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無際的荒原上,車燈射出的兩把光劍撕破朦朧的夜色,地平線在醞釀著晨曦,世界寧靜的像水。


    彪子搖下車窗,抽出一根煙點上,把空了的煙盒隨手拋了出去。


    他現在一個頭兩個大,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幾個嫂子竟然從臨海跑到了雲邊。


    前天回到雲邊以後,他給臨海打去電話,結果那邊接電話的人說,宋雯雯趙思思趙金芝還有金善園的老板娘司理理,四個人一起已經到了雲邊,就住在市府廣場旁邊的玉林賓館。


    當時他就覺得一顆核彈在自己腦子裏炸了。


    四位嫂子都是個頂個的大美女,出門在外,萬一出點事,那怎麽辦。


    飛哥因為孩子的事已經夠忙了,這邊要是再添一個,那真忙不過來了。


    他都不敢想,秦飛要是知道這事,得氣成什麽樣。


    “宋老師,你們聽我的,現在就回去,我安排人去給你們買票,你們回臨海等,飛哥要是知道你們來這,非得發瘋不可!”


    “彪子,你說的我們都知道,我們在左邊哪都不去,就待在這家賓館等你們,秦飛現在在哪兒?”


    “飛哥他在觀音鎮裏,我們來雲邊以後……”


    “那你趕緊去忙你的,別管我們了!”


    “我留兩個人下來…”


    “不用,你那邊需要人手,我們這沒事,你一定要小心,見到秦飛跟他說,我們在等他回來。”


    雖然幾人拒絕了他留下兩個人的提議,但他實在放心不下,表麵上答應,還是叫了兩個弟兄守在了玉林賓館外麵,暗中保護。


    “彪哥,看到山了。”


    彪子抬頭看了一眼,光芒萬丈,蜿蜒的山脈像是城牆,當中挺立著一座山峰,像是在守護防線的巨人。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已經六點半了,再有一個多小時,就能和刀哥他們匯合了。


    觀音鎮,靠東邊角落的一間瓦房。


    陽光點亮了世界,但不包括這一處角落。


    屋裏空間局促,隻夠擺一張床一張桌子,窗簾拉著,光線昏暗,但依稀可見,床上躺著一個人,蓋著一張薄毯,從曲線可以看出,是個女人。


    “哐當!”


    突然一聲巨響,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裝在門框上的鎖扣也被彈開,足見踹門的人使了多大的力氣。


    “起來!”踹門的是個男人,他衝到床邊,一把掀開床上女人蓋著的薄毯,大聲怒吼。


    “幹什麽!”女人已經醒了,一把奪過毯子蓋住身子,扭頭瞪著男人。


    “都是你個喪門星,害老子輸了一晚上!”男人怒火衝天,猛地抬腿踹向床。


    “神經病!”女人十分厭惡地罵了一句。


    “草擬嗎的賤貨!”男人怒火中燒,一把抓起女人的頭發,直接把女人從床上拖了下來。


    女人忍著劇痛,雙手使勁拍打著男人抓住她頭發的手。


    男人陡然間鬆開了手,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掏出煙點了一根,深吸一口吐出,透過濃濃的煙霧,他俯視著地上的女人,輕佻開口,“潮哥吩咐了,你待會出山一趟,去看看那個老板的人錢準備好沒有。”


    女人坐了起來,雙手抱頭,半天沒有回應。


    “啞巴了啊!”男人不耐煩,踢了女人一腳。


    女人像是失去了痛覺,不躲也不喊,隻是盯著男人看,用最惡毒的目光。


    男人對此不以為意,饒有興趣對上女人的目光,他掐了煙,俯下身湊到女人麵前,抬手捏著女人的下巴,一字一句說,“別這麽看著我,你再怎麽看,我也不會少一塊肉,還想不想見悠悠了?”


    聽到悠悠兩個字,女人鋒利的眼神開始瓦解。


    “想就老老實實聽話,等這次的事情一完,我就帶你去找悠悠。”男人說,露出得意的笑。


    阿芸從地上爬了起來,默默拍掉身上的塵土,出門離去。


    “爸,媽!”杜永安激動呐喊的聲音很大,“潮哥說了,這次幹活帶我一個,讓我跟著去!”


    “什麽?”老杜聽到兒子這話,表情瞬間凝固。


    正在水井旁邊晾曬衣服的女人,手中剛擠幹的一件外套,緩緩滑落,應聲墜地。


    秦飛聽到響動站到門口,看到老杜妻子的臉色,蒼白如紙。


    “爸?媽?”杜永安被父母的反應給嚇到了,“你們這是怎麽了,這不是好事情嗎?”


    老杜默默無言,女人的淚水已經決堤而出,氣氛壓抑的像是死了人。


    “爸,到底怎麽了,你說話啊,別嚇我。”杜永安拉了一把老杜的衣袖,瞅見媽媽在哭,連忙衝到跟前,“媽,你怎麽哭了?”


    夫妻倆都在沉默,沒有人給少年杜永安一個解釋。


    旁觀者秦飛卻是看出了什麽。


    老杜夫妻,是不想兒子和那幫人販子同流合汙,她們最害怕的就是這一天,兒子被他們帶著踏上不歸路。


    由此可見,這一家,並非是少年杜永安說的本地人。


    很有可能,杜永安是被拐到這兒來的,老杜夫妻和他一樣,也是為了找孩子才來到這兒,中間發生了一些事情,最終他們夫妻隻能在這兒留下來,一邊照顧兒子,一邊給人販子洗衣做飯,在土匪狼窩裏艱難求活。


    要真是這樣的話,那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老杜夫妻不是壞人,這一點他剛來沒多久就感受到了,他們的冷漠是迫不得已。


    秦飛借的那兩本書,應該就是老杜妻子的,她就是那個喜歡蘇聯小說的姑娘,老杜,真名應該就是杜明博。


    想到這兒,秦飛內心忍不住唏噓,本該是幸福美滿的一家,因為這個早就該去死的觀音鎮,變成了這樣。


    按照杜永安的年紀推算,老杜妻子今年最多不會超過四十,可如今的她,看起來五十歲都不止。


    “進屋說。”老杜很早就發現了秦飛,可他積蓄了很久的力量,才挪動腳步,拉著妻兒回了房間。


    秦飛歎了口氣,轉身回屋,他在想,要不要和杜明博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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