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梅拉身後,從一條寬廣的大路走到盡頭,兩人便站在了一棟龐大的城堡前。城堡由打磨的石頭製成,以某種金屬加固了邊角,看起來十分危險。


    “你的朋友住在這裏麵?”古燼無來由的感受到一股壓迫感從城堡中傳出,不自覺縮了縮脖子。他都多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梅拉點點頭,笑道:“他是個不錯的神,也是霜凍監牢的主人。不過他更喜歡熔爐城城主這個身份,一會見到他記得這麽跟他問好。”


    “嗯。”古燼點點頭。


    女神主動上前叩響了城堡的大門。幾秒後,沒有任何人開門,那厚重的大門就這麽自動打開了。


    “有點恐怖......”


    “恐怖嗎?”梅拉聳聳肩,走進門內,指著牆角的一個齒輪裝置笑道:“隻是個自動開門裝置而已,他就喜歡這種裝樣子的工程。”


    古燼沉默了。


    “走吧,他應該已經收到我要來的消息了。”


    兩人穿過幾處門廊,走進了一個類似宮殿大廳的地方。在一片冰冷色調的景象盡頭,一座巨大的石板王座豎立在台階頂端,而上麵坐著一個穿著灰色套頭亞麻袍,臉部被黑霧遮蓋,隻有兩抹紅色鬼火在眼睛位置微微閃爍的男人。


    “克萊默,好久不見!”梅拉熱情的跑了上去,那男人卻看都沒看她一眼。


    “喂!克萊默!”喊了半天無果,梅拉有些氣氛的走到王座前,輕輕拍了一下那灰袍人的頭。對方這才幽幽轉醒。


    “你怎麽又睡著了!”


    克萊默打了個嗬欠,臉上兩道鬼火無精打采,打著嗬欠答道:“我也很高興見到你,梅拉。”


    “你是不是又熬夜打遊戲了,我當初把那些遊戲給你可不是讓你這麽糟蹋自己的!”


    “哎,但黑魂3真的很好玩啊,我都想把我的熔爐城改成洛斯裏克那樣,再抽幾個造物過來推圖呢。這樣肯定很有意思!”說著,克萊默突然瞥到了梅拉身後,有些拘謹的古燼:“梅拉,這小子是誰?”


    “噢,這是古燼,我的好朋友。古燼,這是克萊默,掌管罪業和失德的神...現在可能要加上一個遊戲之神或者睡神的名頭。”


    罪神站起來伸了個長長的攔腰,黑屋從他的黑袍下擴散開來,又很快消散在空氣中:“得了吧,我可不想去搶英特塔門和斯利佩的神職。話說回來,你怎麽會和一個造物...人類交上朋友,你平時不是隻喜歡宅在你的空間裏搞研究嗎?”


    梅拉搖搖頭:“說來話長,我就不說了。我這有一份清單,你看能不能幫我找到這些東西。”


    “哦,熔爐城最大股東的意願我可不敢違背。”陰陽了一句,克萊默接過梅拉掏出的一大條清單,皺著臉上的兩股鬼火開始閱讀:“辛德拉草,緯書樹根......艾希裏斯的觸手,莫韋拉戈亞斯角,你要的這些東西都不好弄到手。”


    “以熔爐城這個頂級黑市的資源都弄不到嗎?”


    “那倒不是,隻是很麻煩。我還得親自去殺莫韋拉戈亞斯,要是讓手下的那些人去,隻能給那畜生加餐。”


    “半徑三公裏的絕對結界護盾。”


    “不太夠...隻能保護熔爐城的一半。”


    “九公裏。”


    “還是不太值,畢竟殺艾希裏斯和莫韋拉戈亞斯都很費功夫......”


    “十公裏的護盾發生器,加上免費供應三千年的能源,三年內鋪設完成。”


    克萊默蹦了起來,緊緊握住了梅拉伸出的手:“成交!”


    古燼默默在旁邊看著兩人的交易,悄悄咂舌:“果然,跟梅拉交好也沒幾個正常的......”


    突然,他看著克萊默麵部鬼火的跳動和眉飛色舞的梅拉,眉頭一皺---他從梅拉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強烈且熟悉的信號。不動聲色的苦想了一陣,他意識到這信號,正是自己進入瀕死狀態或極度憤怒狀態後,在轉變成失去意識的戰鬥狀態前,自己的大腦收到的信號。


    很顯然,現在去打斷正在討論交易細節的兩位神並不妥當,古燼便把自己強烈的好奇心壓了下來。


    等待了許久,交易終於談妥,梅拉也興高采烈的帶著古燼離開了這座陰森的宮殿。走在熔爐城飄著雪的大街上,梅拉顯然被神來神往的氣氛所感染,拉著古燼到處逛。說來也怪,這裏的居民還真的像梅拉說的一樣,見到她不是臉色一變,就是直接跑路。


    坐在一間茶館裏,古燼輕車熟路的沏了一壺茶,為梅拉和自己倒上後,問出了自己的疑惑:“這些人看起來都很怕你。”


    “他們應該的。”創造女神有些笨拙的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你很好奇嗎?”


    古燼點點頭,又為梅拉倒了一杯茶。


    “那你答應我,我說完以後不要笑!”


    “呃...好,我答應你。”


    女神輕輕歎了口氣:“這事說來話長。很久以前,我剛來霜凍監牢的時候,這裏的很多人都還是罪犯的性子,治安很差。我造好小屋以後,便會時不時的來熔爐城逛一下,每次來都會買很多東西。你也知道,我喜歡研究和創造,所以看見奇怪的東西都忍不住。”


    把茶杯裏的茶一飲而盡,她的語氣帶上了一點哀怨:“有些不長眼的東西看我每次都大包小包的離開,又是個小個子的女神,就找機會把我堵在了一個黑市裏想要搶劫。當時我沒什麽人脈,性子也比較衝動,就直接和他們開打了。”


    “嗯?結果怎麽樣?”古燼嘴角有些上揚,好奇的問。


    “我追著那幫人從城頭打到城尾,雖然控製了力度沒打死,但是餘波震到了其他居民。後麵是克萊默親自出麵才讓我冷靜下來。我跟他也是那時候認識的。”


    “他沒找你麻煩嗎?看他的神職,我還以為是個壞角色。”


    “這倒沒有,我當時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也感覺自己這個把柄被抓到,怎麽也得脫層皮。”梅拉頓了頓,隨即自豪的挺直了身板:“但是他知道我是熔爐城最大的客戶之一,對我網開了一麵。我隻需要承擔損失,不會收到任何其他懲罰!哦對了,後麵我還把我們之前一起玩的遊戲推薦給了他,克萊默像是個樹猩一樣抱著遊戲機就打入了迷!”


    “樹猩?那是什麽?”


    “一種類人的中智慧生物,很喜歡用簡易的工具來製造遊樂設施。你說,是不是和克萊默一模一樣,哈哈哈哈!”梅拉把自己說樂了,嗬嗬笑著,把茶館本就不多的客人又嚇走了大半。


    看梅拉敢這麽調侃熔爐城城主,古燼也終於確定,她和克萊默的關係不一般,因此也打消了在這裏的顧忌,和梅拉一起笑了起來。


    笑歸笑,自己的疑問還沒解決。見梅拉笑夠了,進入了話題終結後的冷卻狀態,他開口打開了話題:“梅拉,我注意到你剛才和克萊默交易的時候,身上散發出了一種信號。”


    “信號?噢,你應該是指我的業潮。”


    又是陌生的名詞。古燼搖了搖頭:“那是什麽?”


    “所謂業潮,是每個神都會擁有的一種...你可以理解為狀態。當進入業潮狀態時,我們會完全依照我們的神職來處理事務,就像是我製造出來的那些終端一樣。但是這種狀態非常消耗神力,因此如果不是工作特別重,而且很趕時間的危急關頭,正常的神是不會進入業潮狀態的。”


    “那當時你是怎麽釋放出這種業潮的信號的?”


    “喔,可能是因為我的神職是創造,我也喜歡創造,而這一單生意能讓我在收獲一大批材料的同時,製造很多很多的護盾生成器!當自己的意識和神職高度重合的時候,業潮就不自覺的泄露了一點。”


    古燼聞言陷入了沉思,緊蹙的眉毛讓梅拉意識到了問題,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業潮是隻有神明才會有的東西,你為什麽能夠感知到我的業潮?”


    “因為我也進入過類似的狀態。”他一字一頓的說了出來,話音落下,腦子裏就是砰的一聲,擊的他意識開始有些模糊。


    梅拉的震驚程度絲毫不比他低,猛地站了起來,差點把茶杯都打翻:“你說什麽?你...你進入過業潮??”


    長舒了好幾口氣,勉強平息了自己狂跳的心髒,古燼沉重的點點頭:“我在進入神賜世界的第一天,被一個拾荒者搶了劫。我不想殺他,他卻步步緊逼,砍傷了我。就在他要殺我的瞬間,我突然失去了意識,等再次醒來,那拾荒者已經成了一灘爛泥。”


    搖搖頭,古燼捂住了自己的腦袋,聲音有些沉悶:“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不再那麽排斥殺人,現在慣用的那些極端手段我在自己的世界也從來沒用過...我以為這就是習慣了神賜世界生活後產生的變化,但是......”


    看著神情恍惚的古燼,梅拉心中有著萬千的疑問,不過對古燼的關心蓋過了她的求知欲。攙扶著古燼起身,女神隨手丟給茶樓前台一個錢袋,隨後攙著古燼走到了外麵的街上。


    室外寒冷的空氣讓古燼的精神清醒了不少,但他的大腦還沒擺脫那股昏沉,像是有什麽東西在阻擋著他完全接受自己有業潮這個事實。


    梅拉扶著他勉強站穩,焦急的對旁邊一個藥劑店喊道:“快點!補充劑!”


    不知道是信任梅拉還是害怕梅拉,店主立刻就翻出一瓶淡黃色藥劑丟了過來。而梅拉接住,瓶塞都沒擰開就塞進了古燼嘴裏。然而當她發現藥劑灌不下去時,古燼已經安詳的失去了意識。


    “唉,你這家夥......”梅拉無奈的扛起古燼,瞬間消失在原地,隻留下不明所以的吃瓜群眾和那個喊著還錢的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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