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緣啊,你覺得‘死’是一種什麽感覺呢?”


    “什、什麽啊,不要在這種條件下說這麽嚇人的話,好嗎?”


    偏偏蘇雨的話音很有特色,如同大姐姐一般的角色,聽她說話,本來應該是為一種放鬆的享受。然而如此詭異的條件之下,“溫柔”反而成了一件很讓人脊背發寒的事情,捉摸不透她的心緒。


    蘇雨沒有理會寂緣的反對,而是繼續她的觀點:


    “這也要分為不同的死法吧?”話落她嗤笑,噗的一聲氣音稍縱即逝,笑得沒有實感。“比如利器致死的人,腦子裏最後殘存的詞語除了‘痛’以外可能隻有‘疼’了吧——啊,這兩個明明是近義詞來著。”


    “——蘇雨姐,真的很嚇人,能不能別再說了?”


    不曉得從何處起始,以膝蓋為基線,往下的空間起了很大一陣風。並且冷到刺骨,縱使寂緣穿著長褲的睡衣,衣物也毫無遮擋作用一般。寒風刺傷了寂緣的雙腿,所幸並沒有因為冰冷而使得她失去控製權,她還能頑強地站立著,盡管有點硬撐。


    “怎麽會……從哪裏起的風?”


    “那樣的人因為身上會有很明顯的創口,所以不會錯以為自己還活著呢——如果是鬼故事中常用的情節,倒是經常出現‘無外傷死亡的時候,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是死者’這樣的情況……這似乎已經是經典場景了。”


    “蘇雨姐……”寂緣的再三呼喚也沒能把蘇雨給拉回來,這一聲姐喊得她心力交瘁,即便事實上她並沒有做什麽會感到累的事情。


    說起來,讓蘇雨開始這些神神叨叨的話的契機是什麽?總不可能有人會沒有緣由就開始胡言亂語——也許真的有,而寂緣似乎也見過……見過嗎?


    “……嘶。”


    每當試圖做出回想這一舉動,就會被頭腦深處的刺痛給打斷,難以集中精力。


    “寂緣還真是幸福呢。”


    “你……你說什麽呢……”


    很難受,一邊是因為搞不清楚狀況,而詭異的另一點是,不知道為什麽,聽著蘇雨的話題,寂緣意外地卻很有感觸,然而就是想不起來這到底觸到自己的哪一點了。


    “……我到底把什麽關鍵的事情給忘了啊。”唯一的判斷隻有這個了。即便能知道自己忘了事,想不起來就是沒有辦法。


    “把該忘的不該忘的全丟下了呢,真幸福。”蘇雨幽幽道,話沒落盡,她又喃喃:


    “‘幸福’,麽……如果‘也忘了’,確實會幸福不少。”


    短短的時間裏把這兩個字重複了這麽多遍,哪怕是不懂言語的小孩子,可能都再也忘不掉“幸福”兩字。潛意識裏覺得這位蘇雨姐在影射著什麽,然而天曉得她到底是擺著什麽樣的心態。


    “吶,蘇雨姐……算我拜託你了,能不能……至少別藏在黑暗之中說話?”


    按理說這麽多話,說出口來怎麽著也有個三兩分鍾了,但寂緣的眼睛依然沒有完成暗適應,看周圍還是無所改善。或許把手裏的藍光滅掉反而能好些,但這樣的話,可能就連自己的身邊都要被吞沒,還是算了吧。


    “我一直就在你身邊呀。”


    “什——!”


    寂緣下意識左顧右盼,並無收穫。這聲音還是位置奇妙,辨不清來源。林寂緣舉著手心的光向兩側揮動,探路半天,這個“身邊”的說法得不到應證。


    “別開玩笑了!真的很嚇人好嗎!”


    “寂緣,你可以試著走幾步路的。”


    和林寂緣的慌張不同,這個人永遠都隻會同一個語調,真真是過於死板了。


    無形的壓迫有時候反而比刀架在脖子上更可怕,寂緣真就聽從了蘇雨的吩咐,試探著往旁邊走了走。


    “就算是走動了,又能怎——誒?”


    這裏是……她的宿舍,沒錯吧。為什麽會如此空曠?寂緣的好幾小步完全沒有受到絲毫的阻礙,不可置信的同時,她開始快走,最後甚至演變成了小跑。


    “怎麽會——!這不可能啊?”


    “我嘛,確實就在你身邊,不過對於你而言離得應該也算是很遠了吧。”


    “請解釋清楚!”寂緣一下沒忍住,讓嗓子大喊出了聲。這一聲喊得突然,且沒有好好地預備氣息,喊完之後她有些目眩,踉蹌了幾步差點沒有站穩。


    “……耳朵疼。”


    蘇雨竟做出了這樣的感嘆……莫非她的的確確就在旁邊嗎,這著實讓人慎得慌。深呼吸好幾輪,好不容易將目眩消散,寂緣平靜了心態,盡可能讓自己還保持著鎮靜。


    “蘇雨姐,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答案倒是挺簡單,不過你大概是不會相信的。”


    “至少請先回答我!”


    “……你又沒有出過門,當然就是在你的宿舍裏麵了。”


    林寂緣再一次環視周圍,她念幾句咒文,四射著投出好幾個藍色的微光片,藉此探尋。果不其然,這光片就算遊移得再遠,也不會受到阻礙而停下,四周明明就是空地一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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