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啦進來一群丫頭婆子, 簇擁著兩個長相精致的孩子走了進來,個子高的的女孩, 長的小的是男孩。


    田娘笑著看著自己的四個孩子,這兩個小的, 女孩十歲,男孩五歲,都是來雲南後添得孩子。她摸著腹部,臉上浮起溫柔的笑容,微隆的肚子裏,如今又有了,已經四個月了。


    “紅雲, 紅韜, 給娘請安。”兩個孩子走到田娘身前,行禮請安。


    “四弟,娘身子不好,你不能碰。”看那五六歲的小男孩正要往田娘身上爬, 施紅廣上前拉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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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娘笑著看著自己的大兒子, 拍了下他的胳膊,“紅廣,娘沒事,你不用這麽緊張。”


    “是,娘,兒子明白。”紅廣退到一邊,小臉照舊是沒什麽表情。


    “娘啊, 你怎麽在大姐這裏,害我和弟弟白跑了一趟。要不是黃鸝姨告訴我們倆,我們還以為您出去了呢。”紅雲立在田娘身邊,靠著田娘的胳膊,歪著頭,純淨的笑容像朵花一樣。


    紅廣緊張的看著自己的母親,他如今大了,早就啟蒙了男女之事,他自然知道自己母親懷了弟妹的事情。看弟弟妹妹還是在母親身邊,生怕一個不小心碰到。


    “三妹四弟,回你們自己的位子上去,四弟,你年初就啟蒙了,師傅是沒交你們規矩嗎,怎麽每次看到母親都是這樣。”看紅纓還氣鼓鼓的樣子,他隻好自己上前拉起兩個孩子,皺起眉頭沉聲說道。


    “是,大哥,我們沒碰娘,我們知道娘身體不好。”兩個孩子一看紅廣臉色變了,立馬站直,規規矩矩的答道。


    “紅廣,你別總拿你那棺材臉嚇唬他們兩個。紅韜,來姐姐抱你,我昨個得了紅果酥點,是你喜歡的那種,正想讓人送去,你來的正好,姐讓人打發你吃好不好。”發愣的紅纓總算緩過神,她瞪了紅廣一眼,上前牽起憋著小嘴的男孩的手哄道。


    “好啊,可是大哥他不讓我在正餐外亂吃東西。”穿了一身翠綠小袍子的男孩,有些為難的看了眼施紅廣。


    紅廣看著一臉匪氣的姐姐,長歎一聲,“大姐,你懂不懂養身之道,他如今還小,脾胃也弱,不能亂吃東西,尤其現在天熱,不小心就會鬧肚子。”


    紅纓一臉的不以為然的 “行了,這是我的院子,他們是來找我的,娘還沒說啥,看你給他們兩個嚇的。我們紅韜才五歲,可不能讓你帶得長大又是一個小學究。像個小老頭似的,爹都說,最喜歡弟弟妹妹的活潑了,偏你嫌東嫌西的。”


    “我不是嫌棄他們,你怎麽這麽說我,我隻是擔心。”紅廣畢竟年幼,那裏受得起紅纓這樣的擠兌。


    “一天就你道道多,也沒見你長的多健壯。小弟,不用理他,我是大姐,姐自然不會害你。紅雲,還有你喜歡的綠薄荷糖。”紅纓到底還是心疼這個大弟,她笑著說,“我也給你備了你喜歡的凍頂茶,別老板著你那臉,讓人看了好像娘給你氣受了。”


    “茶我收下。不過我不是瞎說的。我說的都是書上寫的,你總是不愛讀書,那裏知道這些。不信你問娘,是不是這個道理。”紅廣皺眉,他這個姐,從小他就惹不起。


    紅櫻不理會他的絮叨,揮手讓丫頭去取東西,拉著弟弟妹妹,不停的逗他們說話。


    “好了,你們幾個,別鬧了,嗬嗬,”田娘被這幾個小家夥的表情逗笑了,她摸著小兒子的頭,慈愛的問道,“你們兩個怎麽追到這裏來了?”


    紅韜努力睜圓,他那細長的鳳眼,一邊吃著丫頭遞給他的紅果酥,一邊含糊的說道,“去娘那兒,沒找到,是黃鸝姨姨告訴的。”


    紅纓也拉著紅雲的手,“是啊,紅雲,你怎麽想起來我這兒找娘,嗬嗬,你平時總是去紅廣那兒看書,最不喜歡我這的刀槍的。”


    “大姐,這綠薄荷糖是劉家哥哥送的吧,”梳著雙丫髻的女孩看著紅纓,精致的小臉上,一臉的關切,“我自然是找娘來了。隻是大姐,你怎麽還在家裏,剛剛爹問我,我還說你早出府了呢。”


    “紅雲,你父親回府了嗎,他現在在哪裏?怎麽沒和你們一起過來啊?”田娘聽到一愣,施南生回來,怎麽沒一同跟過來,這不是他的日常習慣啊。


    紅雲大大眼睛裏,滿是笑意,微微抿著紅紅的小嘴,“我們是在路上碰到的。娘啊,父親在陪客人。”她轉頭看向施紅廣,一臉的狡黠,“對了大哥,我好像聽到父親派人去你那裏找你,讓哥哥去陪客呢。”


    “廣兒,不急,你回去看看,他們兩個說話也不見得準。說不定是你父親哄他們兩個呢。”田娘笑著說道。


    他看大兒子臉色一變,就知道他著急了。這孩子最是規矩,從不會做讓他們著急為難的事情。


    紅纓看著外邊,知道今天出府無望了,她無聊的拉著紅韜,“好吃嗎,父親陪誰啊,”


    父親竟然都不來見見母親,就去陪客人,她覺得有些奇怪。這幾年,父親大都在府裏都是不見客的。父親常年征戰,難得留在府裏,所以隻要在家,就隻配母親和他們兄妹。


    “好吃,大姐對我真好。”紅韜捧著一碟子點心,口齒不清的看著施紅纓說。


    紅雲則在一邊閑閑的問道,“是啊大姐,那人說他叫陳昊,是京城來的,要找他未婚妻施紅纓。大姐,他說的是你嗎?”


    “什麽,是他來了。”施紅纓臉色大變,轉身就往外走,怒聲道,“娘,我不管了!你去打發他,我寧可出家做姑子,也不會去那個進去就出不來的牢籠。”


    田娘起身扶著腰,往外追,“哎,紅纓,你往那裏去,你這個不省心的丫頭。你小弟說的,也不見得是真的。”


    紅廣眼疾手快的扶住田娘,白皙的臉上都驚出了汗,他心裏罵道,施紅纓你這個莽丫頭,要是娘要個好歹,看你怎麽辦。


    “娘,你快坐下歇息,您別擔心,我去看看她,她不會有啥事的。”紅廣回身追出去。


    紅雲懂事的扶著田娘,嫩聲的說道,“娘,大哥說了沒問題,就不會有問題的。”


    田娘歎口氣,她的這幾個孩子,各個都不一樣。老大紅纓就不用說了,驕躁單純,拿書便困,拿劍就精神,最是得她父親的歡心。


    從小到大,闖禍無數,最大的一次就是兩歲半那年,在端午皇家宴會上,不止差點變成未來太子妃,還咬傷了皇太子的手。隻是這是他們第一個孩子,他們兩夫妻到底是太過縱容了些。


    老二紅廣是男孩,她對這個兒子心裏有些愧疚,生他的時候,難產,沒像老大那個時候那樣親手照顧。大一些後,又怕像老大那樣任性,從小管的就嚴厲了些,事事都和他講規矩,講禮儀,結果就形成現在這樣的少年老成樣子。


    三歲後,田娘不記得這個大兒子和她撒過嬌,當然那時候她也是忙,忙著照顧老三,懷著老四,還要擔心出征在外的施南生。等她發現大兒子總是麵無表情的時候,兒子已經開始入學啟蒙了。


    老三紅雲,看著溫順,實在精明,不過十歲的孩子,便懂得進退迂回,剛剛她分明是提醒老大。到底是姐妹同心,她雖然不懂男女之事,可也知道自己的姐不喜歡一個叫陳昊的人。


    給大姐報信,幫她出府,恐怕這才是她帶著弟弟過來給她請安的意圖。小小年紀,就知道想法子牽製她,放走她大姐。這個孩子將來到了婆家倒不用她擔心了,隻是這心機要是用歪了,可就是害了她。


    隻有這小兒子,純真的很,還看不出什麽來。


    且不說田娘的心思,隻說紅纓一怒出門朝馬房跑去,她不笨,當然知道自己妹妹的好意。她滿腦子都是一個念頭,決不能放過莫天宇那個家夥。一定是他告密,才引得京城那個家夥來了雲南。


    轉過一個假山,迎麵走過來一群人,她看了眼,心裏叫苦,自己的爹陪著一個青年正說笑著走來。她微微思索下,轉身就朝另一邊走去。


    “施叔叔,那邊女孩怎麽了,哭成那樣?”想避而不及的櫻桃被人攔住。


    為首的男子歎口氣,微笑著拉著櫻桃,“櫻桃,爹爹在這裏,怎麽沒看見啊。你這是怎麽了,都哭了呢。誰惹你不開心了,和爹爹說。”


    經過這麽多年,年近四十的施南生,除了稍稍胖了些外,其他的一點都沒變,還是那清秀的如書生一樣的相貌神情。做了父親後,冰冷的表情送給了大兒子,他倒是越來越溫和了。


    紅纓倒沒想到自己竟然落淚,她連忙抹了把臉,微低著頭,“父親,我沒事。剛剛大概是飛灰進了眼,揉的。我有事出去,母親是同意的,您等我回來再說好不好。”


    “施叔叔,這便是櫻桃妹妹吧,一別近十年,倒還是小時候的樣子。還是那麽率性,直爽。”沒等施南生說話,旁邊一個青年男子收起手中的折扇,抱拳朝櫻桃笑著說道。


    施紅纓這才抬頭,月白色中衣,湖水綠的外袍,長的倒是和陳常理似的,個子比莫天宇還高。國字臉,劍眉,這些都平常,隻那眼睛亮的驚人,讓人不敢直視。


    施南生自然能猜出女兒的心思,隻是他卻不能依著女兒性子來。捂著嘴咳嗽了聲,笑著對櫻桃說道,“紅纓,這是當今太子,來雲南巡視的,還不快上前見禮。”


    想起小時候的荒唐事,紅纓狠狠的瞪了那青年一眼,然後草草的蹲了下,“紅纓這廂有禮了。”


    “讓太子見笑了,這孩子是我慣壞了。”施南生有些尷尬,這閨女是他慣的,從小就這麽散漫,規矩禮儀一概進不了她的心。


    “無事,叔叔不要過謙,妹妹如此最好,這才是真女子的形態,我最討厭那些規行矩步的女子。整天抹一臉不知所謂的東西,讓人看不出原本麵目來。小時候,櫻桃妹妹就是最特別的。”陳昊一臉笑意的看著紅纓。


    紅纓直視他,“我好不好和你無關,我如今已經定親了,等我及笄,就會出嫁。”


    陳昊一拍手,高興的對著施南生說道,“叔叔還和我說,妹妹不同意,你看,妹妹還記得我們的婚約呢。這事就這麽定了,等妹妹十五歲,我就請旨,半幅鑾駕迎娶妹妹進東宮做我的太子妃。”


    “不可能,我要嫁的是一水哥哥,不是你。你愛迎誰便迎誰,哼,除非我死。”櫻桃瞪大眼睛,恨恨的說著,一跺腳就朝前麵跑去。


    施南生扶額,他這個閨女,簡直是個爆竹啊。這就是他家,換一家,估計滿府的腦袋都差不多落地了。這樣的女孩,還真不適合進宮,真進去,一家子也就快了。


    他看向陳昊,難得的叫了陳昊的字,“抱歉,之南,櫻桃這脾氣著實不適合進入皇家。唉,我施家沒福氣啊。”


    “妹妹這是真性情,不礙事。叔叔,這個事情,自然是不能勉強的,我這次來是勞軍,不談私事的。好幾年沒看到嬸嬸,倒是著實想念嬸嬸的點心呢。”陳昊皺皺眉頭。


    看著遠去的女子,他心裏嘀咕,小時候看到的跟小蘋果一樣的女娃娃,今天怎麽變成小刺蝟了。不過越是小刺蝟,他越是感興趣。他自然知道櫻桃想嫁的不是他,而是一個武將的兒子。


    他剛剛其實也是半真半假,他和施南生都是心知肚明,心儀櫻桃不如說,心儀施南生雲南的兵權和在軍隊的影響力。不過櫻桃這樣直言相拒,倒是激起了他的好勝之心。


    他就不信,那男子能真的為了櫻桃敢和他爭。最後施紅纓要上的必然是他的半幅鑾駕,那可是多少女子盼都盼不來的待遇。


    “嗬嗬,好,咱們這就去擾她。”兩人相視笑笑,不再說這個,繼續前行。


    在劉家的院子外麵,櫻桃失神的看著溫厚的劉一水,“你這都是真的?你說你有未婚妻,嗬嗬,你有未婚妻,從前我怎麽沒聽說?”


    她看著眼前的男子,幾天不見,人瘦了很多。平時幹淨清爽的男子,如今一頭亂發,滿臉胡茬。身上的衣服跟梅幹菜似的,好像穿著睡了好幾天一樣。


    “我娘告訴我的,是指腹為婚,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劉一水抿嘴幹幹的說道。


    他的心都在滴血,這個女孩,是自己喜歡了十年的女孩,從小就喜歡。可是母親父親都說,太子來雲南了,顯然是為了她而來。他們家在太子眼裏,連隻螞蟻都算不上,他們怎麽敢和未來的皇上爭女人。施家本就是公侯之家,和他們家本就不般配,櫻桃是長女,便是不嫁入皇家,那也不會是他,一個武將的兒子。


    櫻桃抹了下臉,傲氣的仰頭,“劉一水,我喜歡你,我知道你的顧忌。你擔心的事情我明白,可我不甘心。”


    她說著,眼淚像珍珠一樣,骨碌碌的滾下她精致如瓷的小臉蛋。


    劉一水看著稚嫩純真的女孩,實在忍不住,上前給她擦去眼淚,滿眼裏都是苦痛,叫著他自己獨有的稱呼,“小桃子,哥哥不好,哥哥沒本事。如果我答應你,才是害了你。不止害了你,也害了你我雙方的家。”


    櫻桃攀著他的脖子,認真的說道,“你今年十七歲,我十二歲,我姑姑杜夫人說了,咱們都還小,心性都不定,不該過早的提兒女之事。你今天說的我都當沒聽見。等我十五歲的時候,你如果還是這句話,我便放開你。如果我十五歲的時候,你還沒成家,我就是綁著你,也要把你綁上我的花轎。我施紅纓的姻緣,一定要我自己做主,誰也不能左右我。哼,那個太子,他想的隻是我施家的兵權罷了,當我不知道嗎。我爹不會拿我換榮華的,你放心。”


    劉一水心生慚愧,自己一個大男人,都不如一個小丫頭。雲南不比京城,日後的事情還沒定,自己怕什麽,“好妹子,是哥哥錯了,不要你操這樣的心,回頭我去找伯父伯母提親。”


    他緊緊的抱住懷裏的小丫頭,這樣的女子他要是真的舍棄,那以後的日子他該怎麽度過。幾天沒見,自己就已經造的魂不附體了。要是真的把她推給旁人,那他這一生還有何意義。


    紅纓抿嘴笑了,笑裏帶著淚。她自懂事起就為了今天,不習文,不守規矩,寧可自毀名聲,總算得來這個男子的一句話。


    太子沒等到三年後迎娶紅纓,不知道施南生和皇上怎麽談的,一年後,皇上做主,十九歲的太子迎娶奉國公楊鐵衣的孫女為妃。


    一年後,田娘產下一子,取名為紅揚,此子後來位居首輔。


    三年後,紅纓十五歲,嫁入劉家,做了新科狀元劉一水的夫人。


    同年末,十五歲的陳思意因情場失意而遠走北疆,城主莫庭的獨子莫天宇隨後追去,隔年,聽聞,兩人在塞外成親。


    八年後,二十歲的施紅廣以舉人身份迎娶陳瀚的十五歲的小女兒陳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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