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菱自卑的想著,自己和他們一家人多麽格格不入。她眼前閃過那天的馬伶俐,她自在的和江野的家人談著、笑著、鬧著,一點都沒有唐突感。更令人驚訝的是那天她脂粉未施,以菱乍見還沒認出她是馬伶俐了呢?


    江野和她到底哪裏出差錯了呢?


    以菱紛亂的把思緒跳回自己和江野現在的狀況上。有可能江野這麽忙是在忙著和他的青梅竹馬重新培養感情嗎?中心結訓後的江野,很幸運的移防到台中某著名的空軍基地,而那基地離這間套房也不過二十來分鍾的車程,難道他就真忙得兩個多月沒時間來探望一下自己嗎?


    也許,他真的是在和他的青梅竹馬培養感情吧!就她所知,江野入伍前那個暑假,江心像雅真講的,馬伶俐在用什麽心,明眼人一看便知。而感情這種事,總是那麽令人無可是的,不能怪馬伶俐,也不能怪江野,那麽應該怪自己嗎?她何嚐不清楚江野逐漸疏遠她隻肇因於一個簡單的理由—一他想要她,卻又不敢要求她全然的奉獻。


    江野教會她親吻、擁抱這許多愛情遊戲,卻一直克製著不敢喻越她的防線。這是不是所謂——欲求不滿?


    好努力回想每回江野親吻她之後,壓抑的表情及額角沁出的汗水,還有上一次,他衝動得沖入浴室猛衝冷水澡以及衝過冷水澡之後的落荒而逃。


    她並不清楚一個男人的欲望可能將他推向怎樣水深火熱的境地,但她明白一個欲求不滿的男人,是有可能另結新歡s


    馬伶俐會是那個新歡嗎?似乎再沒有比她更適當的人選了!


    一想像到江野有可能對馬伶俐重複在她身上所有的行為,她就心痛如絞。


    這一層適時的體認,叫一向不齒以肉體換取愛情的以菱心生決心。也許,唯一打破僵局的方法,便是把自己給江野。而既然她無法輕易捨棄她唯一的愛情,隻好拋掉莫須有的猶豫與矜持。更何況她和江野是先有感情後才有欲望,和他發展更深一層的關係,也是十分自然的事!


    想到這裏以菱鬆了口氣,一旦理清煩亂的思緒,一旦做下決定,她會讓一切該發生的都發生!


    切好一道涼拌蘆筍,以菱看著整齊排列於盤中色澤鮮綠的條狀蔬菜,滿意的撕一塊保鮮膜包好,送入小冰箱的冷藏室裏。


    今天是江野的生日,也是她疑定實行誘惑計劃的一天,他早答應今晚出營來和她共進晚餐。


    江野會喜歡“她”這項“生日禮物”嗎?


    剛一結束“曼陀羅”一的表演。她就急匆匆的走出那間充滿異國情調,她新近才加入的民歌餐廳,趕回套房拿出昨天預先買好的菜洗切下鍋。


    隨著夜晚來臨,時間腳步的加近,以菱卻開始心慌、心虛。心慌的是她該如何進行所謂的“誘惑計劃”。心虛的是她特意籌劃的晚餐像個陷阱,而江野正是將步入陷阱內的獵物。


    可是不這麽做又似乎找不到任何可行的方法。


    她逃避似的抓起準備換洗的衣服沖入浴室,努力排遣這種因設計了什麽陰謀而衍生的罪惡感。


    扮演誘惑者?她對鏡中的自己慢不經心的一笑,腦袋瓜也漫不經心的自我安慰著——也許,她根本不用太傷腦筋,性是種動物本能,隻要兩人之中有個人少點理智、多點欲望,應該不難達成“目標”。


    老天!目標?又是一個莫名其妙的詞,以菱再次對著鏡子吐了吐舌頭,這並不是形容此一隻能意會不能言傳的神秘事物的好句子。


    才沖好澡,門鈴就響了起來。


    以菱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驀然剝離,起而代之的是大腦裏一剎那的空白。


    江野來了!這想法讓她的心跳漏了好幾拍。


    飛快的套上衣服,梳攏還濕著的頭髮,在抹上淡色唇膏,她看向鏡中霧朦朦的自己,她像一個誘惑者嗎?她不覺露出一個看似性感神秘,其實卻帶著神經質的笑容。啊!她發覺她更像一隻把自己送入屠宰場的羔羊。


    門鈴聲大作,掀門鈴的人似乎不耐煩了!再瞥見了鏡中的自己一眼,以菱提起勇氣快步走出浴室去開門。


    門外,仁立著穿一身簡單牛仔便衣褲的江野。


    打量著他,以菱不由自主的加速心跳。


    在軍中服上下班製預官的江野,皮膚並沒有曬得很黑,反倒變成健康的麥色。而軍中正常的夥食調養,他依舊挺拔,依舊神采飛揚,隻是變得更魁梧了一些。喔!我的江野!以菱在內心暗嘆。


    “怎麽?才兩個月沒見麵,就不認得我了!”他咧著嘴笑,潔白的牙齒幾乎閃出光。


    “請進。”以菱怔仲一下,急急後退讓他進門,臉上顯現一股乍見他的羞澀與騖持,什麽誘不誘惑早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她的表情,他看得分明,但他無心再應付她的疏遠。遞過一個小包裹給她之後,他自動自發的脫鞋入內,才抽出室內拖鞋穿上,便往桌邊幾隻小椅墊上一躺。伸著懶腰自在的說;“今天累壞了,畫了一大堆無聊的海報。”


    “喔1你先歇著,想先洗個澡嗎?肚子餓了嗎?馬上可以開飯了!”她一迭聲問著,並開始張羅。


    “不急,澡我洗過了,飯菜不急——一”他拉過正團團轉的以菱在身旁坐下,端詳著。才兩個多月沒見、她似乎又瘦了,卻更見清麗,尤其身上那件秋色的洋裝,讓好像極了一隻鼓動薄翼的小粉蝶,那纖細的腰肢,還有隨著她走動輕盈擺動的裙擺,他不自覺的為她找來許多形容詞,並把眼睛注在那一直讓他情不自禁、怦然心動的唇上,發著呆。


    以菱被他看得頰上生暈,江野這才突兀的問:“這兩個多月來,你想過我嗎?”


    抬起流轉著水霧的眼睛,以菱反問:“你呢?你可曾想過我?”


    想你!江野在心中苦笑,想你豈止千次、萬次,隻是表白似乎無濟於事!“你知道我很忙!”


    “是的,”以菱帶著一絲飄忽的痛苦對他微笑,“你很忙,我也很忙,由此可證,我們忙得沒有時間互相想念。”


    “以菱!”江野欲言又止、知道自己的話又傷了她。


    她拉開他的手,站起身冷淡的說:“該吃飯了。”


    以菱自持的走向流理台,拿起鍋鏟並倒青菜下鍋,心卻無力的想,他來了,你盼望了那麽久,他終於來了,你還是用這麽冷淡輕忽的態度對他,你還是讓他一句話便打倒了你,唉!無用,無用的江以菱,剛剛那些什麽誘惑計劃呢?你真安心想把他推出你的生命之外,拱手讓人嗎?她在內心忐忑著,並惱恨自己的決定似乎在轉瞬間便行不通。


    無心無緒的江野也躺不住了,他悶悶的走向陽台。那一套他熟悉的藤桌椅不曾移動過,而銅風鈴也依舊鏗當鏗當的響,仿佛在歡迎他的到來,連被關在籠裏的牧羊犬諾麗,也像認出他而汪汪叫著,並猛搖尾巴。


    江野眼睛陰鬱的投向夜空想道,你終於禁不起她輻射的強大吸引力,再次出現在他跟前,也發覺她有些蒼白、有些憂鬱,然而,你還是隻有無能為力的看著她蒼白、看著她憂鬱。見麵,於事無補的,你總不能占有她又不給她承諾,而承諾——你給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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