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午蔓剛聽見有人叫她,一張帥臉就湊到她眼前。


    她被嚇得不輕,但胃部的疼痛壓過其餘所有情緒,因而她隻平靜看著眼前人的眼睛,有氣無力地喊出他的姓名:“年甫笙。”


    “蔓蔓,你怎麽在這?”年甫笙眼中是藏不住的欣喜。


    胃痛使得奚午蔓實在沒有氣力回答年甫笙的問題,隻搖搖頭表示回複。


    “你看上去臉色不太好。”注意到奚午蔓的異常,年甫笙眼中的欣喜瞬間轉化為擔憂,“你身體不舒服?”


    奚午蔓實在不想說話,甚至覺得聽他講話都是一種折磨。好在突然有個女人喊了聲“甫笙”,年甫笙對奚午蔓說了句“我過去一下”,離開奚午蔓向不遠處戴墨鏡和口罩的衣著時尚的女人走去。


    恰時電梯停下,門緩緩打開,奚午蔓沒仔細看叫年甫笙的女人,直接進了電梯,下到一樓。


    她想找一家早餐店,買碗粥或一杯熱牛奶,但她對四周並不熟悉,於是在一樓候診區找了張空椅坐下,為等胃痛緩解,也為通過手機地圖摸清附近的店鋪。


    選好店鋪,計算好步行的最近路線和所需的最短時間,奚午蔓的胃痛並沒有如她預期的那樣緩解很多,好在能站起身,估摸也能順利抵達賣小米粥的早餐店。


    按著胃部緩緩起身,奚午蔓眼前卻是一黑,整個人就要往後倒去,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摟住腰身穩住。


    她又看見年甫笙的臉,突然有些疲倦。


    年甫笙慢慢鬆開她,確保她穩穩坐到候診椅上,擰開手中水粉色保溫杯的杯蓋,把水遞到奚午蔓嘴邊。


    “喝點熱水。”年甫笙嗓音輕輕,似擔心擾到一個睡眠很淺的人,“你是不是胃痛?”


    水溫剛好,不燙不涼,一杯水兩百毫升很快下肚,奚午蔓的胃痛漸漸有所緩解。


    “你沒吃早飯?”年甫笙蓋上保溫杯的蓋子,偏頭看仰頭靠著椅背的奚午蔓。


    “嗯。”奚午蔓實在懶得回答,隻隨口敷衍。


    年甫笙沒有立馬說話,讓她緩了好一會兒,才問:“你到婦科做什麽?”


    揉了揉胃部,沒感覺到痛,奚午蔓坐直身,微笑著對上年甫笙的視線,不答反問:“你到婦科做什麽?”


    “我朋友懷孕了,我陪她過來檢查。”年甫笙誠實回答。


    “朋友?”奚午蔓忍不住打趣,“女朋友?”


    “我女朋友……”年甫笙欲言又止,眼底溢出笑意,臉湊近奚午蔓幾分,竟問,“你吃醋了?”


    奚午蔓大方迎著他的視線,不以為意地說:“我不是小孩子。”


    年甫笙輕笑一聲,與奚午蔓保持了之前的距離,仍直視她的眼睛,說:“可是我認為,身為一個合格的男朋友,不該讓自己的女朋友因為自己的一些行為產生任何誤會。”


    “可是……”


    那和我有什麽關係呢?


    奚午蔓後麵的話還未出口,年甫笙已給出解釋:“隻是普通朋友,她老公去國外出差了,所以讓我陪她到醫院體檢。”


    “那是你的私事。”奚午蔓保持著禮貌的微笑。


    年甫笙沉默一秒,很認真地對奚午蔓說:“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我們在交往。”


    奚午蔓一懵,認真回想了一下,終於記起在水西月家裏的那個夜晚。


    “好像,你是問過我要不要和你交往,但我沒有同意。”奚午蔓說。


    還有半句話她沒說出口:我甚至沒打算再見到你。


    “你的行動比你的語言誠實。”年甫笙並沒繼續就這個話題與奚午蔓爭論的打算,轉而又問,“所以你為什麽到婦科?”


    “能做什麽,體檢咯。”奚午蔓語氣輕鬆。


    “是因為我?”年甫笙問。


    “當然不是。”覺得年甫笙實在莫名其妙的奚午蔓這話一出,立馬想到之前,她擔心眼前的男人有傳染病,笑容不自覺僵了一下。


    這莫名其妙的心虛感是怎麽回事?


    “那是為什麽?”年甫笙不依不饒。


    “這是我的私事。”


    “ok。”年甫笙妥協般點點頭,又壓低了嗓音,放緩語速說,“也許你覺得很幼稚,但我對你,有很強的占有欲。”


    奚午蔓不懂他的心思,也懶得去了解,隻說:“那是你的事。”


    年甫笙眉頭微鎖,盯著油鹽不進的奚午蔓幾秒,無奈地輕笑出聲,說:“你這樣很傷我的心。”


    “那我向你道歉。”


    “說到道歉。”年甫笙單手輕輕捏住奚午蔓的臉蛋,“你居然放我鴿子。”


    “什麽時候?”奚午蔓腦袋微微一偏,就躲開年甫笙的手。


    對年甫笙約她的事,她從沒放心上,因此雖然隻過去三天,她卻是真的不記得。


    似早料到她會這樣說,年甫笙輕歎一口氣,說一句“算了”,轉移了話題,問她:“餓不餓?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胃不痛的奚午蔓並沒什麽食欲,可她還是認真思考了一下吃什麽,然後想到a大附屬小學附近賣的雜醬麵。


    奚午蔓三歲多就開始上小學一年級,父親去世之前,她一直就讀於a大附小。


    雖然隻在a大附小上過三年學,奚午蔓對這卻有著莫名很深的感情,那使她偶爾想到這所小學就會陷入深深的回憶。她不記得容貌的老師,那些早已忘記姓名的同學,落在書桌上的陽光,課本上模糊的字跡與插圖,窗外的藍天白雲和操場上穿校服跳躍的人群,還有她經常跟母親一起吃的雜醬麵。


    那時,不管天晴落雨,刮風還是下雪,母親總踩著那輛修了又修的自行車按時送她上學,下午放學時,接她的母親經常來得很遲,她就坐在門衛亭寫作業。每一個保安都認識她的母親,因而無論哪一個值班,她都能在邊寫作業邊等母親的時候收到保安為她買的零食,比如冰糖葫蘆,糖炒栗子,熱騰騰的各種小吃。當母親騎著車敲響門衛亭的門,她迅速收拾好書包,興衝衝地與母親講當天的開心事,包括吃了保安買的東西。然後她看見,母親從口袋裏摸出一些零錢,數出一定麵額,放在保安亭裏登記本的旁邊,用一支筆壓住。


    那家雜醬麵館依舊開著,店麵翻新過,店裏多了三個店員,由於不是飯點,顧客不如奚午蔓印象中的多。


    而當她坐到靠牆的位置,捧著店員打來的豆漿,抬頭看見對麵低頭輕輕吹涼豆漿的年甫笙,有一刹恍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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