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再抬起頭的時候,那點笑意沒有了,“咱們班新轉來一位同學,一會兒上課就到咱班級了,省實驗過來的。”


    這話音一落,學生們之間一下就議論開了。


    省實驗是省重點,而且相當難考。傳說邁進省實驗的大門就相當於一腳已經邁進了清北,據說那裏的學生全都是天才,智商超高。


    a中隻是市重點,根本無法與那裏匹敵。


    老刁的確心情很好,同學們這麽議論紛紛他都沒有製止,來了這麽位寶,連續幾次考試的倒數第一就要扳回來了,他能不高興麽。


    韓半夏重新趴下去,今天起得有點早,匆匆吃了早飯經過那條小巷的時候,心裏有點不甘,又在那坐了一個小時,可能是吹著風了,她有點不太舒服。


    餘光掃到後排的他們幾個人,也都各玩各的。


    像這種學霸,他們是不感興趣的,如果老師說來了某個學校的校花,他們大概會高興地蹦起來。


    “一會兒人來了你們可得老實點聽到沒!”老刁的語氣變得嚴厲的一些,“尤其是你們後麵的那幾個人,韓半夏!誰讓你趴著的!”


    離這麽遠都被點名了,韓半夏有點不耐,慢吞吞的爬起來,罩上自己寬大的校服。


    那人還挺準時,沒到上第一節課的時間就來了。


    “老師。”


    聲音來自門口,不高不低,音色很特別,帶著一點金屬的質感,偏低沉。


    班級裏一下就安靜了下來,韓半夏靠牆,看不到門口的人,隻聽到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老刁扭頭看到那人,立馬一改板著的臉孔,竟喜笑顏開起來。


    “進來進來,”老刁擺擺手,“這就是咱們的新同學,大家掌聲歡迎。”


    在稀稀落落的掌聲裏,韓半夏抬起頭,遙遙望了一眼。


    這個時間段,教室裏陽光正好,微風吹起窗簾,映得少年的身上一下明,一下暗。


    他聲音不大,韓半夏離得太遠,隻隱隱約約聽到許嘉樹這一個名字。


    他低低說出自己名字的時候很奇妙,或者說他的咬字發音就是和別人不同,帶著十二分的涼薄。


    又是那點映在他身上的光亮,晃的韓半夏的心一漾一漾,快要化了似的。


    “好,許嘉樹同學,那麽你就坐在……”老刁抬頭找了找。


    韓半夏一笑,指了指自己身邊,“老師,這裏有位置。”


    作者有話要說:


    韓半夏:“等你很久誒!你給我賠!”


    許嘉樹正在看書,他很難做到一心二用,“陪什麽?”


    韓半夏:“賠我啊!”


    許嘉樹笑了笑,放下書本,坐在她的身邊,下巴擱在她的手臂上:“好,陪你。”


    第三章


    老刁往韓半夏那邊看了一眼,“有什麽有!有也不能坐你那!”


    韓半夏收回手,朝老刁嘿嘿一笑。


    老刁從高一就開始帶他們,韓半夏這個孩子是班級裏麵最讓他頭疼的,聰明的緊,就是不肯學習,偷懶耍滑一個頂倆。老刁才不可能把這麽一塊心頭寶扔給韓半夏,萬一被帶壞了呢。


    班級裏一共四十九個人,坐的滿滿當當,一時要找一個空座還真的有點難。


    最後在池域桌旁,把韓半夏位置上那個空凳子搬過去了,老刁說讓他暫時先在那裏坐著,等著下周一調座位的時候再換。


    三班的規矩是在周日下午回來的時候周考,周考成績就是每周一調座位的憑據,考的好的坐前麵,考得不好的坐後麵。


    韓半夏一直坐在最後一排,就沒動過地兒。


    全班同學的目光都聚焦在許嘉樹的身上,一直跟著他走到最後一排。


    許嘉樹到韓半夏這搬凳子,韓半夏的目光一動不動的落在他的眼睛上,笑嘻嘻的,許嘉樹感覺到她的目光,抬眸看了她一眼。


    “嘿,你還記不記得我啊!”


    許嘉樹動作頓了頓,眼睛裏是無盡的深黑,似乎有所疑惑,沉聲道:“你好。”


    韓半夏沒放棄:“好什麽好,你忘了你救了我!一個月以前。”


    上課鈴剛好響起,許嘉樹略低了低頭,“不好意思,要上課了。”然後便帶著凳子走了。


    韓半夏看著許嘉樹的背影皺眉,英雄救美的傳統戲碼,居然最後是人家“英雄”沒當回事,“美”卻記得真真的。


    整個淪陷了似的。


    **


    整個那一上午韓半夏都沒怎麽聽課,確切來說是根本就沒聽課,一直趴在桌子上看著許嘉樹,目不轉睛的。


    許嘉樹整個人都很安靜,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那種“安靜”,池域坐在許嘉樹身邊一點也不老實,總是會找許嘉樹說話,許嘉樹每次都很認真的回答池域的問題,也不會不耐煩。


    但是韓半夏就是覺得他安靜,那是一種氣質,縈繞在許嘉樹的周身,把他和其他人都隔絕開來。


    他在他的小世界裏,纖塵不染。


    隻有一節課,許嘉樹沒怎麽聽課,是一節語文課,語文老師是個老頭,語速慢,語調平緩,剛上課五分鍾,教室裏的同學就已經趴倒下去大半,許嘉樹的手在桌子裏,不知道在幹什麽,很仔細的樣子,那節課韓半夏有點頭疼,加上語文老師的催眠轟炸,韓半夏沒忍住,腦門往手臂上一擱就睡過去了。


    **


    下午有一場考試,考物理,不是什麽大考,但是每次考試老刁都很重視,讓他們拉開桌子,把所有的書本和書包都放到前麵講台上。


    韓半夏最煩這種考試,她嫌折騰,她沒有什麽捲紙,那些捲紙她都扔了,已經比別人少很多了,但是搬那些書也是要了她的老命。


    韓半夏太瘦,總是沒什麽力氣,班級在四樓,她每次上到三樓的時候都要歇一下。


    低下頭把書桌裏的東西都掏出來,“啪”的一聲撂在桌上,一回頭,“二虎,幫我搬過去。”


    二虎皺眉,“真特麽多。”


    韓半夏笑,“一頓飯。”


    二虎多雲轉晴,“多才能鍛鍊男人的力量呢。”


    二虎幫她把書搬走了,又把她的桌子拉到老刁指定的位置。


    其實搬不搬桌子韓半夏都不會抄襲的,她不屑。


    韓半夏作是作,但是她很有原則,她很聰明的能夠輕易掌握別人的底線,然後在底線上下來回遊走。


    感覺老刁要炸,最近就學乖一點,反之,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全班同學都在來來回回的搬書搬桌子,韓半夏長腿一伸,凳子往後一靠,還沒伸直,就被後麵的桌子抵住了。


    以往都是她坐在最後一排,地方大極了,躺著都能放得下,這次後麵竟還有人?


    韓半夏回過頭,穿著白襯衫的少年和她一樣,不需要搬書,安靜的坐在位置上,韓半夏都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搬過來的。


    他低著頭,能看到垂下來的眼睫非常長,而且黑,和他的眼睛一樣黑,此時他正安靜的看書,修長的手指輕輕握著筆,沒有轉,隻是一晃一晃的,像是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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