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棍重擊在後背,一股腥甜順勢從心口湧入口中。


    白朝顏攥緊拳頭,忍著眼前的陣陣發黑,哪怕咬緊牙關,還是有絲絲鮮血順著唇角緩緩流淌而出。


    “繼續。”白朝顏擦了擦嘴角道。


    守衛統領隻當白朝顏在逞強,譏笑道,“顏姑娘別著急,還有十九杖。”


    “砰砰砰……砰砰砰……”


    帶著冷風的軍棍,一下又一下,如同下雨一般地接連砸下,根本不給白朝顏喘息的機會。


    不遠處,白家女眷們看得近乎淚崩。


    自從白朝顏來到白家,她們便排擠她孤淩她,不想如今白家女兒蒙受冤屈,為白家撐起一片天的,竟是一直被她們看之不起的白朝顏!


    老夫人拄著拐杖,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著。


    趙玄英曾經不止一次的與她說,想讓白家在上京立足,便要退讓容忍,巴結權貴,而她也在這虛以委蛇,表麵和諧的氛圍中,也漸漸認為趙玄英說得就是對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對初到上京,不會阿諛奉承不懂曲意逢迎的白朝顏,那般冷漠。


    卻不知,白家的軟弱,隻會成為被別人欺淩的理由。


    回想曾經種種,老夫人便是顫抖的愈發厲害。


    是她錯了……


    大錯特錯!


    二夫人看著身邊的女兒,忽然咬牙狠心地踢了過去。


    白月珍被踢得一愣,“娘!你做什麽?”


    “你不是想要習武麽?現在我給你個機會,去幫著顏姐兒扛軍棍,要是你能扛下來,我就答應你習武!”二夫人是心疼女兒,也承認自己是個自私的人,但如今看著為了白家跪在宮門前,獨自承受軍棍的白朝顏,哪裏還能自私的起來。


    白月珍其實早就是想要幫白朝顏去擋軍棍,如今聽見母親的吩咐,撒丫子似的朝著宮門前就跑去了。


    三夫人和四夫人見此,也同樣狠心地將自家的女人給推了出去。


    “你也去幫忙!”


    “你也別愣著了,一起去!”


    白悠然和白芷惠看著那比她們手臂還粗的軍棍,就覺得雙腳陣陣發軟,可她們並沒有退縮,而是白著臉,顫著手,一步步堅定地走了過去。


    宮門前,正是悶聲承受著軍棍的白朝顏,就覺得身邊一軟,於疼痛之中側眸,就看見了圍繞在身邊的白家姊妹。


    “如此出風頭的事情,自然不能讓你一個人都做了。”白月珍說著,看向那守衛統領道,“白家不單單隻有她一個女兒,我也是,要打便打我。”


    白悠然都是要嚇死了,卻還是顫顫巍巍地跟著道,“我,我也是白家女兒。”


    白芷惠忍著懼怕的哭意,同樣說道,“也,也算,算我一個。”


    圍觀在遠處的百姓們,靜默地看著這一幕,說不出是什麽感覺,但每個人的心口都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翻騰著,澎湃著。


    忽然有人喊道,“白家不愧是大梁養在上京的蛀蟲,當真是一點風雨都見不得,不過就是被人鬧上一鬧,便巴巴趕著來告禦狀,真當上京都是你白家的了不成!”


    上京的百姓們,並非人人都對大梁那般友好,在城中文人墨客的熏陶下,有不少的百姓一直對大梁手握兵權心有偏見,嗤之以鼻。


    如今見有人開了頭,更有人跟著道,“要不是大梁征戰時手段殘忍,不留餘地,又怎麽會讓戰囚記恨至今?依我看,白家根本就是罪有應得!”


    “你,你們怎能如此說白家?”白家的幾位夫人不敢置信地道。


    “大梁既然敢做,又憑什麽不敢讓我們說!還是說你們白家根本就是做賊心虛,如今被我們說中了,才心虛的想要狡辯!”


    白家的幾位夫人這些年在上京不見風不見雨,早已養尊處優慣了,如今哪裏又說得過那些信誓旦旦的刁民?


    其他圍觀的百姓們見此,隻當白家是心虛了,紛紛對著白家指指點點了起來。


    “大梁之所以一直派重兵把守,那是因為大梁乃北齊國門!一旦大梁必他國攻破,北齊百姓必將遭遇戰火!大梁之所以在戰場上殺敵軍從不曾手下留情,那是因為一旦大梁對敵人抱有仁慈,便是對北齊百姓的殘忍!隻要有大梁一日在,便要為北齊負責!便要為所有無辜的百姓負責!”


    擲地有聲的話語鏗鏘有力,直擊在每一個人的心口上。


    眾人循聲望去,就見白朝顏正摟緊身邊的姊妹們,依舊一下又一下地承受著軍棍,但她所說出口的話,卻毫無半分哽咽和遲疑。


    挑事的百姓見此,梗著脖子又道,“今日白家之事,上京府尹本已斷案,你們白家卻在這裏喊冤,誰知道你們說得是真是假?又可有人能給你們作證?”


    “我願意給白家作證!”


    一道洪亮的聲音,忽然穿透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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