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繼祖沒有說話,當年如果不是老爺子提前死了,也許動手的人就是他了。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謝然?她還是個孩子啊,沒有親媽在身邊護著,她的日子要多難過你就沒有想過麽?


    她身邊哪有一個好人,如果不是孩子自己有出息,怕是根本活不到現在。”


    對於謝然,謝繼業是愧疚的。


    “是的,我們虧欠孩子的,可當時君美已經把身上最重要的東西留給謝然了,而君美因著當時的災難,也是重傷。


    我托人把她送到國外以後,她在床上整整躺了四年。


    甚至前兩年都還是昏迷狀態的,就隻有一條命還在了,當初我要自殺也是因為那邊送來消息,說她……說她……


    好在後來她還是挺過來的。


    可現在的她什麽也不記得了,她隻知道我是她的丈夫,伯爵是她的義父。謝然好好的在我身邊才幾年啊,你讓我怎麽跟她說?”


    酒喝的差不多了,心也談的差不多了,兄弟倆經此一事心似乎離得更近了。


    臨睡前謝繼祖還不忘提醒弟弟:“你好好想想明天怎麽跟謝然解釋吧,她已經見到了程君美,孩子現在懷有身孕,受不得刺激,更容不得欺騙。”


    謝繼業重重的點了點頭。


    謝然這邊已經從武政君那裏聽到了一些,無論是證據還是證詞,都是指向她爸爸的,謝然自嘲的笑道:“那我的重生到底算什麽?”


    她把自己關在書房裏,窩在沙發裏,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


    謝繼業也是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建設,才鼓起勇氣打這個電話的,害怕自己會失態,謝然趕走了所有人。


    最開始兩個人都是沉默,最後還是謝繼業先開的口,主要就是闡述事實。


    “小然呐!是爸爸對不起你。


    當初你爺爺逼迫我結婚不成就要逼著我斷情絕愛,我人在京市沒有自由,就隻能先可著我和你大伯的命保下來。


    津門那邊是安排的其他人跟你媽媽一起行動。


    可誰知道中途出了意外,你媽媽差點真的死掉,人到了國外以後在床上醫治了兩年才醒過來,兩年後才能下床。


    可即便是這樣她還是失憶了。


    你媽媽當初跟我說過,若是帶著你也一起有可能你們都會死,還不如留著你在劉家,好歹還能保住一條命。


    她甚至還把保命的傳家鐲子也留給了你。


    後來你媽媽的情況穩定了,可我卻不知道該怎麽跟你開口說這個事情,我害怕你會恨我們兩個,你媽媽她經受不住啊!”


    謝然很想告訴謝繼業,他們把她留下,可並沒有給她保住一條命。


    甚至她上輩子活的那麽苦,死的那麽慘,可這話她現在還能說麽?隻有她一個人痛苦還是一家人一起痛苦?


    甚至於說那個瑞貝卡可能根本就不會痛苦,因為她記不起來了。


    “爸爸,你果然還是更愛我媽媽的,至少你沒有虧欠你的愛人,你曾經陪著她一起,她生病你就勞改,她病危你就自殺。


    你雖然不是個好爸爸,但確實是個好丈夫!”


    謝繼業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女兒。


    “小然,當初我們走那一步就沒想過還能活下來,這才讓你受了那麽多的苦。劉麗麗死的那天我都看到了,是爸爸對不起你啊!”


    謝然震驚。


    難怪……


    難怪那天她總覺得好像有人在看她,可卻沒有任何發現,難怪後麵她看到劉麗麗死的現場還有人幫她布置了現場。


    好像也是從那以後,謝繼業對她的態度有了改變。


    從前如果隻是寵愛,那麽從那以後就可以說是溺愛,原來這就是原因麽?怪不得他說不敢跟自己坦白。


    隔著一條人命的痛苦,要怎麽坦白才會被原諒呢?


    “我懂了,那她……我是說瑞貝卡,你要把人帶回去麽?京市還留著她的墓園,拆了吧,免得對她不好,好像在咒她死一樣。”


    “不用,她知道的。墓地裏是一直以來陪著她的小狗屍體,她很喜歡。”


    謝然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


    埋怨父母,怨恨他們麽?可是他們當時自身難保,能為她安排的,可能已經是當時最好的處境了。


    但讓她放下一切坦然接受心裏也是不舒服的,畢竟死過一次。


    上輩子她遭受過的苦難,經曆過的困惑都做不得假,哪怕已經過了這麽久,現在再想起武昭和劉麗麗,她還是會覺得渾身都疼。


    偶爾想到上輩子的時候,她還會整夜整夜的做噩夢。


    為此謝然甚至還看過心理醫生,就害怕自己會有精神病,不然也不會對待武暄的態度這麽多變了。


    謝繼業心裏也很清楚,有些傷口是沒法抹平的。


    這天夜裏,謝然又夢到了前世。


    她被武昭踩在腳下,巴掌不停地扇在當時劉依然的臉上,而她隻能痛哭流涕,動不了一點。


    接著是劉麗麗,踩著高跟鞋在她麵前耀武揚威的樣子……


    一幕一幕就好像電影一樣在謝然的腦子裏重演,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哭著喊著媽媽,希望程君美能像天使一樣來救她。


    可是沒有……


    “謝然,謝然,醒醒……”是文清的聲音。


    謝然睜開眼的一瞬間,所有的眼淚翻湧而出,她哭著抱緊文清:“媽,我好難過,為什麽沒人救我?為什麽我要承受這些?嗚嗚……”


    文清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隻好說些其他的來緩解。


    “還是武暄想得周到,她知道你今天肯定不好過,讓我要警醒著點,沒事過來看看你,還說你做噩夢的時候會哭的很大聲。”


    武暄?


    “他怎麽知道?”問完謝然就後悔了。


    他們曾經也是同住一屋的夫妻啊,有時候她自己不覺得,但也許做過噩夢也說不定,隻不過武暄沒有提起過,她根本沒發現。


    文清也沒有多說什麽,給她喝了碗安神湯,就哄著她睡了。


    有人陪在身邊,溫度都不一樣,謝然再次入睡後便沒有繼續做噩夢,第二天她剛醒就接到了楚河的電話。


    “什麽?你要出國來我這?為什麽?”謝然太驚訝了。


    “你這麽激動幹什麽,我不過就是過去看看,怎麽作為孩子的幹爹你不歡迎我?還是說隻有武暄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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