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舉向天台,探頭向下看著。突然她的領口被抓住了,被向虛無中摔去,慘叫一聲消失在黑暗中。


    我和喻小佳坐在天台外的浮窗頂上,驚魂未定的看著她一直墜下去,變成一個小點,消失了,那下麵果然是沒有大地的。


    “現在我們怎麽辦?”當我們回到天台上,無力的依著欄杆坐下,喻小佳問。


    “不知道……也許……醫院的門已經開了?”


    結果讓人失望,醫院大門外也是一邊黑暗,我把一個藥瓶向黑暗中丟去,它直接就墜向虛空中去了。


    難道我們要永遠被封在這個隔絕於時空的醫院中了嗎?


    ※       ※       ※


    我們在醫院中象迷宮中的老鼠一樣轉來轉去,已經近三天了。


    永遠是停電般的黑暗,醫院被隔絕後能源似乎也被切斷了,到處都是那些可怕的空影子,走廊上,病房裏,躲著的,站著的,喻小佳開始拒絕和我一起四處尋找出口,她躲在一間沒有影子的病房角落裏,用椅子把自己圍起來,再用床單蒙上頭,拒絕再動,已經接近崩潰。


    而我又何況不是覺得自己快瘋了。這個醫院裏我已經來迴轉了近百遍,最讓人恐懼的地下室我也去過了,可是所有的窗門都隻通向虛無。我好幾次想就直接跳入那門外的黑暗中了。


    我走回喻小佳呆的房間,她套著白床單的樣子讓我想起鬼怪,我煩燥的上前一把扯下床單,卻發現她在抱頭無聲的哭泣。


    本來有一肚子情緒想沖她發泄,現在我也沒有了脾氣。“好了好了!”我上前安慰她,“沒什麽了不起,大不了我們一起向門外跳出去好了,也許能掉到某個異世界去呢。說不定還能回到真實世界呢。”


    喻小佳不說話,不動彈,她這樣已經一天了。


    醫院的鍾永遠是停的,但我知道至少三天過去了,可是我卻並不感到飢餓,隻感到時間的漫長。我甚至盼著那個美女護士殺手突然從哪個窗戶跳進來,我一定會驚喜的歡呼的,有人追殺總比這樣慢慢在黑暗中絕望爛掉好。


    隻有卡拉一直興奮著,在醫院中跑來跑去,什麽地方都要拱一下。不,也許那叫瘋狂,我不知道狂犬病是不是這種症狀,但我看卡拉越來越不象一條狗,它的眼睛開始泛綠光,從我身邊衝過看也不看我一下,也許它早就瘋了。


    “求求你了!回來吧!我錯了!”我沖黑暗中大喊。可是沒人回答。


    看看手中槍,我想也許我隻能用它來自殺了。


    我開始夢遊一般在醫院中走來走去,腦中空空,象個幽靈。可這一天,我突然看見一個人站在醫院大門邊。


    那是喻小佳,她轉頭向我看來:“我決定了……”


    她踏步向大門外的虛無中走去,我猛得跳上前去一把拽住她,她開始發瘋般的踢我打我,可我還是把她摔回大廳裏,把大門關了起來。


    “我受不了了……我再也受不了了……殺了我吧。”喻小佳喊,“這全是因為你!”


    “你冷靜點……”我說的話連自己也聽不清楚,可她又跳上來,使勁抽打我。


    “好了!夠了!”我一把抓住她,“你要是真得下定了決心,我們就一起跳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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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任務是:堅持活過五十年


    我們站在虛空之邊,手拉著手數一……二……三。


    我橫下一心向黑暗中跳去,可喻小佳卻突然甩開我向回就跑:“等等,我的筆記本電腦忘拿了。“真是受不了女人,都下定決心和你捨身跳崖了,可是假如發現妝沒化好她還會去毅然跑回去的,幸好我跳得不是太猛……我扒住醫院的台階奮力的爬上來,氣憤無比。


    喻小佳背著電腦跑了回來,她看起來比我輕鬆的多,好象是去野餐:“我好了,跳吧。”


    我們縱身向下跳去,卡拉猛追過來也一躍而出。最初喻小佳緊張的尖叫,死死抓住我的手,把我的手都捏出紫印了,五分鍾後她平靜些了,十分鍾後她開始東張西望,半小時後她無聊的打著嗬欠,一小時後她連嗬欠都懶得打了。


    我們就這樣一直墜下去,無窮無盡,不用交換意見,我們都完全相信這空間是無限的。


    “時間是停止的,空間是無限的,我們不會餓,也不會死。那未來漫長的幾萬萬年裏?我們做點什麽來打發呢?”


    我問黑暗中的喻小佳,沒有光,我看不見她,隻有緊緊握住的手,能感受到還有另一個人與你同在。


    我們的手心開始出汗了,開始變滑,緊握了這麽久,都有些累了,可是放開,就可能再也找不回來了。喻小佳嘆了一聲,忽然撲來抱住了我。


    我愣住了,隻聽到她在低低的抽泣。


    “我害怕……不要放開我,不要放手。”


    她死死的抱住我,身體顫抖著。


    如果這時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會是何其動人的場景。可是什麽都沒有,沒有空間也沒有時間,隻有一不小心發現了永恆的兩個倒黴蛋。要一直相抱到天荒地老硬碟枯伺服器爛了。


    可是就在這時,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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