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罔指尖挑了挑鼻樑附近,像極了近視眼在扶眼鏡框時的動作,不過他不戴眼鏡。“喂,好歹地理課我也是有在上的,別說的我什麽都不懂的樣子啦。”


    “咦?是這樣的嗎?”寂緣故意嘲諷,“啊啊,有這麽一回事嗎?那、個、易、罔,有朝一日也能聽見他嘴巴裏說一句‘好好聽課’呢。”


    “……哇。”易罔偏頭叨咕了一句,沒聽見,感覺不像是什麽好話,而是在抱怨之類。嘛,反正也是因為寂緣嘴巴太不留情,就放任他發牢騷了。


    “嘿,我說過頭了?雖然是事實。”


    易罔深呼吸,隻道“你開心就好……接下來要做什麽?”


    “哇——你別突然大聲說話,嚇我一跳。”


    他突然加大了音量,大到足夠讓院落裏的所有人都聽見,可在場的分明隻有他們兩位。像是突然激動,但語氣卻平和。


    “我以前怎麽不覺得你是個大嗓門?”寂緣揉了揉耳廓,被震得發麻,耳鳴。幸好恢復得快,所以還好。“剛睡醒嗎你,精神氣真好啊。”


    “嘿。”他傻笑一聲,“倒不是剛睡醒,不過確實挺精神的。”


    林寂緣眯眼,仔細打量這個無比熟悉的人,眉眼熟悉,神態裏一股子傻氣,也很自然。於是她淺笑,在易罔牽扯下站起來——才發現不對勁。


    寂緣抬頭,和這個人對視,對視的時候覺得脖子的壓力比通常要大些。


    “……你,長高了?”她隨口說說的,怎麽可能有人幾天就長個好幾公分呢。沒想到易罔真的心虛了,他傻笑著眯眯眼,非常生澀地轉換了一個毫不搭邊的話題:


    “對了,十五號的時候,你會參加婚禮嗎?”


    “……哈?你突然說什麽呢?——成、成繁姐他們嗎。”


    這幾天,李成繁非常低調,要是沒有人提醒,寂緣興許真的想不起來。但不管怎麽說,這個話題轉得太硬了吧,寂緣甚至差點嗆了口水。


    “是啊,你不是知道的嗎?雖然上個星期還是什麽時候,‘某個人’把戒指給弄丟了,整體說來還算是值得……慶祝的嘛。”


    “——那個,為防萬一,你確實是我認識的那個易罔嗎?”


    “怎麽,我表現得哪裏不對勁?”結果被反問了。


    易罔微笑,右手拍了拍寂緣的肩膀。“是不是被嚇傻了啊,你——哇,少見能看見寂緣這個樣子呢,真是要好好紀念一番咯。”


    若換做以往,寂緣應該會很開心這一小段的肢體接觸,然而她現在沒由來地隻覺得有點反胃。煩躁地打落易罔的手,她怒嗔“別鬧”,憤恨地盯著他,這一回她上了實際手,硬是要坐實了這個不對勁的身高差。


    “好高——在我的印象裏,‘易罔’可沒有一米八幾。”


    於是寂緣後退兩步,警惕性地,已經攥了一手靈力。奇怪的是哪怕幻覺已經不在,她依然覺得這手沒什麽實感,尤其當開始使用靈力的時候,這感覺就更明顯了。“你是什麽人?”卻波瀾不驚,她不可能在敵人麵前表現出動搖。


    “……嘛,我說過了,騙不了她多久的。”這人擺了擺手,“多少是爭取了點時間,餵——!我這邊撐不住了喔?”


    值得慶幸的是,被戳穿以後,這個人沒有狡辯,而是幹脆利落地便承認,這省去了不少口舌之勞。


    “啊,寂緣,抱歉了。”他又用指頭扶了扶眼鏡。盡管還是長著易罔的臉,這動作很有臨場感,所以能猜出他是戴眼鏡的。


    “別再用這張臉,弄得我噁心。”林寂緣啐道,“你莫不是不敢現出真麵目來?”


    “唔,我個人是無所謂,反正施術者不是我。我隻是被‘她’扔過來應付一陣子的啦。”


    林寂緣前後腳站開,以讓重心後壓,站得更穩,也隨時能夠應對突然的情況。“‘你’是誰,‘他’又是誰?”責問。寂緣隻是隨口問問,沒指望真能聽到答案。所以當這個人胡言應付的時候,她不覺得意外。


    不如說,要是他就這麽老老實實交代,才叫見鬼了。


    “我記得前幾天應該有人跟你提到我的名字?”他若有所思,右手摸向後背,隻聽到咻的輕響,寒光凜冽著,仿佛是憑空召喚出來的一般,拎出一把長劍。


    “嘖。”寂緣更後退。


    “啊,放心,我沒興趣傷害你。”他笑笑,明明武器都握在手裏了,還真是大言不慚。“不過要稍微對你做點什麽,要不然你可能醒不來了。”


    “說什麽鬼話呢!”寂緣嗬斥,這種神神叨叨的態度,讓她想起了某個人。“我姑且理解你是個反派,要麽痛快點直接出手別磨蹭,要不然你就給我說個清楚!”


    “喔?”他笑,“嘛,我覺得你的觀察力,猜得出我是誰的——不過你可能下不了定論吧。”非要顯得自己話多。此期間,寂緣忍耐不住,既然他不出手,那便由寂緣先攻。


    林寂緣輕揮手,控製著,冰錐子有節奏但軌跡不規律地向前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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