講述著家鄉的變化,心中升起了一絲溫暖和懷念。這場仗已經打了四年,他也希望戰爭早點結束,早點回到家鄉。


    回到營帳後,小隊裏除了值守的仆兵菲爾,其他人都在午休。陳道明知道,在戰場上充足的精力是活下去的關鍵。他走到自己的床位上,脫下外套躺了下來,但他並沒有立刻入睡,而是在思考如何能盡快晉升為一等兵。


    福斯坦王國的軍隊有一套嚴格的晉升體係。仆兵是戰場上的炮灰,經過兩個月訓練便能成為三等兵,而三等兵是軍隊中的主要戰力。二等兵則是十人小隊的隊長,通常需要三年以上軍齡,並具備擊敗三個三等兵的實力。至於一等兵,那是軍隊中的王牌戰鬥力,他們擔任百人中隊長,並且擁有修煉鬥氣的權利。而一等兵想要晉升為騎士,軍隊中並沒有明確的說明,似乎隻有達到那個層次的人才會了解其中的奧秘。


    陳道明清楚自己的實力,應付三個與自己同級別的二等兵,短時間內拚命的話他還能勝出。軍齡也符合條件,但晉升的機會卻並不確定。和他實力相當的人在軍營裏不在少數,競爭非常激烈。兩個月前的戰鬥讓他們營損失了三分之一,第三中隊隊長和第四中隊副中隊長戰死,留下了兩個空缺的位置。很多人都在暗中盯著這兩個位置,陳道明心裏清楚,機會難得。


    兩個月前的戰鬥依舊曆曆在目,那是一場近乎瘋狂的廝殺。為了拿下通往敵國腹地的費爾默大峽穀,王國的三大軍團不計傷亡地往上衝,用車輪戰術輪番進攻敵軍防守的高地。敵方僅有一個軍團的兵力,但卻死守不退。戰鬥異常激烈,敵軍為了守住最後的防線拚盡了全力。陳道明不止一次遇到深受重傷卻仍然拚命攻擊的敵軍士兵。他不禁思索,如果自己的國家遭到侵略,自己會不會也這樣拚命守護?


    回想起那場戰鬥,陳道明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感。他和他的隊員們都在戰場上竭盡全力,然而戰爭的殘酷卻讓他對敵軍產生了一絲理解。作為侵略者,他們無疑給敵國帶來了巨大的痛苦,但他也看到了敵軍士兵身上那份扞衛家園的決心。盡管如此,陳道明在戰場上並沒有手軟,因為他知道,在戰場上遲疑等同於自殺。


    那場戰鬥持續了將近一個月,最終三大軍團以巨大的代價攻下了費爾默大峽穀。陳道明所在的營隸屬於雄鷹軍團的第二步兵團,他們營在這次戰鬥中擔任先鋒,第三中隊和第四中隊的損失尤其慘重,幾乎減員了一半。即便是在後方修整的陳道明都能聽到前線的殺戮聲,那些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兵器碰撞的聲音,仿佛時時刻刻在提醒著他戰爭的殘酷。


    陳道明的小隊在這場戰鬥中表現出色,他們在他的指揮下巧妙地避開了幾次魔法轟炸。陳道明很清楚,麵對抱有死誌的敵人硬拚是下策,於是他建議中隊長約夏克大叔帶領小隊進攻峽穀的側翼。那裏地勢險峻,容易躲避弓箭和魔法的攻擊,敵軍駐守的兵力也較少,相對來說更容易攻克。


    盡管如此,他們小隊還是付出了犧牲。三等兵格力和仆兵加爾在戰鬥中陣亡,前者是一名力氣極大的刀盾手,後者則是個隻有十六歲的小男孩,性格幽默。他們的犧牲讓陳道明感到沉重,但戰鬥中的勝利也讓他積累了不少軍功。


    戰鬥結束後,陳道明個人斬獲了一個二等兵、一個三等兵和數名仆兵的腰牌。根據軍隊規定,斬殺敵軍的腰牌可以用來兌換軍功,仆兵占1點軍功,三等兵占5點,二等兵占10點。如今陳道明攢下了大約50點軍功,這讓他在軍營裏的地位有所提高。軍功不僅可以用來兌換升職,還能當做貨幣在軍需營購買所需物品,比銀袁大頭更為通用。大多數士兵選擇將軍功換成錢寄回家中,畢竟戰爭期間糧食價格居高不下,許多士兵當兵的初衷就是為了讓家人活下去。


    陳道明也曾經把軍功換成錢寄回家裏,但自從經曆了戈登高地的血戰後,他改變了想法。他意識到,在戰場上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隻有活著,才能更好地保護家人。在那場血戰中,陳道明曾差點喪命,最終憑借頑強的意誌和生存技巧,他在死人堆裏躲過了一劫。那次戰鬥後,他的實力大幅提升,憑借戰鬥中繳獲的腰牌和約夏克大叔的照顧,他成功晉升為小隊長,脫離了大頭兵的範疇。


    如今,陳道明清楚自己的實力在軍營裏算是中上水平,但他仍感到不滿足。最近,他聽說中隊長約夏克大叔因為年紀大了,打算向軍團申請退役。若是他離開,第三中隊和第四中隊的空缺就會更明顯,這對他來說無疑是個好機會。他知道,晉升的關鍵在於積累更多的軍功,展示出自己的價值,以便在競爭中脫穎而出。思來想去,陳道明決定去拜訪索隆少爺,攀龍附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下午三點左右,陳道明來到了軍營的中心位置,這裏是男爵、大隊長以及索隆少爺的居住地。作為男爵的長子,索隆少爺的帳篷外駐守著至少兩個小隊的士兵。這些明哨的力量已經頗為強大,更不用說暗中隱藏的高手了。


    陳道明提著兩瓶玻璃瓶裝的麥酒,獨自前來拜訪索隆少爺。這是他與夏茜商量後的決定。對於索隆少爺來說,一般的禮物或許不值一提,而太過貴重的禮物陳道明也負擔不起。於是,兩瓶麥酒成了最合適的選擇——既能拉近關係,又不會顯得過於失禮。軍營裏,酒往往是最好的交流媒介。


    經過例行的搜身後,守門的士兵通報了陳道明的來意。不一會兒,傳訊的守衛回來了,示意陳道明可以進入。陳道明整理了下衣服,深吸一口氣,邁步走進了營帳。


    這是他第一次踏入索隆少爺的營帳。他之前與索隆少爺接觸不多,隻是在戰鬥或軍營中偶遇時禮貌地問好。在他的印象中,索隆少爺是個實力強勁且為人隨和的貴族。他不僅沒有因為出身而看不起普通士兵,反而與他們並肩作戰。索隆少爺的鬥氣修為毋庸置疑,陳道明估計自己的實力最多隻能與他打個平手。


    營帳內部約十餘平方米,布置得頗為考究。兩側擺放著許多珍奇的物品:紅色的小樹在花盆裏生長,金屬架上懸掛著閃爍的珍珠,一張灰褐色的熊皮覆蓋在地麵,還有一個翱翔狀的雄鷹木雕。陳道明識得其中一些物品價值不菲,其他的則讓他摸不著頭腦,想必是更為稀有的珍寶。


    營帳正前方是一張橘紅色、泛著油光的木桌,右側被一麵巨大的屏風隔開,那應該是索隆少爺的休息區。站在書桌前的,是一名身材挺拔、黑發紅瞳的年輕人,正是索隆少爺。那淡紅色的瞳孔昭示著他擁有山德魯侯爵家的高貴血統。索隆少爺的視線落在陳道明身上,露出幾分好奇的神色。


    索隆少爺認識眼前這個提著麥酒的陳道明。不得不說,陳道明此時亂糟糟的灰發、破舊的皮甲,再加上手中的兩瓶酒,顯得有些滑稽。索隆少爺的貴族修養讓他保持禮貌,但他心裏不由得對這位平民出身的小隊長產生了幾分興趣。


    陳道明是軍營中一個頗有名氣的人物,最近更是頻頻被提及。部隊即將開拔,第三和第四中隊因傷亡過重,急需新的中隊長。盡管後方的新兵已經抵達,但中隊長的人選卻遲遲未定。


    索隆少爺知道陳道明的實力和資曆都足以勝任中隊長,但他年輕的年紀讓許多人對他有所疑慮。而此時,看到陳道明帶著麥酒前來拜訪,索隆少爺心裏不由得感歎,這小子腦子倒是靈光。


    “大人,我是二中隊的陳道明,前些天得了兩瓶好酒,特地送來給您嚐嚐。”陳道明恭敬地低下頭,將手中的麥酒亮出。


    索隆少爺微微點頭,指了指側麵的架子,“不錯,放那吧。”


    陳道明小心翼翼地將麥酒放在架子上,目光不由自主地掃過架子上的其他奇珍異寶。他對這些稀有物品充滿好奇,但他很快收回視線,退回到營帳中央,低垂著眼睛,恭敬地站著。


    索隆少爺看著陳道明,心中對他的好感增加了幾分。“你是哪個鎮的?”索隆少爺隨口問道。


    “大人,我是閃金鎮的。”


    “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17了。”陳道明回答道。


    索隆少爺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他原本以為陳道明已經二十幾歲了,沒想到他比自己還小一歲。


    “聽說你參加過戈登高地的血戰?”索隆少爺問道。


    “是的,大人。”陳道明點頭回應。那場戰役對他來說至今記憶猶新。


    索隆少爺對這場戰役有些了解,但更多的是從身邊的老兵口中聽來的那些誇張的故事。他更感興趣的是陳道明的親身經曆,於是他示意陳道明坐在左側的休息區,並介紹道:“這是沙發,夏爾洛人挺會享受的,上次攻破菲戈爾城時繳獲的。”


    “謝謝大人。”陳道明道謝後,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沙發”上。他看出索隆少爺對戈登高地的血戰很感興趣,心想這是個展示自己的好機會。


    陳道明不是個擅長講故事的人,他隻是機械地描述了自己在那場戰役中的所見所聞。雖然他的講述沒有熱血和激情,但正是這種樸實無華的敘述,讓索隆少爺對他的話充滿了興趣。


    陳道明講到那次血戰發生在他參軍第三年的晚秋。他回憶起自己當時作為一名長槍兵,跟隨在約夏克大叔手下作戰。他描繪了巨大的火球從天邊滑落,寒冷的冰錐刺穿了最堅硬的鎧甲,身披重甲、騎著戰馬的強者一劍砍出的氣浪竟然劈翻了整整一個小隊的人馬。


    索隆少爺越聽越入迷。他對陳道明所描述的那些超自然攻擊並不陌生,但他自己還沒有資格接觸到這些。他更關注的是那些騎士強者的實力。索隆少爺雖然也修煉了鬥氣,但他知道,想要達到一劍砍翻十餘人的境界,至少需要中階騎士侍從級的實力,而他自己至今不過是入門級的騎士侍從。


    “那種強者是不是能橫掃一切?”索隆少爺問道。


    陳道明搖了搖頭,“那種級別的強者我隻見過一次。別人我不知道,但那個騎士在砍翻一個小隊後立刻被周圍的士兵淹沒。隻見激起一片三尺高的血花後,就再也沒有動靜了。”


    索隆少爺顯然難以接受這個事實。在他看來,中階騎士侍從級的強者在軍隊中至少是大隊長一級的人物,這種級別的強者竟然如此輕易地死去,這讓他有些無法理解。


    隨著陳道明的講述,索隆少爺對他的興趣愈發濃厚。陳道明的故事不僅揭示了戰爭的殘酷,還讓他看到了一個普通士兵如何在戰火中掙紮求生。這種真實的經曆比任何誇張的英雄事跡都更打動人心。


    的確,過十萬人級別的戰爭,高階侍從級實力也就隻夠自保罷了。陳道明接著講到,他和其餘人在約夏克大叔的帶領下在戈登高地的左側平原與夏爾洛人廝殺,淡黃色的美麗平原殺成了暗紅色血與屍體的海洋,戰爭還沒有結束。


    第一天他們小隊就減員兩人,第三天又有減員直到僅僅過了一個星期,約夏克的小隊僅剩了四人。仆兵全部死光,就連三等兵也一死一殘,殘的那個因為小隊身處戰場腹地,大家也沒辦法把他帶回後方,在爭取了他的同意後,由約夏克大叔動手,給了他一個痛快,兩邊都不需要俘虜,所有人深知這一點與其被俘虜後虐待致死,不如自己了斷。


    約夏克小隊在後來的戰鬥中,雖然隻剩下了約夏克一個二等兵帶著三個三等兵,但他們的戰鬥力仍在,人少了默契更高了,幾人竟然在後來的戰鬥中沒有減員。


    戰爭畢竟是戰爭,充滿了不確定性因素,在不停歇作戰了一個月後所有的軍隊都打散了,廣袤的戈登高地承載了十餘萬的人和屍體。陳道明在夜晚值班時,他們營遭到了突襲,混戰之中陳道明沒法回到營帳和約夏克大叔他們匯合。


    常年的夜間行軍作戰和年輕的身體讓陳道明有了不錯的夜視能力,但在那晚,他寧可自己沒有這種能力,因為處處都是危險,來突襲的敵人有很多,陳道明看不到人海的盡頭,他且戰且退,跑啊跑,到第二天時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每個地方都有戰鬥。陳道明於是就近加入了一處戰團


    傍晚,曆經一天一夜突襲結束了,敵人撤了,陳道明與同為福斯坦一方的士兵們席地而坐,篝火旁洛特向同袍打聽到,他竟然跑到了猛虎軍團的作戰區域,不過他們也打散了,他們中有猛虎軍團第二兵團的,第三兵團的,甚至還有幾個後勤兵團的。


    當然隻是大部分人是猛虎軍團的人,也有不少雄鷹軍團和戰狼軍團的人。大家一起幹了一整天的仗,收拾了戰友屍體安頓好傷兵後,一共兩百多人,在當時僅有的一位大隊長號召下,一起坐下來吃飯。陳道明熬了一天一夜了,在喝了兩口肉湯之後就沉沉睡去。


    沒有自己的直係長官就有一點好處,不用值夜,長官不認識你啊。接下來的日子裏每天都有戰鬥,陳道明當然不能脫離群體去尋找他們營,於是這兩百多人,在那名叫福斯的猛虎軍團大隊長的帶領下繼續作戰,這個時候已經與軍部失去了聯係,信鴿早就死光了,也不知派人去哪裏取得戰鬥指令,福斯大隊長率領他們向戈登高地的中心,也就是雄獅軍團所在地行去。


    雄獅軍團是福斯坦王國的王牌軍團,他們作戰的地方也是即將決戰的地方。陳道明他們這支臨時組成的部隊不得不來的原因一是這麽多年的戰爭,所有人都打出了血性,懦夫早就死光了。二是離隊超過二十天,將被判為失蹤。


    失蹤僅比逃兵好一些,逃兵不用說,被判後家人貶為奴隸,抓住後更是要在軍營門口斬首,用以祭旗。失蹤則是給家人補償一點微不足道的撫恤,一是因為貴族們本著能不花錢就不花錢的原則;二是因為軍部無法確定失蹤的人是逃跑了,還是被俘了,還是死亡了。


    總之在這種情況下大部分士兵是不能脫離軍隊太久的,尤其是平民出身的軍人。陳道明當時已經參軍兩年,深知這一點。大不了戰死算逑,陳道明不止一次這麽想。畢竟戰死得到的撫恤,夠三口之家五年餓不死。


    奧摩曆年晚冬,夏爾洛西部行省戈登高地中部平原的一角,一支3000人左右的福斯坦軍隊與一支2000人左右的夏爾洛軍隊展開廝殺,福斯坦標誌物一般的黑色戰旗上一隻雄獅咆哮圖印刻其上,顯示這支部隊隸屬福斯坦王國的王牌軍團雄獅軍團,另一支部隊的紅色戰旗上一隻蒼狼仰天長嘯,這是夏爾洛的王牌軍團戰狼軍團。


    戰鬥已經開始了不知多久,五千人近一個兵團的總人數創造了這個血肉磨坊,這邊以人數優勢包圍了另一邊,那邊比另一邊似乎較多的超自然力量,也在支撐著。5000人殺成了不足三千人,此時戰場上已經沒有了明顯的敵我之分,所有人都在與他最近的敵人廝殺,用劍砍,拿刀捅,用牙咬,無所不用其極,每個人沾滿了血液,自己的或他人的。


    陳道明所在的這個臨時隊伍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個景象,領隊的福斯大隊長當即激發鬥氣,策動戰馬,率領他們衝入戰場。


    這麽一大幫人出現,兩軍的指揮官都發現了,夏爾洛人本來就是苦苦支撐,見敵軍來了援兵幾乎都心存死誌,因為所有人都在混戰,根本撤不出來,沒有了後路,夏爾洛人無所顧忌更加凶狠起來,於是戰爭更加升溫。而福斯坦王國的指揮官是雄獅軍團第三兵團的兵團長,一位高階騎士侍從級強者。


    他的第三兵團和夏爾洛的這支部隊在戈登高地來來回回戰鬥了半個月,這是一次絕好的抹殺夏爾洛軍隊有生力量的機會,作為高層他知道,福斯坦王國比夏爾洛王國多一個行省,國力就比夏爾洛雄厚,而且國內爆發了兩年的旱災,平民都吃不上飯基本,隻能來吃軍糧,招兵更不是問題,所以王國高層是打算強吃下夏爾洛王國。


    別看他率領的第三兵團陣亡數都過半了,但他隻要吃下對麵的敵人,打散他們的番號,他就是有功。他看到這支來曆不明的援軍心頭一喜,這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其實按照正常老兵油子的做法應該是遇見這種規模混戰能滑腳就滑腳,可是被兩方發現後就不是這麽回事了,夏爾洛人以為敵軍又來援軍了,做困獸之鬥反而向他們衝去,福斯坦軍隊的指揮官兵團長也樂的減少自己的損失,將敵人向陳道明他們引去,這個率領陳道明他們的福斯大隊長,不是個愣頭青就是個從上麵下來鍍金的貴族,根本不知道戰爭的殘酷,反而嗷嗷衝了上去,沒辦法,陳道明他們也隻得上。


    果然,在兩軍交戰的一瞬間,局麵就成一麵倒的形勢,一邊是夏爾洛的百戰強兵王牌之師,一邊是臨時組成的雜牌部隊,相識還不到一周,根本不敢放心把後背交給別人,人人各自為戰,成為夏爾洛人案板上的魚肉。至於那名福斯中隊長,他是第一個與夏爾洛軍隊撞上的人,鬥氣賦予了他更強的力量,這也給了他更強的反作用力,在撐了不久後,那個一飛高過五米的頭顱應該是他的。


    主帥被殺,200多人的隊伍像割麥子一樣被層層撂倒,陳道明處於隊伍中心,他親眼看著那個臨時大隊長高高的頭顱飛起,看著周圍的戰友一個個倒下,陳道明那時參軍已經三年了,手上沒少沾血腥,殺過的人之少也能湊齊一個十人小隊了,之前是他殺別人,現在輪到別人殺他了。雖然他早就不把生死當回事了,但麵對死亡的時候還是做不到那麽鎮定。


    王牌軍隊果然是王牌軍隊,雖然鏖戰了半個月,夏爾洛的戰狼軍團戰鬥力依然不容小視,雄獅軍團第三兵團的兵團長一看覺得差不多了,大手一揮,率領身邊的兵團近衛騎兵隊衝了上去。


    陳道明他們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200多人被夏爾洛人殺的不足100,戰狼軍團指揮官也是一名高階騎士侍從級強者,他一馬當先率領麾下不足300人將陳道明他們的陣型衝散,中階騎士侍從級的福斯大隊長,就是被他牽扯住一刀砍了腦袋。


    而此時第三兵團兵團長率領手下部隊700餘人又包圍了夏爾洛人,沒錯,第三兵團這是把陳道明他們這支突然冒出來的外援當誘餌了。


    殺殺殺,陳道明瘋狂的揮舞著自己的鐵劍,這種近身肉搏不適合用長槍,他的長槍在剛剛交手時就被他扔了,陳道明知道自己這些人被包圍了,他不敢保留實力,更不敢停留在一個位置,他且戰且退,活著的希望在哪他不知道,他隻需要做到活的比別人更久就好。


    就算被包圍,這隻臨時組成的隊伍還是爆發了自己的潛力,100多人竟硬生生圍成個圈擋住了夏爾洛人的拚死進攻,陳道明此時在靠近戰狼軍團與雄獅軍團的主戰場位置。這也是戰鬥的最外圍區域。


    陳道明的實力在臨時拚湊的這個隊伍中隻能算中遊,甚至還有所不如。他雖然沒有強勁的實力,但他有一個不錯的腦子。他知道躲在最裏麵也沒有用,隻是死的晚一點罷了,這群夏爾洛人雙眼通紅,絲毫不在意自己受傷的進攻架勢,絕不是自己這隻臨時隊伍所能抵抗的,現在想要活命的話必須往己方人多的地方跑。


    自然不是被包圍的人多的地方跑而是往包圍圈外跑,隻有往外衝,才能看到生的希望。


    當陳道明回過神來以後,自己已經躺在軍營裏的擔架上了........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講解(第9章到此結束,感謝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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