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牝痛哭流涕:“仙君,小仙萬萬不敢啊,是您自己要求的啊,小仙不敢不給啊。”


    男子冷笑一聲:“不敢?本尊元神尚未歸位,你難道不知?也罷,本尊要閉關一段時間,你將此處善後,再為本尊護法。”


    玄牝搗蒜點頭,哪敢不從。


    “那……他的頭?要管嗎?您輕輕推了他一下,恐怕以後會落下頭疼宿疾。”


    男子殺氣騰騰轉身:“你說呢?”那個嘴,若不是他醒來的及時,就真的被一個凡人給輕薄了!


    玄牝遲疑了一下:“那,那她呢?”


    男子皺了皺眉,神情很是不悅,此刻回想起這個蠢貨在那女子身邊做的一切蠢事,真是……


    “你化身一番,去告知她,白玘回了老家。”


    蕭玉台是被凍醒的。


    瀕死之際,靈玉散發出溫吞香氣,似有故人為她而來。之後便再無知覺。


    四處是頂天巨樹,是厚厚的落葉,渾噩間生出一種葬身茫然天地間的錯覺。而身上血衣已幹,結在身上,她有脈搏,也還有呼吸。


    她站起來,呆了一陣兒,傻了一陣兒,又團團轉了一陣兒,才終於恍然,自己竟然沒死。


    怎麽會沒死?


    衣裳上兩個破洞,切切實實,昨夜自然不是夢。可她怎麽會沒死?


    是他嗎?


    蕭玉台蹲在原地等了半日,手中的野茴香都數的清清楚楚了,始終沒有等到人。


    她惶惑、迷茫,最後將衣裳上的破洞整了整,找了條路打算先出去,幸而她運氣不錯,走了一個多時辰就看到了山道。因為一身狼狽,又不確定這裏是何處,渾身無力,便藏身林子裏順著道路下山。


    她如今這模樣,又是荒郊野道,再碰到人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聽到馬蹄聲漸近,便藏在草叢裏,一行人簇擁著一輛馬車飛快過去,蕭玉台突然心中一燙,靈玉幾乎要傷人,再抬頭一看,馬車後麵正是戚窈。


    “戚公子!……戚窈!”


    蕭玉台急忙追出去,馬車飛馳,很快就將她甩掉,她連聲呼喚,戚窈也沒回頭看上一眼。


    她速度不慢,可一天沒進食,本就力竭,哪能追得上?直到黃昏時分,才在山腳村裏“借”了件衣裳,混進城中,趁著月夜回到了家中。


    家中尚且整齊,白玘不在,庭院裏卻掉落了一床錦被。她心生不詳,從牆洞裏取出全部家當,將幾張銀票帶在身上,不能帶的細軟都放進罈子裏埋在了枇杷樹下。翻看錦盒時,卻發現裏麵有一副類似地形圖的草畫,她疑心是白玘特意留下的線索,便縫進了衣袖裏,潦草收拾了一下,剛要離開,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蕭玉台抱著鐵錘,慢慢往後門挪,這人身形高大,雲彩飄過,月光下露出了正臉。


    蕭玉台驚訝的捂住嘴,本想現身,又頓住了。


    他四處轉了一圈,發現院子裏留有腳印,臉色大變,也往後門這裏過來,恰好和蕭玉台撞個正著。


    “蕭大夫,你回來了!怎麽不出聲?”這人正是許久不見的聶宵。


    不等蕭玉台回答,他又推人出門:“先離開這裏再說!我有個藏身之處,很安全。”


    篝火融融,蕭玉台喝了些熱湯,身上也暖和了。聶宵一路追查睢傾城那個婢女,卻一無所獲,便又回來了。昨日剛到蕭家院外,就見幾人鬼鬼祟祟的扛著一個布口袋扔上了馬車。


    “我不敢擅自動手,一路暗暗跟著,這幾個人路上換了馬車,進了黃家那處園子。我查過了,現在住的,是調派過來的兵馬使赫連將軍。你們怎麽會得罪了這個將軍?”


    蕭玉台幾口吃完蒸餅:“你可曾打聽到別的?那園子裏有什麽大事沒有?”


    聶宵搖頭:“沒有。但沒多久就請了好幾個大夫,我想辦法打聽了,是赫連將軍摔破了頭。再多的,我也打聽不出來了。”


    蕭玉台沉默不語。赫連江城暗殺她,又擄走白玘,已經完全撕破了臉皮,她再去見赫連江城,便是自投羅網。


    “聶,你可曾聽說長平肅王李素的情形?”


    聶宵一拍:“這就是城中的另一件大事。長平肅王巡查礦山被石頭砸中了腿,人好像都,大夫們全都被召了過去,赫連將軍那裏都隻留了一個。”


    “那長平肅王如今在哪裏?”


    聶宵又拍腿:“這就更奇怪了,他都要死了,可是卻要死要活的非要上京。他出城時我偷偷去看了,他自己一輛馬車,倒拖了三車的大夫,一路上那送行的家眷都哭成一片了。你說這王爺要是翹辮子了,不會讓這些大夫陪葬吧?那就太慘了,聽說裏邊還有前太醫院院判許老呢,就是那個桃李滿天下,太醫院裏有大半的大夫不是他的徒弟,就是他的徒孫,至少也受過指點的那個許老……”


    蕭玉台打斷他:“聶,求你幫個忙,去幫我打聽一下,長平肅王的車隊到哪裏了,再幫我想個辦法混進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酒桶


    聶宵的動作很快,很快就得了確信,長平肅王並沒有走遠,馬車剛出了密州就停下了,現在暫時歇在城外的一處莊子裏,還是蘇穹外家黃家的莊子。


    “黃家那園子我以前去過,因為莊子,主家不常去,所以看守的不算嚴密,就是……蕭大夫你醫術雖然不錯,可王爺的病那麽多人都看不好,你貿然進去,萬一……”


    蕭玉台道:“白玘心性單純,也不懂得周旋,我若是遲了,恐怕就晚了。她受今日之苦,都是我的錯。”


    聶宵道:“你想讓王爺幫你救人?能成嗎?”


    雖然不大讚成,聶宵也沒有別的法子,兩人快馬趕到莊子,蕭玉台才發現,此事全沒有自己想的簡單。那莊子外邊看守的,竟然都是赫連江城的兵。


    若是戚窈和王爺的人,她自報姓名即可,可現在赫連江城恨她入骨,知道她還沒死,隻會重新再給她一個穿心刀。


    若是他能再出現,她何至於如此無措?蕭玉台自嘲的笑笑,深覺自己太過依戀。


    “有沒有辦法混進去?”


    聶宵遲疑了一下:“這個……也不是沒有吧,就是要委屈你。黃家招了二百九十九個繡娘,我聽聞是在做給聖人賀壽的山河圖,都養在這個莊子裏。為使繡圖富有靈性,每天會三十人一組的出來走動。”


    “扮作繡娘?可繡娘都在內院,和王爺的住所必定是分開的,我怎麽能混的進去呢?”


    聶宵也想到了:“這個……我這個模樣,扮作繡娘,恐怕連你也進不去了。至於進入內院之後,就隻能看你運氣了。”


    一時也無良策,聶宵手腳麻利,又慣於混跡江湖,很快就打暈了一個落單的繡娘,扒下衣裳遞給她。


    “蕭大夫,你千萬小心。這個哨子你帶在身上,要是暴露了,就吹響哨子。”見蕭玉台不答話,急道,“你可別想著會連累我之類,我聽到哨聲,放幾把大火搗搗亂,總可以,再想辦法救你,實在不行……”


    蕭玉台哭笑不得:“聶,你想太多了。我若是被抓,就直接供出你這個同夥。”她從衣襟下擺撕開一塊,裏麵是一塊方布,上麵畫著一個奇怪的魚紋。“聶,你去前麵,若是我吹響哨子,你就將這塊魚紋交給前麵那個領頭將軍,告訴他八個字,道門神針,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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