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香一看姑娘這架勢,頓時也不哭了,馬上打起精神,立誓要把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她一股腦地將櫃子打開,詢問姑娘想要穿哪一件衣裳。


    明香第一個指的就是那堆奇奇怪怪的衣裳,都是姑娘自己親自做的,而且也是明香看都不敢看的那一堆。


    可這次薛元菱卻不顧那些,反而拿出一件最尋常不過的常服換上。


    明香吃驚,不解道:“姑娘,這身常服顏色素雅,與你並不相配,為何……”


    “這你就不懂了吧?隻管按我說的去做,肯定有用。”


    既然決定上工了,那就要一個好結果,可這好結果的前提,也得讓領導覺得你過得不好才行。


    隻要是領導,基本都是見不得你好,隻有你為其拚死賣命,他們才會動那惻隱之心。


    你越是清閑,越是過得好,那天殺的資本家隻會覺得你不認真。


    對此,薛元菱心裏早就有數。


    隻見她換上常服,還讓明香給自己弄得再素雅一些,最好是看著像病體那般模樣才好。


    明香是一萬個不理解,可姑娘都這樣說了,她就選擇相信姑娘。


    而另一邊,秦嬤嬤很快來了消息。


    “姑娘,這會世子爺正在書房,我聽他房裏的女使說,晚些時候他就要去鄒姨娘的院子。”


    鄒姨娘?若沒有記錯的話,這個鄒姨娘還是舞姬出身,當初是孟昱在一場春日宴上相中的女子。


    次日便收入府中,不過梁氏瞧不上,好說歹說才給了個賤妾的名分。


    不然以她的出身,估計隻能當養個外室,要不便是通房。


    但既然要上工爭寵,也隻能對不起這個鄒姨娘一次了。


    沒辦法,她本意倒也不想爭搶,可這不是上趕著讓她這麽做麽,不然她就要成為被拍死在沙灘上的前浪。


    至少在她的經濟沒有徹底穩固之前,還缺不了公府這個庇護所。


    於是薛元菱直奔孟昱書房。


    與此同時,孟昱才處理完自己的事,正打算去鄒姨娘那時,嶽七急急地跑過來:“爺,薛姨娘……來了!”


    一聽是薛元菱,孟昱下意識地抬起頭,遠遠便看到一個窈窕的身影,從前方的廊庭緩緩而來。


    似那弱柳扶風,好一番滋味。


    孟昱勾起的嘴角,不出一會又耷拉下去。


    緊接著目光又冷下來。


    這女人,還記得有他這個世子爺啊,這麽長時間不聞不問,自個日子倒是過得香甜,這不,一縮減他們吟霜院的用度,這就親自上門了。


    還是好拿捏。


    正想著,薛元菱已經嬌弱弱地來到他麵前行了禮:“世子爺。”


    原本還傲嬌抬臉的孟昱,低頭一眼便看到她不同尋常的裝扮。


    那小臉蒼白的沒有什麽血色,就連平日裏那雙伶俐澄澈的眸子,仿佛都失了光一般,整個人都萎靡不振的,像生了什麽大病。


    一時間孟昱的心又軟了下來,將她拉進屋子,直勾勾地盯著她問。


    “才幾日不見,怎成這副模樣了?叫府醫了沒?”


    薛元菱揚起一個心累又強撐的笑容,柔聲道:“世子爺還關心我,妾身……甚是欣喜。”


    話音剛落,孟昱輕哼了聲:“你還欣喜?這幾日也不見你來找我啊?何姨娘有了身子你送禮品倒是送得勤快,什麽時候你也把爺像這般放在心上,我便欣慰。”


    瞧他說的,就跟打翻醋壇子似的。


    薛元菱委屈起來,隻道:“爺,妾身……心裏也很難過。妾身伺候爺這麽久,肚子一直沒動靜,心裏一直鯁著一根刺。”


    “這會聽到何姨娘有了身子,那心裏就更不好受了,日日夜夜都難以入眠,你看妾身這模樣,可不丟了半條命。今日妾身也顧不上規不規矩了,因為太想爺,便不請自來,還望爺不要責怪妾身……”


    “我瞧你在那吟霜院裏自在得很啊,哪來的夜夜難入眠?”


    聽到此話,薛元菱的心裏咯噔了一下,好家夥,這人還時時刻刻盯著自己工位,連“摸魚”都知道嗎?


    我去,這種行為可恥啊!!


    不過薛元菱還是有辦法麵對,她表現得更委屈了。


    “瞧世子爺說這話,當真誤會妾身了。妾身心裏難過,萬般不能表現出來,萬一旁人見著了,說我心起嫉妒,對何姨娘不好,說我不安做妾的本分,這種種罪名妾身擔待不起啊。”


    “妾身想著世子爺這些日子定會忙碌,所以也不敢貿然打擾,可是今日……今日實在是太想世子爺了,妾身才忍不住的。”


    說著說著眼眶便暈紅起來,淚眼朦朧晶瑩,孟昱不免心中一動,緩和目光將她摟入自己懷中。


    “你倒是處處替旁人著想,是我誤會你。既然你這麽想我,那今兒個爺就好好疼愛疼/愛你。”


    他抬起薛元菱尖細的下巴,看著那張殷紅的小唇,心猿意馬,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去她的溫柔吟霜院裏,好好長眠一番。


    這女人晾了他那麽多天,都沒讓他睡過一個好覺,這種惦記他人的感覺是他始料未及的。


    孟昱也試著去控製被這種情緒支配的感覺,可他發現身子就跟被勾了魂似的,有些晚上,隻要閉上眼睛,出現的就是薛元菱的臉。


    想著想著也就罷了,不過是個女人而已,令他一時沉淪的工具,隻要不是敵人的利刃,是誰都無所謂。


    隻要她讓自己喜歡,多寵愛寵愛又何妨?


    這廂兩人往吟霜院趕,而滿心期待的鄒姨娘則落了空。


    她的女使寶珠又委屈又氣憤:“姨娘!那薛姨娘攔走了世子爺,世子爺本來是要與你見麵的,現在好了,好不容易過來一趟,竟半路被劫走了!!”


    鄒姨娘苦澀地搖了搖頭,將頭上的玉釵取下來,喃喃道。


    “她能劫走也是她的本事,我留不住世子爺是我沒本事。”


    “姨娘……”


    寶珠握著她家姨娘的手,眼淚啪嗒啪嗒掉。


    鄒姨娘扯出幾分勉強的笑容來:“後宅女子不就這樣麽,別哭了。”


    隻可惜她苦練多日的舞曲,如今還是派不上用場了。


    待那夜深人靜時,鄒姨娘心內鬱結,竟一個人在院子裏跳起那支淒美的舞。


    柔和的月光下,她消瘦的身子輕盈而起,水袖卷起地上飛雪,帶著那月光一並躍起。


    而不遠處的屋簷上,一雙清透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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