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林寂緣連連揮手,“我聽不懂啊!你們能不能,‘稍微’也好,說些不那麽‘深奧’的話?”


    伴隨著“嘣”地一聲悶沉,連帶著柔軟而有彈性的床墊都晃動了幾分,那被子重重地落在床尾,將將擦過寂緣的後背。魘月看上去相當懊惱,他越過易罔的肩膀盯了自己一會兒,然後反問:


    “話說啊——你真的不記得我?”


    “……有點似曾相識,至少互相說上話這方麵,這應該是第一次吧。”


    對於他調換話題的這一卑劣舉動,寂緣感到十分不滿。但自己一點線索都沒有,他說了就是賺到,他不說自己也無可奈何。林寂緣心裏嘆嘆氣,在精神方麵感到了深深的疲憊。連做了幾個深呼吸之後,她才再說:


    “我單方麵認為,是毫無交集……但你的態度不是這麽樣的。”


    魘月忽而挑了挑眉,神色開朗了一些。他輕吹一聲口哨,走至書架旁邊,從邊角處抽出一張紙……像是證件,更偏向名片,似乎是服務員掛在胸口的那種牌子。


    他把牌子輕巧地丟過來,相當準確地擊在寂緣的手裏。這麽短時間裏竟然接連收到了兩個“禮物”,這讓寂緣簡直哭笑不得。


    這牌子,是醫院的執照……


    盯著上麵唯一代表持有者身份的,孤獨的一個“月”字,她沉思了好久。


    醫院……?林寂緣想起自己今年年初的時候,確實有去過……


    “啊——你是那時候的!”


    想起來的同時她沒忍住一個彈起,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站了起來,就差一隻手抓住這人的衣領。挨得較近的距離下她不得不抬頭和魘月對視,足足十幾公分的身高差讓她的脖子頓時有了扭到的感覺。


    “以及……之後,那個賣小吃的攤子——半年前的事情了。”


    頓時豁然開朗,然而當回憶衝進腦海,隨之而來的是更加的混亂和不解。“我隻記得當時有個怪醫生……而且你就頭天和我說過兩三句,之後就像是沒那個人似的——我當時還覺得是不是把做夢當真了。”


    “打斷一下,寂緣?——你們原來早就認識的嗎?”


    “不,隻是一麵之緣。”魘月糾正,“對她而言是這樣的——反正我的遊戲的起點在那裏。”


    魘月哈哈地笑了兩聲,右手手指擺在嘴邊,儼然一副“噓別再說話”的架勢。旋即,他指尖微微泄出了紫黑色的靈氣,靈氣放出來卻隻是任其蒸騰流進空氣之中,完全不做術法的準備。


    不經意間,寂緣已然皺緊了眉頭。


    ☆、8月29日、8月31日


    魘月忽而假裝方才什麽都沒做一樣,將那股子泄露而出的危險氣息一瞬收起。從他一閃而過的視線可以知道,他此時大概正被魂夢無聲地威脅著。


    僅從目前所知,他和魂夢的關係似乎不太好。但要是換個方麵去考慮,這說不定是“好”的另一種方式的表現。至少住在同一個家裏這件事就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想到這裏,寂緣又記起,別看這間小臥房裏已經擠了四人整,算一算還不到全員到齊的程度。


    話說回來,她這次來這家的目的是什麽?——是為了從無色之森出去。順延著想下去,進入無色之森的原因是某天晚上一次奇妙的爭執,這爭執的原因又怎麽回事?一路亂思考著,隻覺得思緒越理反而越亂,更何況眼下還多出了一條新的支線來。


    “考慮得怎麽樣了?”魘月微笑笑,對著寂緣問道。


    “啊?”


    “我看你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是說自己的疑惑已經這麽明顯地表現在臉上了嗎?林寂緣趕快搖搖頭,乞望能夠平復一些。在想著不能讓這個人占據話語主導地位的同時,她不忘記有一件最關鍵的事要和這個傢夥確認:


    “沒什麽——於是,你的‘遊戲’,是個什麽內容?”


    魘月停頓少許,但神色不帶任何的慌張,看起來隻是在找著合適的說法,而並不很像有隱瞞的打算。林寂緣此話一出,坐在她身邊的某位竹馬也跟著嚴肅了幾分,同樣對此很是在意。


    “怎麽說呢……活太久了就很想多找幾個玩伴嘛。”


    “這傢夥比我都還要老二十歲。”臥室另一角的寧魂夢在沉靜了很久之後,冷不丁又插上一句嘴。“不過年齡都是虛長的,內心裏和小孩子沒多大差別——我都覺得煩。”


    魘月口做噓聲,嘲道:“太無情了,也不想想你當年是怎麽‘活’下來的。”突然的插曲沒有打亂他原本的談話節奏,他旋即將視線轉回,對著易林兩人繼續說道:


    “當然這樣的念頭可不是老年孤獨啊。”他一臉正氣,“不過,雖然以前也有過類似的想法,會想著‘製造同類’倒確實隻是第二次。”


    “異化靈力者可以永壽……他是這個意思。”魂夢補充,“至於過程……我隻能說,反正不是痛在自己身上,所以無所謂——你是想這麽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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