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昏色,混著殿內的紫檀雕花香爐一齊細密地燃著,就似殿內端坐的女子心緒,綿綿流著理不清又數不盡的算計。


    海蘭撚著手指,垂眸瞧著即將繡完的香囊,半晌才冷嗤一聲,將手中物一把擲於地上。


    “無用,嘉嬪從前的性子也不見這樣急。如今連個宮女她都算計不成,有了四阿哥又有何用?隻怕是連為他謀個好前程都辦不到了。”


    身旁的小宮女支支吾吾,不敢隨意出聲,海蘭瞟了一眼,也不甚在意她們說不說話,隻輕飄飄道:“既然聽不懂,就當做自己什麽都沒聽見,日後想明白了,也給我把話爛進肚子裏去。”


    此時葉心輕巧將寢殿的門推開,她掃視了一圈,看著戰戰兢兢的小宮女和麵色凝重的海蘭,便已明白是發生了何事。


    她笑了笑,將地上的香囊拾起,走近海蘭身旁去。


    “主兒這是又心急了?這香囊縫的不好,丟了就是,為著這個氣著您的身子個不劃算。”葉心轉頭輕睨一眼身旁的宮女,將手中的香囊遞過去示意處理掉,又伏到海蘭的耳邊去,“主兒,咱們再繡一個新的便是了。”


    海蘭挑了挑眉,眼中神色忽而閃起了淩厲,她問:“瞧你這話說的,可是想到了什麽法子麽?”


    葉心笑而不語,將袖中的紙條輕輕地掏出來,遞到了海蘭的跟前。


    上麵的字跡秀麗齊整,她卻並不在意,隻有裏頭的內容才叫她能真真正正的在乎。


    “看來不逼到份上,她是想不出這些個招了,”海蘭笑著,光透著窗欞,一半灑在她的麵龐,一半永遠沉淪陰影,明暗之中,看不清的卻是她的心,“這樣也好,省的我日日擔憂於現在這樣的局麵。於她,於我,這麽做都是解決了根源。”


    *


    晨光熹微,擷芳殿很快傳出了忙碌的聲響,永璉一向起身起的最早,今日也同往日一樣,拿了詩書開始邊散步邊讀。


    天已漸漸入秋,琅嬅多次勸他不必太過刻苦,但永璉總是孝順聰明,他明白弘曆和琅嬅對他抱有什麽樣的期望,所以哪怕琅嬅對他並不嚴苛,他也總是會自覺地念書。


    “姐姐,你瞧二哥哥,總是趁著咱們不注意跑去讀書,一點也不帶陪我玩的。”璟瑟拉著璟玹的織花薄紗衣袖,語氣嗔怪。


    “你這話說的,我念書的時候,你也不願意和我一起呀。”永璉聽到她的聲音,當即便回頭去看。


    兩位小公主笑意盈盈,牽著手,立於紫禁城中,是難得純善美好的光景。


    “我帶你去玩,不帶上他。”璟玹莞爾著湊近她的耳邊。


    “好呀,今個一早,我就看他們送來了好幾株百合花,咱們去瞧瞧。”


    兩人悄悄話片刻,便一齊嬉笑著走遠。


    永璉無奈地笑笑,看著她們走遠後,才轉過頭繼續看書。


    *


    暮色西沉,在嬿婉日日服侍下,琅嬅的身子也好轉了起來。


    轉眼間又將要入秋,樹枝帶著簇簇葉群染上金黃,風就這樣靜靜刮過,帶著絲絲甜味,像是從遠處的果林中飄來。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嬿婉靜默地站在庭院中,抬頭望著枝上飄下落葉,從她眼中的黃昏裏掠過。


    “秋日真美,我還從未有一刻能像這樣好好地看看天,伸手摸一摸風。”


    她喜歡秋天。換作從前,她從不會這樣認真地感歎一個不與她有關的事。


    可是,琅嬅好像不喜歡秋天。


    她不理解,為什麽呢?嬿婉歪頭想著,她覺得秋天最美了。


    十餘歲的女兒家心思總是純粹一些,安寧之中,便總會輕易忘懷曾經的苦。


    但總有些痛苦,過去一世,也無法釋懷。


    “嬿婉姑娘!皇後娘娘可在休息嗎?”耳邊焦急的聲音將她拉了回來,嬿婉轉過頭去。


    “你是擷芳殿伺候二阿哥的竹紜?我才將小廚房燉的燕窩銀耳羹拿進殿內,想來娘娘正用著,發生了什麽事?我這就進去通傳。”


    “是二阿哥!二阿哥剛剛犯難受,咳嗽不止,包太醫和齊太醫已經趕過擷芳殿去了!”竹紜急切。


    殿內忽然傳來瓷碗摔到地上的清脆聲,接著便傳來了蓮心和素練的急呼聲。


    “娘娘!您當心別摔著!”


    琅嬅一把推開了殿門,嬿婉也忙迎上前。


    “永璉,永璉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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