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韓半夏摸了一下,還是熱的。


    “吃了就能在一個城市了。”


    韓半夏笑了笑,“今天早上吃藥了嗎?感覺怎麽樣?”


    “吃了。”許嘉樹幫韓半夏打開門,“走吧。”


    兩人在不同的方向,韓半夏轉身走了幾步聽到許嘉樹喊她。


    回頭,那個少年一身黑衣,在霧蒙蒙的天氣裏,她依然能清楚的看到他明亮的眼睛。


    “哎,”許嘉樹說,“加油啊。”


    韓半夏笑起來,“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穿黑衣服帥出天際了啊?”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別總這麽笑啊。


    別人動心了怎麽辦,誰負責。


    考試考得挺順利的,韓母店裏忙,隻有考完英語的時候才去接的她。


    韓半夏感覺自己是飛出考場的,渾身輕鬆。


    “考的怎麽樣?”韓母問。


    “有幾道難題不會,其他的都還挺順手的。”


    韓半夏隻能說是“挺順手”,她也不知道自己答的到底怎麽樣。


    考完試,韓半夏他們幾個約好了回母校去看看老刁,許嘉樹也去了,老刁樂得不行。


    聊著天才知道老刁其實也就是個普通人,也有喜怒哀樂,也會開玩笑。


    “老師,其實我原來都不知道你居然也需要上廁所,也需要吃飯。”大池笑道。


    “你可得了,”老刁擺擺手,抽出一支煙來遞給大池,“抽不?”


    “來一根,”大池把煙叼起來。


    老刁看向韓半夏,“你就算了,小女孩少抽點菸。”


    路過許嘉樹的時候,他默默地伸出手。


    “嗯?”老刁一挑眉。


    在他的印象中,許嘉樹是那種不挑事兒,愛學習的乖孩子的。


    誰能想到“乖孩子”還抽菸?!


    許嘉樹笑了笑,眼睛往韓半夏的方向瞟了一眼。


    “我就知道!”老刁說:“當初讓你帶著許嘉樹一起就是錯誤的決定,好好的孩子都給我帶壞了。”


    韓半夏攤開手裝無辜,“關我什麽事!”


    許嘉樹眸色深深,沒有說話。


    中途老刁要去開會,大池被另一幫同學叫走了,就剩韓半夏和許嘉樹。


    “回教室看看嘛?”許嘉樹提議道。


    “好啊。”


    新一屆的高三還沒有搬上來,教室裏的東西都還沒變。


    右邊牆角有個小烏龜,那是那次蔣雪姻和大池打賭,蔣雪姻輸了,但是她耍賴,非說大池是烏龜,於是就畫了一隻大池的“自畫像”上去。


    靠窗的第二個窗台掉了一小塊兒,那次是二虎和隔壁班的一個男生打架,二虎不小心撞到桌角,桌子往後狠狠一擦,把窗台擦掉了一小塊石頭。


    這些都還在,但是,人卻不在了。


    “你當時調戲我,”身後的人突然幽幽開口,“你說我的手生得好看。”


    韓半夏轉過身才發現許嘉樹站的這麽近。


    許嘉樹高了韓半夏一頭半左右,他不喜歡別人碰他,所以即使是同桌,韓半夏也總是離他遠遠地。


    以前不知道,原來和他站的近的時候,這種身高差這麽有壓迫感。


    “怎、怎麽了?”韓半夏往後退了一小步,但是許嘉樹又往前邁了一步。


    這下倆人的距離更近了。


    “我早就動心了。”許嘉樹的聲音無比低沉,韓半夏幾乎能感覺到他胸腔的震動,通過空氣傳到了她這裏。


    “但還是讓你搶先表白了。”許嘉樹輕輕捉住韓半夏的手。


    那雙狐狸眼睛左瞟右瞟沒個定數。


    “大俠女,今天讓我表白吧,好不好?”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一股熱氣湧了上來,韓半夏感覺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似的。


    但是又捨不得後退半分。


    許嘉樹的眸子太深,她像是要陷進去了似的。


    “我們在一起吧。”


    最後一個“吧”字還沒有出口,就已經被吻吞沒。


    那是韓半夏的初吻,已是許嘉樹的。


    許嘉樹也沒有想到有生之年自己會主動去吻一個女孩兒。


    也許是因為她明亮的眼眸,也許是因為她咬得嫣紅的唇瓣,也許原因有很多。


    還有可能,僅僅是因為她是韓半夏。


    那個在他漆黑陰冷生命中,給予他溫暖和光明的人。


    年少的許嘉樹以為,她是他的陽光,僅有的陽光,他始終感恩上天,憐憫的把韓半夏賜給他。


    她熱情又快樂,她所擁有的,恰恰是他所缺少的。


    但是天意弄人。


    怎麽得到的,似乎就要怎麽還回去。


    **


    高考成績出來了,韓半夏如願和許嘉樹考到了一座城市。


    之後大池約他們出來玩,看到許嘉樹和韓半夏手牽手出現,便問他們的關係。


    “這還用問?這是我男人啊!”女聲清脆,帶著一點點驕傲。


    “嗬,”男聲低沉,寡涼冷淡,帶著七分無奈,三分寵溺,“雖然我很不想承認。”


    一切都很美好,一切都如願以償。


    青春年少總是落寞,歲月匆匆,這份純淨又脆弱的愛情終究走不到最後。


    變故發生在他們大一那年。


    冬天的時候韓半夏的學校舉辦迎新晚會,韓半夏老早就給了許嘉樹一張門票,說是要給他一個驚喜。


    但是驚喜沒給成,韓半夏還丟了。


    沒有人知道她究竟去了哪裏,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甚至連許嘉樹都不知道。


    一個人就這麽憑空消失。


    許嘉樹瘋了一樣的找她。


    他去了她的家,但是別人告訴他她家已經搬走了,韓冬也消失了。


    他找了她幾乎所有的朋友,都沒有消息。


    最後一個老鄰居告訴他,似乎韓半夏的媽媽生了病,他們全家都去治病了。


    從此許嘉樹生命中的陽光消失了。


    就像他們初遇的那個巷子裏,許嘉樹的陽光突然出現。


    現在又突然消失。


    他的生命變得黯淡昏黃。


    他以為他再也不會快樂了,直到那天。


    他去分公司參會,看到了名牌上的字。


    腦海中有一種預感,蓬勃的跳動著,呼之欲出。


    第十八章


    “叮鈴鈴——叮鈴鈴——”


    鬧鍾響了一遍又一遍, 韓半夏還是不想起。


    從被窩裏伸出手來, 摸到鬧鍾,按停。


    過了不到一分鍾,手機鬧鍾又響了。


    韓半夏的每一天都是這麽度過的,她有“遲到恐懼症”,早晨的鬧鍾總會設定很多個,以防自己睡過頭。


    這大概是每一個獨居人士的通病。


    不情願的掀開被子, 獨自清醒了一會兒,鯉魚打挺似的“騰”的從床上坐起來, 大大的伸了個懶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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