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沒人察覺她的心思,沒人說她不對。


    黃鶴剛走,七斤便喜怒參半的回來了,一進門,便說了這新鮮出爐的宮中大八卦。


    “你知道,聖人究竟為何重罰董夫人?”


    蕭玉台笑盈盈的嗑著鬆子,反問她:“我的畫卷,是你給董夫人的?”


    七斤愣了一下,油皮厚臉道:“什麽嘛?我幹嘛要這樣?”


    “因為你想讓董夫人先激怒了聖人,才好辦你自己的正事。隻不過,你未曾低估這董夫人的能量,倒是小瞧了聖人對她的寵愛。沒想到,不過一晚上,天就便了三兩次。”


    七斤原本是想來賣弄一番自己的巧計,被她這麽一掃興,興致大減,幹巴巴道:“那你說,聖人為何要處罰董夫人?”


    蕭玉台道:“因為周渠。聖人查出來,周渠之死與她有關。他到底是個念舊的人,就算被迷惑,就算性情大變,也不可能半點也不動怒。”


    七斤張大了嘴,滿臉都寫著一個服字。


    “玉台,你還真是神算。”


    蕭玉台笑道:“不是神算,我隻是了解你罷了。你既然要為周渠討回公道,自然是要堂堂正正,讓聖人知曉他的冤屈。”


    七斤便將這事情原原本本說了。


    “計雖然不算高明,奈何董夫人實在是有個豬隊友。她見到釵子以後,深信不疑,便回去與母親商議,昨夜就又進宮,之後藉故留宿。董夫人自幼被繼母磋磨,十分願意炫耀一番,找回場子,自然是欣然應允,又狠狠的炫了一把富,什麽溫泉水滑等等之類。董媛媛便借著洗溫泉的時機,將‘周渠’給引到了溫泉處。至於聖人,她當然是沒辦法左右行蹤,這便是三斤做的。如此一來,三方回合,董媛媛趁熱打鐵,拿出‘信物’,哭哭啼啼的將自己的姐姐給告了。”


    “聖人當然不信,可當時‘周渠’正掐著董夫人的腰呢,那麽多人瞧見了,如何說的清楚?兩姐妹撕咬了一番,互相都掀了老底,這董夫人也是急壞了,隻想著穢亂宮帷的大罪,一時情急,就脫口而出,這‘周渠’都是假的,我為何要與他勾連?這麽一說,聖人又因她來找你而憋著火氣,當時大發雷霆,將高內監痛打一頓,自然就審了出來。”


    “玉台,周渠就是被這蠢女人給害死的!他一生刀兵血海,卻從來沒想過,會死於婦人之手。”七斤吐出一口氣,“自然我也知道,她並非幕後主使。這次也沒想過,就能將雲枯給拽出來。”


    蕭玉台拍拍她的肩:“你做的這些,都不是白做。這些人既然做了,就會付出代價的。”


    七斤眼中神光奕奕:“當然。我從來都是信的。”


    這天之後,黃鶴來的愈發勤了,大概因為皇後產期將近,她也有些緊張。蕭玉台寬慰她道:


    “你又緊張什麽?橫豎我是在京中的,實在不行,你來找我。”


    黃鶴笑著,卻不應。又傳了張修錦的話:“大國師問,究竟是什麽樣的障眼法,可曾知道些眉目。還說,以他的功力,什麽也看不出來。”


    蕭玉台思慮片刻,換了之前師傅用黑狗血製的硃砂,照著之前見過的符籙,原樣畫了一個,隻是落筆處斷開了,連不成線,饒是如此,還覺得一瞬間甚是頭暈目眩。


    “你將這個交給師傅,他知道的。”


    當天夜裏,風雨大作,蕭玉台心中有些惶惑,整衣坐在正廳中,沒待一會兒,便收到了張修錦的傳書。


    第三百九十三章進宮


    信紙已經被雨水浸濕,蕭玉台拆開一看,墨水都潤開了:


    “走!”


    就這一個字。


    蕭玉台嘆了口氣,又吃了點豌豆黃芝麻酥,正飲著茶,門外便有人砸門。莫尋已經不在,她懶得去開門,索性端了茶靜靜飲著,任由那些人將門給踹開了。


    來的人是二斤和三斤,他二人領頭。後麵一隊人倒是氣勢洶洶,還要動手,被二斤三斤攔住,恭恭敬敬的請上了車。二斤甚至藉機說了幾句話:“縣主,大國師讓我們護送您出宮,您隻管坐好……”


    蕭玉台淡淡道:“不用了。七斤還在宮裏。”


    她中午帶著孩子出門走走,直到現在還沒回來。這些人又來的這麽凶,略微一想,也知道了。


    宮中的人質,不僅有黃鶴、張修錦,還有七斤和七月。


    二斤繼續道:“這些無妨,禁軍都是我們的人。您隻管放心……”


    蕭玉台定定看他一眼,忽而笑了笑:“當真無事。先救皇後吧。”


    雨水中夾雜著冰粒,打在車廂之上,蕭玉台閑坐無事,細細聽這雨聲,竟聽出點不一樣的動靜,招手叫二斤來問:“這馬車上是不是嵌了鋼板?”說著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至少這麽厚吧?”


    二斤差點絕倒:“這都什麽時候了,您還在意這個?是後悔了?來不及了,這會兒沖不出去了。方才倒是容易,那會兒離城門進,放下鋼板,刀槍不入,保您平安無事。”


    蕭玉台吐了吐舌頭:“自然不是,我就是無聊,所以問問。”


    緊張莫名、手按在刀上、隨時準備誓死保護師妹和縣主的二斤、三斤:…………


    他們都要緊張死了,您就不要這麽閑庭信步了好麽?


    大殿內已經沒有聲息。皇後發作的急,連產房都沒來得及進,宮女嬤嬤進進出出,俱是神色凝重,有些膽小的,甚至低聲啜泣起來。


    皇後再如何落魄,若是一屍三命,這些人也都不必活了。


    黃鶴急急出來,正和產婆交代什麽,一見她瞪大了眼睛。


    “你怎麽來了?七斤不是說她都安排好了嗎?”


    蕭玉台笑了,露出兩個小梨渦,頗有些沒心沒肺:“你們都在,我去哪兒?皇後如何了?”


    “今早就發作了。原本還有一個多月的,雖然說是雙生,多會提早一些,但這也太早了。我日夜看著,並沒有碰到什麽忌諱的東西。大概便是時候到了。但胎兒一直下不來,娘娘已經暈過去三次了……我又下了藥,還沒清醒。”


    黃鶴說著,又一把拽住蕭玉台:“你真要去?若是她……她如今已不是過去那孩子,心思極多……”


    蕭玉台拍拍她的肩膀,明明一般的年紀,真像一個師長一般了:“不是說了,若是不行,便要叫我。怎麽不聽我的話?”


    黃鶴又感動,又被她這漫不經心的模樣給氣著,將布巾給她係好,突然就趴在她肩上泣不成聲了。


    “裏麵血氣重,你又有孕,要當心。”


    蕭玉台進了裏麵,才曉得更亂。宮女們雖多,可卻沒幾個得用的,可見阿元最近過的什麽日子,還有幾個一團奶氣的,窩在角落地麵上哭啼不止。


    她皺了皺眉頭,先將那產婆叫了過來:“娘娘情勢危急,你想不想活命?”


    產婆哪曉得她是誰,隻是看她眉目冷淡,氣勢不凡,倒比床上躺著的還像皇後,急忙點頭如搗蒜。


    “把這些沒用的人都請出去吧,產婆也出去,你留下來幫手即可。”


    產婆急忙轉身去請人,人都攆了出去,才想起來一件要緊的事情:“您……您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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